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青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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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云山,后山山崖處。 寧驍架好畫板,卻不知該如何落筆。 瓶頸就是這樣,毫無先兆的出現(xiàn)。 本來寧驍作畫興趣很濃,不過架好畫板之后,興趣雖然還有,卻不知道如何畫了。 “是因為對這幅畫的期待太高么?” 寧驍眉頭微蹙,三百多年的沉淀,他作畫的技術(shù)已經(jīng)非常的嫻熟了,不過每一幅畫畫出,寧驍還是總感覺哪里有不合適的地方。 要求越高,瓶頸就越大。 “這位兄臺,不知這里是何處?”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令寧驍眉頭微挑。 寧驍放眼望去,在自己身后,一個背著書箱的青年正站在那里,剛才的問題,正是這個青年提出來的。 寧驍頓時愣住了,他在廣云山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進(jìn)入廣云山的。 于是寧驍放下手中畫筆,上前笑道:“這里是廣云山后山,不知兄臺來此有何事?” 那個青年躬身行禮,道:“不知這廣云山,可是兄臺的?” 寧驍眉頭微挑,想了想,搖頭道:“并非我的?!?/br> 那個青年道:“不是兄臺的就好,想來我跳下此山崖,對兄臺也沒有什么影響?!?/br> “跳崖?” 寧驍又是一怔,不由問道:“兄臺這是在修煉遁空術(shù)么?” 通過跳崖來修煉遁空術(shù),卻是有大決心的。 青年卻并未理會寧驍,而是來到山崖前,將背后的書箱放在一旁。 只見青年向著一個方向跪拜了下來,大呼道:“父親母親,孩兒不孝,未能中第,孩兒無顏回鄉(xiāng)面見你們二老,無顏回鄉(xiāng)面見鄉(xiāng)親父老,若有來世,孩兒必做牛做馬,給您二老盡孝,報父老鄉(xiāng)親之恩?!?/br> 話音一落,青年向著那個方向叩了三個頭。 而后,青年站起身來,看向了無底深淵。 深淵看不到底,不知道有多深,不過對于已經(jīng)抱有必死之心的這個青年來說,卻無所畏懼了。 寧驍在一旁看著,算是聽明白了。 這個青年,不知去何處趕考,但落榜了。 書生就是這樣,十年寒窗苦讀,父母的期望,鄉(xiāng)親父老的期望集于一身,可以說壓力山大。 能夠中第還好,衣錦還鄉(xiāng),既能夠報父母養(yǎng)育之恩,又能夠報鄉(xiāng)親父老的培育之恩。 但未能中第,在這如山的壓力之下,又有幾人會回故鄉(xiāng)? 這個青年,選擇于此了此殘生,來世再報恩。 就在青年像是做出了最后的決定,要跳崖的時候,寧驍?shù)穆曇敉蝗豁懫?,道:“這位兄臺,你既然決心跳崖,不知在跳崖之前,可否幫我一忙?” 那個青年眉頭微蹙,不過還是看向?qū)庲?,問道:“兄臺但說無妨?!?/br> 寧驍笑道:“我方才作畫,不知要從何入手,既然兄臺要跳崖,不知兄臺可否在崖邊站著,在下以兄臺為畫,此畫作出,必能大成?!?/br> 青年臉上憤怒之色一閃而過,不過他最終還是嘆了聲氣,道:“好吧,希望兄臺快一些?!?/br> 寧驍笑道:“很快,很快的?!?/br> 青年便站在崖邊,一動也不動。 寧驍也開始作畫。 沒多長時間過去,青年的雙腿開始發(fā)顫。 此時的青年,已經(jīng)不敢看崖底了。 每一個人自殺時,都只是有一瞬間的勇氣,也是那一瞬間,他覺得活著無望了。 但過了那一瞬間,他就會想起生活的美好,就會重燃活著的希望。 剛才要跳崖時,青年對無底深淵毫不畏懼。 不過如今,他卻是不敢看崖下的深淵了。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青年卻連待都不敢待在崖邊,連忙爬到了寧驍身旁,面色蒼白的回頭看著山崖,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怎么敢站在山崖邊上。 寧驍笑道:“兄臺,你這就不對了,我還未畫完呢?!?/br> 青年滿臉羞愧,連忙行禮道:“這位兄臺,在下實在是站不住了,還望兄臺恕罪?!?/br> “不死了?” 寧驍眉頭微挑,開口問道。 青年搖頭苦笑道:“不死了。” 寧驍搖頭道:“你不是不死了,是死過一次了,重獲新生,如此你應(yīng)當(dāng)好好活著,珍惜以后的每一天。” 青年深吸一口氣,行禮道:“兄臺教訓(xùn)的是,在下記住了。” 寧驍?shù)溃骸耙院竽阌惺裁创蛩???/br> 青年道:“游學(xué)四方吧?!?/br> 寧驍蹙眉道:“不回去了?” 青年嘆息道:“對父母和鄉(xiāng)親父老來說,我不回去,比我回去好?!?/br> 寧驍仔細(xì)一想,卻也是這么回事。 生死未卜,父母和父老鄉(xiāng)親至少還有一點希望。 寧驍看著青年,笑道:“既然已重生,便應(yīng)有一個新的名字,你覺得青葉這個名字如何?” 青年一怔,而后笑道:“這個名字好啊,有世外之人的意思。” 寧驍?shù)溃骸澳悄阋院缶徒星嗳~吧,看到山崖對面那座山了沒?那座山叫做青竹山,往西三百丈,有一條鎖鏈橫貫青竹山和廣云山,你若是能夠由那條鎖鏈登上青竹山,我便賜你仙緣。” “仙緣?” 青年又是一愣。 他乃是凡塵俗世之人,修仙對他來說只是存在于傳說之中。 寧驍笑道:“沒錯,仙緣?!?/br> 此時青年才看向?qū)庲斔鞯脑?,畫中只有一人的背影,不過那個背影,仿佛代表了整個世界。 饒是青年沒有絲毫修為,卻也能夠感知到那磅礴的氣息。 莫非,眼前之人,真是仙人? 青年連忙向著寧驍跪拜了下來,道:“求師尊教我?!?/br> 寧驍搖頭道:“你我之間,沒有師徒之緣,不過我救你一命,這個因果便結(jié)下了,你若是與鎖鏈上跌落摔死,因果便了結(jié),若是通過鎖鏈到了青竹山,我便賜你仙緣,這因果,將來你來還?!?/br> 青年想了想,道:“我本該是已死之人,今得仙師所救,便證明我有仙緣,晚輩愿意一試?!?/br> 寧驍點頭道:“好?!?/br> 寧驍將自己畫的畫卷拿下來,遞給青葉,道:“到了青竹山,展開它,你便能夠得到仙緣。” 青葉恭敬收下,再次行禮,道:“仙師,晚輩去了。” 只見青葉頭也不回的向著鎖鏈的方向行去。 寧驍?shù)恍?,道:“收徒的因果太大,我已?jīng)有了三千圣人弟子,不愿再收徒了,不過以我的經(jīng)驗,你的確修仙天賦非凡,望你將來能夠保持初心,為自己博得一條通天仙路?!?/br> 話音一落,寧驍便收起了畫板,向著小院回去。 他沒有去看青葉到底有沒有去鎖鏈那里,也沒有去看青葉是不是提前看了那副畫。 他也沒有去看青葉到底有沒有去了青竹山。 仿佛一切都和寧驍無關(guān)了一樣。 因果循環(huán),這是寧驍這三百多年來在這修仙的世界學(xué)到的最重要的一個東西。 …… 鴻鵠界中央,圣皇宮。 一個少女來到了圣皇宮外,恭敬行禮,大呼道:“仙使許清靈,前來拜見圣皇陛下?!?/br> 許清靈的聲音不小,話音一落,一些強(qiáng)者便圍住了許清靈,其中竟然有一位大乘期強(qiáng)者。 這位大乘期強(qiáng)者,赫然就是曾經(jīng)圣皇宮十二位長老之中第十二長老洛川。 如今圣皇宮十二位長老的位置被撤銷,另外十一位長老被貶,唯有洛川被提為副宮主,也是圣皇宮唯一副宮主。 洛川看著許清靈,眉頭微蹙的問道:“你自稱仙使,可有證據(jù)?” 許清靈拿出了那張‘永’字,道:“此乃仙人之字。” 許清靈方一展開那張紙,洛川頓時臉色蒼白了起來,一瞬間,他感覺仿佛經(jīng)歷了千世萬世的輪回一樣。 許清靈自然知道這張‘永’字的強(qiáng)大,于是很快便收了起來,道:“這位前輩,晚輩面見圣皇,有仙喻告知?!?/br> 洛川此時語氣平緩了許多,甚至有些恭敬,道:“還望仙使稍后,陛下正在接待十大圣地的圣主?!?/br> “十大圣地的圣主?” 許清靈俏臉一怔,不由問道:“何為十大圣地?” 洛川沒有任何意外,回道:“仙使有所不知,鴻鵠界明面上乃是由我圣皇宮掌控,實則鴻鵠界并非不存在能夠堪比圣皇宮的勢力,與我圣皇宮有交的,便有十大圣地,這十大圣地,每一座圣地都曾統(tǒng)治過鴻鵠界一個時代?!?/br> 許清靈心中狂震,十大圣地的存在,她的確不知道。 天下修者只知圣皇乃是鴻鵠界的統(tǒng)治者,又有幾人知道,竟然還有勢力能夠堪比圣皇宮? 許清靈不由問道:“不知十大圣地圣主來圣皇宮所為何事?” 洛川卻也沒有隱瞞,回道:“仙使,如今天道封閉,各位圣主前來,自然是與陛下商議鴻鵠界的將來?!?/br> “商議鴻鵠界的將來么……” 許清靈俏眉微微蹙起,思量半晌,道:“還請前輩稟報一下,晚輩要見圣皇陛下和十位圣主,為的,也是鴻鵠界的未來?!?/br> 洛川一怔,而后蹙眉思量了片刻,點頭道:“仙使稍后,在下這就去稟報。” 話音一落,洛川便向著里面行去。 許清靈稍稍松了一口氣,來到這傳說之中的圣皇宮,許清靈也是壓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