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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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宇帆的神色不大自然,說:既然事情已經(jīng)辦完,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他看向一旁的商淼遠,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吧? 商淼遠正要答應(yīng),余珮在一旁笑著開口:淼遠就不要走了,已經(jīng)是一家人了,今天黛西特意給你準備了房間。 商淼遠慌了,看向馮宇帆,馮宇帆也看出他的不安,說:來的時候沒有說要留宿,小遠應(yīng)該是沒有準備換洗的衣服和睡衣的,不如讓他回家收拾一下行李 那我送他吧。周培松放下手里的書和點心,說,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拿行李應(yīng)該不用很久吧? 余珮說:倒是也可以。 商淼遠說:我我可以不留宿嗎? 余珮深深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當(dāng)然可以,那明天我準備好房間,早上十點讓培松去接你,好嗎? 商淼遠頭發(fā)上的雨水已經(jīng)干了,現(xiàn)在又被汗水打濕,他站在那兒說不出話。 余珮走過來,說:如果明天不可以,后天也行。但是,總有一天你得面對,對不對?今天,明天,還是后天,又有什么分別呢? 過了很久,商淼遠才說好,但他沒說是今天好還是明天好還是后天好。 馮宇帆有些不忍心,說:夫人,我表弟從小膽子就不大,到陌生環(huán)境會害怕。 余珮很包容地笑了笑,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相比跟完全陌生的周培松處在同一個封閉空間,商淼遠覺得,還是現(xiàn)在的處境更好一些,他是最討厭變化的,無論此時的狀態(tài)是好是壞,如果生活的節(jié)奏能日復(fù)一日亙古不變,對于他來說,那就是最好的安排。 商淼遠:我今晚留宿。這樣一來,周培松就不用去送他了。雖然他不可能永遠不出門,可這些以后的問題都不比眼前的事情棘手。 周培松一笑,把剩下的一口牛角面包吃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來說:既然用不到我,我就去上班了。 周培松的工作跟他的家世背景完全不沾邊,他在一家跨星系的貿(mào)易公司上班,是里面的中層管理人員,按照他的年齡也算年少有為,只是跟他哥哥一比,就顯得遜色許多。 馮宇帆見商淼遠答應(yīng),也跟著說:那我也不打擾夫人了。 余珮點頭表示同意他門離開,現(xiàn)在她的全副精神都在商淼遠身上。她輕輕握住商淼遠的手腕,說:來,我?guī)闳ツ愕姆块g。 這房子外觀看起來不大,內(nèi)里卻比想象中寬敞。 商淼遠已經(jīng)很久沒跟人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不得已開口道:謝謝您,我可以自己走。 余珮?biāo)砷_他的手腕,抱歉道:我一時高興,忘形了。 商淼遠:沒關(guān)系。 帥府的樓梯長而窄,臺階邊有鑲嵌進墻壁里的感應(yīng)燈,靈敏度非常高,能夠準確分辨人的腳步聲,根據(jù)環(huán)境溫度和明度進行燈光喚醒。 余珮一邊走一邊向他介紹:這房子其實有些年頭了,像這些燈光設(shè)備,已經(jīng)是上個世紀的古董,但你公爹念舊,覺得現(xiàn)代設(shè)備的智能程度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人類的需求,所以一直不準換。 商淼遠嗯了一聲表示應(yīng)和。 余珮走到二樓停下腳步,說:拐角旁這間是培松的房間,對面就是培青的房間。她推開周培青的房門,露出里面的全貌,面積不小,由一架簡單的木質(zhì)隔斷分成里外兩個區(qū)域,收拾得非常規(guī)整,除了墻壁上貼的機甲海報,其余完全是軍人的風(fēng)格,海報上還歪歪扭扭畫著幾個桃心。 余珮隨著商淼遠的目光看到那些海報,露出一個追憶的笑容,說:那是他很小的時候貼的了,大概小學(xué)二年級,一直貼著,因為太喜歡,長大也沒有揭掉。 商淼遠從她的臉上看出了對兒子的思念,站在那里陪著沒有出聲。 余珮站了一會兒,才說:以后有的是時間,到時候再向你介紹。 她說完,領(lǐng)著商淼遠打開了隔壁的房門,門里的擺設(shè)與周培青那間差不多,只是家具擺放的朝向稍有不同。這是你的房間,里面的東西都是為你準備的。 商淼遠猶豫著走進去,在房間角落的書桌上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張嶄新的W家22寸最高配置的數(shù)位屏。這也是這也是給我準備的嗎? 當(dāng)然。余珮笑著說,咱們家除了你沒有人會畫畫,我也不懂,是咨詢了元帥單位里相關(guān)的技術(shù)人員買的,聽說是最新款,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慣。 余珮第一次與他見面時語氣就很親昵,當(dāng)時商淼遠覺得她熱情得有些過分,心里不禁懷有警惕,此時此刻看到準備如此周全的房間,內(nèi)心終于還是動搖了。 余珮說:柜子里給你準備了一些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適,如果不合適,改天咱們再上街去買。 商淼遠:不不不,很合適,不用再買了。 余珮說:那好,你喜歡什么自己買也是一樣的。她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培青之后每個月的撫恤金會直接匯到你的戶頭,雖然情況有些特殊,但我和元帥都是真心將你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的。 商淼遠受寵若驚地站在那兒。 余珮沖他笑了笑:你自己玩兒一會兒吧,也可以到樓下的花園走走,四樓有一間陽光房,雖然陰天,到里面聽聽雨聲也不錯,一會兒午飯我來叫你。 屋子里的一切設(shè)備都是全新的,商淼遠打開書桌上的光腦,直接連到了自己的芯片上,不論是虛擬屏幕的穩(wěn)定性還是系統(tǒng)的運算速度都堪稱完美,比他家里那個不知快了多少倍。 想到這里,商淼遠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泛著潮意的感情,盡管簡陋,幸福街的家卻是他永遠的窩,是他長大的地方,是父母留給他最安全的棲身之所。 衣柜里的服飾準備得非常齊全,由內(nèi)到外,從正裝到休閑、運動服都碼放得整整齊齊。商淼遠對這些沒有興趣,他看了看,大致熟悉了一下,就重新關(guān)上了柜門。 床邊的飄窗很大,能容納他整個人很舒服地躺在上面,如果有一只貓就好了,他想到了樓下的黛西,那只鋼筋鐵骨卻喜歡賣萌的機器狗。 商淼遠趴在飄窗的墊子上,沒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大概半個小時,他是被凍醒的,身上只穿了件襯衫,醒來沒過多久,就聽到什么東西撓門的聲音。 商淼遠被嚇了一跳,這房子里除了人,應(yīng)該是沒有其他活物的,他想,該不會是黛西吧。 打開門,外面果然坐著黛西,它兩只發(fā)亮的前爪規(guī)規(guī)矩矩撐在地上,嘴里叼著一個餐盤,盤里盛著一碟果切。 商淼遠:給我的? 黛西不能動,只能用鼻子發(fā)出哼哼的聲音,是真的寵物狗的聲音,連神態(tài)也一模一樣。商淼遠從它嘴里接過果盤,想到周知源元帥為了避免機器人超越人類而選擇機器狗,不得不說這行為與掩耳盜鈴無異。 他接過果盤見黛西還沒走,猶豫了一會兒,問:還有什么事嗎? 黛西哼唧一聲,站起來湊到他跟前,把腦袋送到他空閑的那只手掌里,竟是在索要愛撫。 等黛西啪嗒啪嗒抬著四條鑲了橡膠墊的鐵蹄下樓,商淼遠才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或許,元帥府的生活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 午飯時家里仍然只有余珮和商淼遠兩個,雨還在下。 余珮戴著老花鏡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正在翻閱一本書,見他下來,說:我讓廚房做了菠蘿古老rou,你喜歡吃甜口的菜吧? 商淼遠在她面前沒那么緊張了,說:嗯,我喜歡菠蘿古老rou。 余珮摘掉眼鏡,見他臉上有剛睡醒的痕跡,笑了,道:剛剛忘了告訴你,地下室還有一個小型健身房,培青在的時候常去,你要是想運動一下,也可以去那里。 商淼遠嗯了一聲。 兩人坐到餐廳,桌上擺著三菜一湯,量不大,剛好夠兩個成年人食用。 余珮說:你來了我就不寂寞了,他們忙起來沒有時間觀念,你在這里,我好歹還有個一起吃飯的人。 商淼遠不大會說漂亮話,只是微笑著嗯了一聲。 余珮:家里從來沒請過保姆,只有一個黛西,他們兩兄弟從小到大是我親自照顧的,當(dāng)時覺得兩個小孩聒噪得很,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年那些日子實屬難得。 商淼遠想了想,說:少校小時候頑皮嗎? 皮得很。余珮聽他問起周培青,立刻起了談興,不僅頑皮,膽子也大,他五歲那年,我一個沒有看住,他就不知道從哪兒捉了條蛇回來,把我嚇壞了,他還笑得開心。 商淼遠:那蛇沒有傷人吧? 余珮:那混小子捉的是條仿真蛇,把我氣死了。說完,她的笑容淡下去,臉色顯得悲傷。 商淼遠看出來,故意起了另一個話題:那周培松呢? 培松比培青小兩歲,沒有他膽子那樣大,培青拿著仿真蛇調(diào)皮的時候,培松就把腦袋往我懷里鉆。余珮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商淼遠沒有再接話。 余珮說:家里如果能再添個孩子就好了。 商淼遠心想,那也只能等周培松結(jié)婚才行了。 下午商淼遠窩回房間里畫畫,他婆婆說上樓去午休,整個宅子寂靜無聲,只有窗外淅瀝瀝的雨聲。 大概三四點鐘,他的房門響了兩下,本以為是余珮醒了找他,不料開門一看卻是周培松。 商淼遠愣在當(dāng)場: 周培松:大嫂一個人在做什么? 商淼遠:沒沒做什么,在畫畫。 哦?畫什么?他自顧自地越過商淼遠走進房間,一直走到書桌前。 商淼遠這心理病是最忌諱人隨意侵犯領(lǐng)地的,原本他跟周培松就不熟,在公共場合見面尚且說不了兩句話,何況這是在他自己的房間,何況周培松還是個Alpha男性。 商淼遠一下緊張地白了臉,站在那里呆成一根雕塑。 周培松問:你的畫都是這種風(fēng)格嗎?接不接包裝設(shè)計? 商淼遠咽了口唾沫,說:接的,但只管畫底圖。 周培松:有報價嗎?一般一幅多少錢? 商淼遠:看圖的復(fù)雜程度,設(shè)定復(fù)雜的價格會高一些。 我公司那邊這段時間出了一款新產(chǎn)品,包裝盒想做成國風(fēng)的樣子,你能不能畫? 當(dāng)當(dāng)然。他換成了另一種緊張,我可以試一試,包裝是什么尺寸的?要求有人物還是沒有人物?或者什么特定的吉祥物? 周培松顯然沒有這方面的概念,想了想說:等我明天找產(chǎn)品經(jīng)理要了具體信息再告訴你吧。 商淼遠是知道周培松的公司的,覺得這次機會實在難得,小心翼翼問:你們公司,不需要試稿嗎? 第4章 周培松聽他這樣說,笑了:一般人大概需要,但是他故意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你這么優(yōu)秀,當(dāng)然不需要。 商淼遠再一次受寵若驚,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是絕對擔(dān)不上優(yōu)秀兩個字的,連忙說:沒有,沒有。 周培松欣賞夠了他驚慌的樣子,說:你忙吧。 對方剛剛給他介紹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商淼遠覺得,如果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可能會顯得很失禮,便主動問:你是已經(jīng)下班了嗎? 周培松剛剛抬起的腳尖又落下,說:是的,我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其實我們公司設(shè)計部和廣告部一直都有職位空缺,你如果愿意來,可能會獲得更好的發(fā)展。他笑了一下,我們公司氛圍很輕松的。 商淼遠:不不用,我 周培松笑了:我也只是一說,你不用那么緊張,并不是讓你明天就去上班。 商淼遠尷尬道: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 啊,這樣啊,居家辦公不必搞人際關(guān)系,確實輕松一些。周培松說,那我回房間了,你先忙。 周培松走后商淼遠懊惱了好一會兒,覺得對方一定認為他是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只是他一向笨嘴拙舌,也不知該怎樣跟人解釋,只好將這煩惱自己揣進心里。 正在煩躁之際,桌上的光腦設(shè)備彈出一條信息提示的對話框,商淼遠點開,上面寫著:您尾號6278卡3月21日16:02收入1000,000.00元,余額1000,476.01元?!竟ど蹄y行】 商淼遠對著那段數(shù)字數(shù)了半天,實話講,即使是父母在世的時候,他也沒有一下子見過這么多錢。 金錢的力量十分強大,幾乎一下子就讓商淼遠忘記了剛剛的煩惱,內(nèi)心雀躍到怎樣也平靜不下來,手里的畫筆不自覺就蘸取了明亮的顏色。 五點多鐘,還在下雨。元帥的飛行器停在帥府門外的空地上,警衛(wèi)員一路小跑過去幫他撐傘。 沒過一會兒,樓下很快傳來軍靴踩上木質(zhì)樓梯的聲音。 余珮說:為什么又不換鞋? 周知源:忘記了嘛。 余珮哼了一聲:你鞋底的泥把地板全踩臟了。 不是有黛西嗎? 余珮:總之我不喜歡你不換鞋,踩得樓梯嘎吱嘎吱響。淼遠有神經(jīng)衰弱,一定會影響到他的。 周知源哦了一聲,說:不然把樓梯換掉吧?換成別的材質(zhì)?我前兩天聽奧措說現(xiàn)在有一種軍用的混合金屬開始用于民用建筑了 你不要異想天開,明明是你換雙鞋就能解決的事情。 商淼遠在房間里聽到這段對話,恍然間竟像他父母在世一樣。 晚飯時間非常尷尬,商淼遠怕讓長輩等人,自己先去了餐廳等著,但到了那里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坐,怕自己坐錯了位置惹人厭煩。 正在踟躇之際,周培松下來了,說:我哥哥原來就坐那兒,就是你面前那個位置,你坐那那兒或者坐他旁邊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