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殿中少年急急忙忙上去扶住震怒的帝王。

    “我大渝立國以來，即使國庫并不充裕，但仍年年送去數(shù)不盡的珠寶玉帛，為的什么？！”

    皇帝伸直了手臂，指著窗外，語氣憤然

    “為的就是希望在有妖的時候，蓮城可以庇護我大渝子民！可是結(jié)果呢，十年來，每次異動，我大渝子民受牽連的人數(shù)是越來越多，涉及我大渝國土的面積是越來越廣！”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何時關(guān)心過普通百姓的死活！或者說，蓮城城主，何時在乎過我大渝的蒼生！”

    皇帝的話回蕩在大殿中，殿中站立的皆低頭沉思，寧王像是想到了什么，抬頭道。

    “雖說蓮城城主和前朝大凌交好，可蓮城不會拿天下蒼生開玩笑。畢竟蓮城成立之初，城訓(xùn)就是以天下為己任?！睂幫跎锨?，向皇帝說道“而且，蓮城向來不屑干涉朝政之事，聽說，這次萬妖林異動，蓮城也損失頗多。”

    “寧王是太平日子過久了，忘記了以前的我們大渝經(jīng)歷的慘痛教訓(xùn)了嗎？”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五十歲的老者開口道。

    “成國公這是何意？”寧王不解“我只是說，蓮城未必有針對我朝的動機?！?/br>
    “所以在你的眼中，蓮城是神圣的，即便和前朝交好，也絕不會有所偏頗。”老者語氣帶著諷刺，斜眼望著寧王“不過也是，寧王是先帝的小兒子，陛下的親弟弟，向來在手中捧著，嘴巴含著。出任何事情都有別人頂著，所以大渝之前遭遇的種種無端的磨難，在寧王眼中，都不存在似得，只因為您的眼中只看得到繁花似錦的大渝?！?/br>
    “成國公這話，可是污蔑了本王！”向來冷靜自持的寧王，語氣中難得有些激動“本王年近不惑，自認(rèn)為經(jīng)歷并非是一路坦途。為什么在成國公的口中，倒像是沒有挫折的小兒一般。”

    “老夫不愿與寧王在此問題上爭辯，只是寧王言語內(nèi)外有維護蓮城之意，我實在聽不下去?！背蓢珦u搖頭，對著寧王再三擺手。

    “維護？”寧王有些冤枉，辯解道“我不過是站在中立的立場罷了，有何偏頗？”

    “是啊，皇叔所言句句屬實，我也聽聞蓮城此次損失巨大?！闭驹诨实叟缘纳倌旮坏?。

    “那是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蓮城與我大渝，有些舊怨?！背蓢锨耙徊?，見皇帝只是扶額，并未打斷自己，而且場中并無外人，于是側(cè)身面向?qū)幫?，繼續(xù)說道。

    “不知寧王是否還記得，三十年前我大渝經(jīng)歷了一次天災(zāi)，而且整整持續(xù)了三年。”老者面向?qū)幫?，開口詢問。

    “我記得，那時我雖然年幼，但也聽說，當(dāng)年連續(xù)兩個月大雪，凍死了許多馬和莊稼，也覆蓋了許多村莊，后來雪一夜之間化掉，還未來的及遷徙的牧民們猝不及防，有些甚至淹死。這情況連續(xù)持續(xù)三年，我大渝因此停止了本來可以攻下大凌的計劃，修整了十年?！?/br>
    成國公聽到寧王所說，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寧王所知的，不過是當(dāng)年情況的十之一二罷了?！?/br>
    寧王困惑的望向成國公，成國公言語充滿了憤慨，腰板因為激動，挺得筆直。

    “大雪過后，每年春耕，被雪覆蓋過得土地都種不出莊稼，如此三年，百姓開始鬧饑荒，第四年，終于可以出莊稼了，產(chǎn)量卻不足之前的二十分之一?！背蓢哉Z逐漸激動，抑揚頓挫道“先帝無法，只得向大凌求糧。大凌乘機要挾，一萬石糧竟然要黃金萬兩！而且，”

    成國公哽咽著，一字一句的說“還要我們鎮(zhèn)國將軍的人頭！簡直可恥，無賴！”

    “什么？”寧王搖著頭，不可置信，語氣微顫“當(dāng)初，不是在將軍房中搜出了和華清侯的來往信件，所以以通敵罪處置了嗎？”

    “先皇拒絕了大凌的要求，可不久，連皇城都沒有余糧了。大將軍深明大義，自刎于家中，托親眷將尸首帶置皇宮?！?/br>
    “先帝痛哭之后，和大凌簽了停戰(zhàn)書，我們獲得些許的修整機會?！背蓢掍h一轉(zhuǎn)，對著寧王說“而這一切，蓮城就是幕后的主使！”

    “我記得那幾年是多事之秋?！睂幫醣牬罅搜劬?，仍是不敢相信“大凌不是也有水災(zāi)，甚至瘟疫嗎？他們死的人比我們還多！”

    “那是因為這是城咒的反噬！”成國公的話在大殿回響“蓮城對我大渝下了城咒！這是他們的報應(yīng)！是天譴！”

    “我們和蓮城本來就不共戴天！”

    寧王和少年都陷入的震驚之中，少年扭頭望著有些憔悴的皇帝，喊道“父皇。”

    “皇兄?！绷硪贿?，寧王也開口，像是確認(rèn)一般。

    “成國公說的不錯。”皇帝放下手，面對著寧王，語氣緩慢“這些年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是因為不敢說，也不能說?！?/br>
    “先皇知道一切是蓮城所為時，正是萬妖傾巢而出的時候，華清侯命隕萬妖林，當(dāng)時萬妖林就像人間地獄，那一戰(zhàn)派出去的將士回來后，或癡或傻，不久就去世了。而當(dāng)時大凌孟丞相之女在護法閣頗有名望，攝于蓮城的名望，也為了維持和蓮城的關(guān)系，只得將真相隱藏下來。”

    皇帝站起來，繼續(xù)說道

    “天下的修行者皆以蓮城人自居，眼中并無皇室，而蓮城是能和萬妖林對抗的唯一勢力。不管先皇在世，還是我執(zhí)政以來，每年對蓮城的贈禮，和歷代相比，只多不少。一來，確實是希望可以抹平以往的恩怨，二來，希望可以庇護我大渝子民免于妖的荼毒。”

    “只是近些年，萬妖林的每次異動，我大渝子民傷亡只增不減。這說明什么？”皇帝抬手，制止欲言又止的成國公，面向少年說道“賢兒，你說?！?/br>
    少年思索片刻，抬頭答到，神色不是很確定，言語透著猶豫。

    “蓮城并不在意我大渝的子民，甚至想再次傷害我大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