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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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雪還沒來得及和荀炎聊完,外面又有下屬說諸成玉來了。 他怎么又來了?沈映雪說了一句,對外面的人道:老規(guī)矩,讓他一個人進來。 荀炎問:他經(jīng)常往您這邊來? 沈映雪道:這是第三次了。 荀炎擔(dān)心諸成玉心懷不軌,您可以不見他的。 但是我讓他留下來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好看的人就該常常看到,不然他在簪花巷吃干飯,那就太虧了。諸成玉拿出的游戲機,只能讓沈映雪答應(yīng)給他報仇,因為報仇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說不定一不小心命就沒了。 游戲機并不能讓他留在簪花巷,沈映雪同意他留下,就是看他白毛藍眼睛好看,又是個盲人,獨自再外很可憐。 荀炎聽到他的回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諸成玉自己從外面進來,他已經(jīng)來過三次,對這邊的布局?jǐn)[設(shè)有了幾分熟悉,不再像之前那么磕磕絆絆的。 進來之后,他站在門口,輕輕喊了一聲主人。 沈映雪壓低了聲音:嗯,過來坐。 諸成玉來的時候,聽到了蘭錦的聲音,知道這次蘭錦不在。他故意卡著時間來花主這邊,就是為了確定一下昨晚的猜測。 昨天晚上,諸成玉回去之后,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也問過阿武花主的身形,阿武說花主很瘦,簡直稱得上孱弱,他的小動作很少,不像普通人,坐著的時候也會動來動去。 這些小事都成了諸成玉那個猜測的證據(jù)。 他覺得花主是個不良于行的殘廢。 于是今天他又來了,特地挑選了蘭錦不在的日子,就是為了親自確定一下。 荀炎的武功很高,恰巧他也覺得諸成玉不正常,把呼吸放得很輕很輕,幾乎不發(fā)出一點聲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就是為了觀察諸成玉的反應(yīng)。 沈映雪自然也可以觀察,但是沈映雪是個瘋子,哪怕他有心去做,也會有一些疏漏的地方,甚至?xí)换糜X騙過。 諸成玉等了半天,沒等到有人來扶,他慢慢踱步,往沈映雪的方向走,最后腳踢在凳子上,才停下來,摸索著確定位置坐好。 你今天過來又是為了什么?沈映雪的這句話語氣有一點上揚,聽起來像是在逗弄小孩子。 諸成玉知道,他對自己感興趣。他保持純良的姿態(tài),我只是想親口對您說一聲謝謝。 現(xiàn)在說太早了,等江寒楓回來,你對他說就好。沈映雪道。 諸成玉低低地說:好。 您您今日是否空閑?不如、不如出去走一走?諸成玉期期艾艾,外面有很重的花香,還有胭脂的味道,十分好聞。風(fēng)也很涼爽,吹在身上很舒服。 沈映雪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陽,不了,太熱。 現(xiàn)在是夏天最熱的時候,蘭錦給沈映雪屋里放了冰塊,躲在屋里打游戲舒適的很。 但是諸成玉不理解他對空調(diào)屋的向往,他有些失望:好吧。 沈映雪說:我等天涼快了再去,你要是想散步,可以先去。 諸成玉低著頭沒說話,他沒等來沈映雪的安慰,知道沈映雪在這方面是絕對不會妥協(xié)的,幾乎可以肯定花主就是雙腿有疾。 但是他的目的沒有因為這個改變。 諸成玉說:只有那塊木頭牌子,就讓您替我報了全家的仇,我心里很過意不去。您還收留我,給了我容身之所,真不知道怎么報答才好。 如果你想報答,那就快些學(xué)點東西,找點事情做,交付房租,自己負擔(dān)生活費。沈映雪看他年紀(jì)輕輕,給他指出了一條明路,以你的容貌,如果學(xué)個按摩,應(yīng)該會有很多人愿意去你那里辦卡吧。 美麗的白發(fā)藍眼盲人小哥哥,近距離接觸,推拿正骨! 放在現(xiàn)代,他要是開個店,別說自力更生,估計都能成為網(wǎng)紅。 諸成玉聽不懂什么叫辦卡,茫然眨了眨眼睛,白色的睫毛像是沾染了一層細細的雪花,像個漂亮的洋娃娃精致可愛。 他雖然不懂什么叫辦卡,但是能聽得懂按摩。 諸成玉把這句話當(dāng)成了沈映雪的邀請,扶著桌子站起來,緩緩向沈映雪那邊走,主人真的覺得我可以嗎? 沈映雪說:這是自然。 我想試試。諸成玉說,主人 快走到沈映雪那邊的時候,他突然絆了一跤,然后跌到了一個陌生的懷抱。 諸成玉假裝成害怕的模樣,緊緊拽住手邊觸摸到的衣服,瑟縮一下,主動靠近那個懷抱,像是受驚的小動物,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了句多謝。 然后他就被一把丟開了。 荀炎冷聲道:離公子遠一些。 諸成玉這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一個人! 昨天晚上他沒留意到蘭錦在,是因為蘭錦站的遠,而且他有些走神,沒注意聽。失誤過一次之后,諸成玉剛進來的時候,就集中精力聽了一下,屋里確實只有花主一個人。 該不會 其實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始終都在屋里,他聽到的呼吸聲,也是屬于那個人的。至于花主,已經(jīng)武功高到完全察覺不到了吧? 諸成玉克制著本能,柔柔弱弱地被摔在了地上。他睜大眼睛,瞳孔卻是不變的,渙散的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可憐巴巴地道歉:對不起,我看不到,不知道您在那里,是我冒犯了,實在對不住。 沈映雪看著荀炎,他也不明白荀炎為什么做出這樣的舉動。 荀炎冷聲道:出去。 諸成玉弱弱地說:主人 沈映雪把自己的茫然藏好,根據(jù)看電視劇的經(jīng)驗,語氣里帶上了唯恐天下不亂的笑意:好了,既然他說讓你出去,你就出去吧,乖孩子,聽話。 諸成玉上一刻還覺得自己把沈映雪拿捏的死死的,下一刻就被打了臉。 這個人真的好善變,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諸成玉不再胸有成竹,甚至有點擔(dān)心,日后如果想離開,花主會不會放過他。 他慢慢爬起來,離開了房間。 沈映雪跟著過去,往外面看了一眼。 太陽懸掛在高空,毒辣得很,那個邀請自己到外面曬太陽的雪一般的少年,一出門就被他的仆人扶住了。 阿武撐開傘,遮擋住諸成玉頭頂?shù)牧胰铡?/br> 沈映雪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諸成玉這不是挺注重防曬的?要是想邀請他散步,可以等傍晚涼快下來以后,為什么非要這個時間? 公子也覺得不對勁?荀炎走過來。 嗯。 他是個白子,生來便如老人一般須發(fā)皆白,眼睛也是羊眼。這種病難得一見,患有此癥的人,壽數(shù)都會比常人更短。他們極其容易被曬傷,此人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過來見您。荀炎一眼看穿真相,他在勾..您。 沈映雪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大為震驚,怎會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江寒楓:花主和青羽宮主有仇,可能被打成了重傷,但他超厲害,我還是要替他殺人。 諸成玉:花主是個殘廢,但他超厲害,我還是要引誘他。 沈映雪想象中的花主:強勢、深沉、成熟、正直、愛護弱小、講信用、充滿俠義精神,一代大俠的典范! 第30章 一張美到窒息的臉 前面就是青羽宮了。駕車的人名叫柳軼,是這幾個人的首領(lǐng)。 簪花巷主人總共派了四個人跟著江寒楓,其余三個都以柳軼為首。 江寒楓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社交。相反,正因為江寒楓冷漠的名聲太大,一旦他主動跟人搭話,哪怕情緒淡淡的,別人也會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才過去一日,江寒楓就和這幾個人熟悉起來。 柳軼并非深沉的性子,他有一點好面子,還愛意氣用事,這是江湖人的通病。 確定江寒楓雖然性子冷,但是沒有那么高傲,也不愛擺架子,柳軼就跟他親近起來,此刻正喋喋不休。 聽說自從林宮主閉關(guān)后,青羽宮就亂套了。原本山上的弟子不準(zhǔn)隨意入世,這幾年山下,到處都能見到青羽宮的人。要是林子溫前輩再不出關(guān),青羽宮遲早淪落到冷翠山莊那個下場。 江寒楓簡單地應(yīng)了一聲,柳軼受到了鼓舞:主人就比外面那些亂糟糟門派的掌門厲害多了,以前簪花巷也是混亂不堪,如今整頓之后,終于有了樣子。 他之前負責(zé)簪花巷其中一條胡同的雜物采買,與普通人相處的時間更長,性格溫和,,更喜歡守序的生活,沈映雪做的一系列改革很合他的心意。 江寒楓問: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早些改變? 主人的心思,豈是我能猜到的?柳軼什么都沒說,倒是其他人七嘴八舌,說了很多對花主的猜測,聽起來沒有一個可信的。 江寒楓試探了幾句,發(fā)覺柳軼看似開朗健談,大大咧咧,對關(guān)鍵的事情卻避而不談,嘴巴非常嚴(yán)。 柳軼想起近日來的江湖傳聞,想起江寒楓嚴(yán)肅認(rèn)真的模樣,不由好奇道:外面都說你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是真的假的? 江寒楓道:是真的。 柳軼非常詫異,因為江寒楓這個人非常冷漠,他手上拿著劍,就好像已經(jīng)擁有了全部,柳軼無法想象到他陷入情愛之后的模樣,更別提是和一個男人。 那個人真的是沈映雪嗎?不久之前,柳軼還和同僚聊起過這個話題。 他當(dāng)然知道簪花巷是以前的暗部,也知道沈映雪是他們的主子。只是現(xiàn)在沈映雪自身難保,簪花巷也改了名字,有了新的主人,沈映雪就和他們關(guān)系不大了。 江寒楓說:他只是凌云,不是沈映雪。 因為在伏晟圍攻的時候,江知意和韓敬他們順從地承認(rèn)了沈映雪的另一個身份,才得以讓玉鼎山莊沒有受到牽連,就算危機已經(jīng)過去,也不該改口。 柳軼聽到他模棱兩可的話,道:我就說嘛,沈映雪當(dāng)年受了那么重的傷,怎么可能活下來?如今出現(xiàn)的那個人,不過是那些人用來掩人耳目的假貨罷了。倒是韓敬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魔教少主。 韓敬被抓走的時候,武功還沒練好,沒有到外面做出過驚天動地的事情,大多數(shù)人都不認(rèn)識他,柳軼這個曾經(jīng)的魔教教眾,也不認(rèn)識他。 江寒楓知道韓敬就在簪花巷,隔著車簾,看不到在外面趕車的柳軼的臉,但是他聽到其他人的交談聲。 這些人好像完全不認(rèn)識韓敬,談起他的態(tài)度,就像是對待一個普通的江湖人,沒有多少敬畏和親近。 簪花巷果真如同那句話一樣,似煙云籠罩,真真幻幻,虛虛實實,無法捉摸。 青羽宮落座在牛邙山上,馬車來到山腳下,躲在一處僻靜的小路,柳軼對江寒楓說:蘭大人吩咐過,不管成不成,你都要以性命為重,我和兄弟們會在此處接應(yīng),倘若有追兵前來,他們會扮作你的模樣將人引開。 另外的幾個人的身形,還有穿著打扮,都和江寒楓差不多。 江寒楓點了點頭,提著劍緩緩上山。 他和青羽宮無冤無仇,玉鼎山莊和青羽宮的關(guān)系也很友好,沒有理由殺他們的宮主,江寒楓也沒打算真的動手。 他過來,只是為了看一看青羽宮如今情況如何,如果可以見到宮主,那就再好不過??丛谒拿孀由希肿訙貞?yīng)該愿意配合,假裝死亡,等他回去交差,看看花主的反應(yīng)。 如果林子溫不愿意,問題也不大,至少他能一下林子溫和花主的仇怨,還有花主的真實身份。 青羽宮的管理果然疏散,江寒楓一路上來,都沒見到幾個人。 走到半山腰時,風(fēng)大了起來,吹得江寒楓的衣服瑟瑟作響,他沒有停留,順著白色石頭臺階,來到青羽宮山門前。 到了這個時候,青羽宮的人才看到他。 一個有些邋遢,作道士打扮的少年用不善的眼神看著他:你誰???為何擅闖我宮門?可有拜帖? 沒有拜帖。江寒楓冷聲道,林子溫何在? 大膽!竟敢直呼宮主名諱,你究竟是什么人,怎得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 主人無禮,我為何要守禮?江寒楓覺得柳軼說的不錯,與以前相比,青羽宮確實不行了。他料想今日不能善了,看來只能硬闖,拿出手中之劍,沉穩(wěn)地向主殿走去。 外面的小道士武功不高,遠遠感覺到江寒楓的氣勢,嚇破了膽,大喊著師兄救命,腳下卻是連動都不敢動。 江寒楓被后面趕來的道士重重包圍,他向前邁出半步,身體重心轉(zhuǎn)到左腳,一個瀟灑的轉(zhuǎn)身擺蓮,劍光閃爍,逼的周圍人后退半步,江寒楓抓住時機,運起輕功,繞開眾人直往林子溫的住所。 江寒楓并非第一次來這里,他對青羽宮不算陌生,青羽宮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根本是一盤散沙,底下的弟子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幾乎無人理會他,任由他來到了林子溫的住所。 昔日寶華莊嚴(yán)的會客之處,此時竟連個值守的人都沒有,甚至越往這邊走,越是蕭索僻靜。 江寒楓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眉頭緊鎖,繞過后面的紫竹林,踏入林子溫的后院。 這里的充滿了打斗的痕跡,地上有碎瓷器,上面已經(jīng)落了一層樹葉和灰塵,看起來不止一兩天了。 繼續(xù)向前走,江寒楓聽到了淺淡的呼吸聲。 他謹(jǐn)慎地過去,發(fā)現(xiàn)林子溫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腥臭的味道。他睜著眼睛,口中發(fā)出模糊的氣音,看到江寒楓之后激動極了,眼睛都在顫抖,四肢也跟著擺動。 可是他卻沒有站起來。 林宮主?江寒楓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林子溫,他走過去,打算被人扶起來,是誰做的? 林子溫是個很要面子的人,看到江寒楓靠近之后,嗚嗚喊得更厲害了,江寒楓脫下外袍,披在他的身上,蓋住了骯臟的身體,是誰做的?究竟怎么回事? 林子溫張張嘴巴,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祖、祖岑玉 江寒楓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的手搭上林子溫的手腕,又檢查了他的傷處,愕然發(fā)現(xiàn)林子溫渾身筋骨被人打斷,生機斷絕,活不久了。他身上有人參的土腥味,大概這些日子,有人給他送來藥材,吊著他一口氣,讓他勉強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