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謝謝你,讓我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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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如眉剛剛打開門,凌霄就勢沖了進來。進來后,站在房屋中央,看著躺在床上的槐辛卻又不說一句話。 金月和墨沅生也在煙如眉關門前隨著一堆靜音樓的醫(yī)者擠進來。 一時間,槐辛本就不大的房子變得有些擁擠。 槐辛有些費力地挺直了腰,對眼前的情況十分不解,于是面向眾人問道“這是?” “是凌霄?!苯鹪律锨埃染妥诨毙链惭厣?,她的臉蛋紅撲撲的,還時不時的用右手對著臉扇風,神色有些氣惱。 “他醒了之后一直要見你,我和墨沅生,還有靜音樓的人拉都拉不住。” 剛剛進來的墨沅生默默地給凌霄披上一件大衣,槐辛這才發(fā)現(xiàn),凌霄竟然只穿著一層薄薄的中衣。 “就算要見我,也將自己穿暖和些,若是著涼,又損了靈脈可怎么辦?” 槐辛有些生氣,氣凌霄行事太隨心所欲,不計后果了。 凌霄也不答話,就定定的站在中央,眼神帶著絲倔強,望著槐辛。 一旁的煙如眉看著屋里的狀況陷入尷尬的氛圍中,心里也有些擔心凌霄的身體狀況,于是扭頭問一位醫(yī)者“凌霄的狀況如何?” “回少主?!贬t(yī)者神色恭敬“已無大礙?!?/br> “行,那我們出去?!睙熑缑枷蚧毙潦疽?,走轉身拍拍凌霄的肩膀“你們好好聊?!?/br> 墨沅生拉著不情不愿的金月出門去了。一時間,屋內(nèi)只剩下凌霄和槐辛兩人。 珞園院中,煙如眉依次安排大家回去歇息,畢竟都不眠不休的辛苦了一天一夜多。 “你干嘛?!北粡娦欣聛淼慕鹪掠行┎婚_心,向墨沅生抱怨到“我們就到屋外等不好嘛?一定要下樓嘛?!?/br> “這時候可不是八卦的時候?!蹦渖秩デ媒鹪碌哪X袋“你安分一些?!?/br> “哼!”金月扭頭就走。 “去哪兒?”墨沅生以為金月生氣,急忙拉住對方。 “睡覺啊?!苯鹪抡Z氣依舊哼哼的“難不成在這里吹冷風啊?!?/br> 墨沅生有些尷尬的放開手,看著金月離開的背影,搓搓手,也回房間了。 屋內(nèi),凌霄已經(jīng)坐在床下的塌上,背對著槐辛,右手支在床上,左手隨意搭在膝蓋上。 “謝謝你?!?/br> 凌霄的聲音還帶著嘶啞。 “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槐辛看著凌霄的背影,腦海忽然浮現(xiàn)三年前那個恣意的少年,和面前這位沉默、壓抑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人。 槐辛語氣不由自主的放緩“或許你不記得…” 話還未說完,就被凌霄打斷 “我記得的”凌霄扭頭,望著槐辛的眼睛帶著絲絲笑意,像是不經(jīng)意一般,又扭回去看著窗外。 “三年前,我們見過面。我記得你當時背著一把琴,當時我為了逃過家仆的追蹤,故意把披風留給你。為了讓你聽從我的話,還自以為是地的給你一袋錢??赡阋膊粣溃敃r你讓人感覺十分的…”凌霄歪頭思索,像是再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槐辛也想到當時在面館的一幕,那時自己確實已經(jīng)放下防備了,于是笑的接到“可憐?容易受騙?” “絕不是!”凌霄立馬反駁這個說法“你沒有特別高興,也沒有特別的不滿,你只是淡然地接受了我的要求??墒牵谶@其中,還有其他的東西…我形容不出來?!?/br> 槐辛看著低頭思索的少年,不禁嘴角微翹。 多年以后,凌霄陪著槐辛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而那時的凌霄已經(jīng)明白,年少時,為何自己無法形容槐辛,甚至有時覺得無法接近槐辛。眾星捧月時的隱居獨立,被流放誣陷時的隱忍蟄伏,扶大廈將傾時的果斷,不管在什么時候,不管處于什么樣的境地,槐辛總會默默站在一旁,明明身處風波中,卻像旁觀者般,對自己經(jīng)歷的贊揚、屈辱毫不在意,時時刻刻糾正自己的道路,永遠溫柔、強大、冷靜、自持。 槐辛好奇為何凌霄一直裝作不認識自己,當下沒有多想,便直接問了出來。 “因為愧疚?!绷柘龅拖骂^,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三年前你沒有進入蓮學,是因為我?!?/br> 槐辛皺起眉頭,又忽然想到凌霄看自己今年才入學,自然會有所誤解,下意識的笑著搖搖頭,卻反應過來,凌霄背對自己,是看不見自己的動作的。正準備對凌霄說自己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今年進入蓮學的,話未開口,便聽到凌霄開始說 “你知道嗎,在我未開蒙的時候,家族每一個見到我的人,都對著我說‘凌霄,你的靈根是火系百年以來難得的資質(zhì),將來定會成為優(yōu)秀的修行者,和你哥哥一樣,身上托付著火族的希望。’可是開蒙以后,一切都變了?!?/br> 凌霄低下頭,下巴微顫著?;毙敛幌氪驍嗔柘龅膬A述,自己感覺的到,那一定是痛苦和無法訴說的回憶,就像已經(jīng)好了的傷疤,雖然可以忽略,可是在你去看的時候,又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槐辛,你能明白嗎?所有人都在幫你,你也盡心盡力,可事情就是會一次變得比一次糟。哥哥有次為了幫我,在雪域停留了一個月之久,和之前每一次回來一樣,滿身凍瘡,可那次,在修復的時候,差點走火入魔,幸好被父親發(fā)現(xiàn),才避免悲劇。也是從那次開始,族人向我父親說,算了吧,凌家有一個天才已經(jīng)足夠了,不要為了一個沒有盡頭的希望壞了已經(jīng)成材的哥哥。我聽到后,便知道,若我再不能精確的掌握靈力,我就會被放棄。” “以你靈力的精純度而言,只有達到護法閣的修為,才可以隨心的使用它?!被毙涟参康溃皩σ粋€幾歲的小孩子來說,確實是不可能的事情?!?/br> “你知道摘星閣嗎?”凌霄扭頭問槐辛,槐辛愣在那里,看著凌霄有些期待的眼睛,搖搖頭。 凌霄并不毫不意外地得到這個答案,只是隨意地扭過身子,右手朝外一指,說“它在蓮城的最中間。相傳,只要在摘星閣許愿的人,心愿都會達成。于是我在生辰那天,偷偷溜了出去,我買了最好的許愿燈,四下無人的時候,爬上摘星閣,還虔誠的拜了天地。卻沒想到,在那里,我因為運轉靈力失控燒毀了它,而它,也毀了我最后的希望?!?/br> “從那以后,家人開始禁止我修行,甚至不讓我接觸和火族有關的一切事物。我知道,他們想讓我當一個普通人,可我不愿意,我想和哥哥一樣,進入蓮學,進入護法閣,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我一次次的逃跑,一次次的被抓回來,一次次的偷偷練習,一次次的被阻擾。后來我想,算了吧,如他們所愿,我就當一個紈绔子弟吧?!?/br> “可是槐辛,你知道嗎。我心里很難受,無助、不甘,每個夜晚,我閉上眼睛的時候,這兩種感覺總是撕扯著我,我從未睡過一次好覺,心里想著今天總算是過去了;明天,又要渾渾噩噩的當個草包。”凌霄頓了頓,語氣一轉“直到今年,我母親看我這些年靈力算是穩(wěn)定,又不忍看我如此自暴自棄,每日央求父親同意讓我去蓮學修行。我心里高興,可更多的是惶恐,我只好在大家面前趾高氣揚的裝著不好惹的樣子,其實我害怕極了,我從未完整的修習過功法,心急之下,想著去套我哥哥的自創(chuàng)的功法,后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br> 槐辛聽完凌霄說著這些事情,起身,伸手拍拍凌霄的肩膀,無言地安慰對方。 “你在諸天殿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當時看上去是暈倒了,其實神志特別清明。”凌霄抬頭,正對著槐辛的視線說“謝謝你們?!?/br> 槐辛搖頭笑了笑,扭頭望著窗外,看著外面的月亮,感嘆道“今天的月亮真好看” “是啊”凌霄扭頭附和道。 凌霄看著專注的槐辛,心中有幾句話沒有說出來。 “槐辛,你知道嗎,我一直在黑暗中掙扎,我以為這輩子就要這樣順從卻不甘心,匍匐?yún)s無法前進,抗爭卻沒有盡頭的走下去,謝謝你,像一束光照進來,讓我有了希望,讓我第一次歡欣鼓舞的,期盼著,明天的到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