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家的小娘子 第59節(jié)
周大財恍然大悟,徹底被兒子點通透了。 也就此明白,自己那個有錢女婿,著實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想來這錢怕是也不好要。 第51章 發(fā)瘋 晚飯之前周于氏便醒了。 周梨花與她說了自己與趙歸的想法。 周于氏聽完無奈道:“哪能走得掉。” 周梨花便道:“只要您愿意,我們自會想法子將您帶走?!?/br> 周于氏卻搖了搖頭:“算了,你爹也就這次打的狠些,往后應(yīng)當(dāng)不會了,這段日子家里沒個婦人cao持,想來他也是吃到了苦頭?!?/br> 周梨花有些失望,便又對她娘提起:“你若不愿和離,女兒自是沒法子勉強,只是如今我月份漸大,想求娘娶我家里照應(yīng)一段日子?!?/br> 隨后聽她娘道:“你沒有婆婆,我這個做娘的如何也得過去照顧著些,你且安心?!?/br> 周梨花便松了口氣,只心里其實仍想帶著她娘離開這個家。 總歸她家也不是養(yǎng)不起她。 但這種事情卻沒有女兒替娘做主的道理,她娘自己不愿,她又如何能勉強的來? 回屋之后,她便忍不住與趙歸訴說心中郁悶,雖一如既往的未得到回應(yīng),但她說出來,心中便松快許多。 因著昨日走得急,家里許多事情未來得及交代,所以這邊的事情便得今早解決,若是順利,他們便打算明日一早便帶著周于氏回家去。 到了晚飯的時辰,趁著周大柱也回了,趙歸便將這事說出來。 周大柱有些心動,雖然他原本心中所謀的錢財更多,但心里其實也不確定能不能在趙歸這里撈到錢,畢竟他早已了解,趙歸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二十兩銀子也絕不是個小數(shù)目,看看這整個村子,最富裕的人家,怕是一輩子也攢不下二十兩銀子的財產(chǎn)。 若是能有這二十兩銀子,往后他還能有錢做做小生意,不愁家里過的不紅火。 可隨即又想起,趙歸自己已說了,他給錢的前提是要他爹娘和離? 這可稱得上極為大逆不道的了,這世上只要是正經(jīng)人家,誰家老夫老妻和離?那豈不是要被人笑死,便真有過不下去的,男子便是休妻也絕不愿和離的。 畢竟休妻能將錯都推到女方身上,且休妻的條件便是女方犯了七出,附和律法的前提,若是和離,卻少不得夫家也要被指指點點。 在鄉(xiāng)下,男子和離絕對算是個新鮮事,到時候傳到七里八鄉(xiāng),那男子怕是這輩子就是個鰥夫的命了。 這可著實是叫人為難…… 這般心念一轉(zhuǎn),周大柱便看向他爹周大財,卻見周大財已憋紅了一張臉,猛喘氣,干瘦的胸膛劇烈起伏。 顯然被氣得不輕。 忽然,周大財抓起自己面前的瓷碗,砸向飯桌對面的趙歸。 這時候晚飯已經(jīng)吃完了,周梨花因著心里記恨,便只收了自己和趙歸的碗筷去洗,另外兩人的,她故意假裝沒看見,且她還打算將自己和趙歸的碗筷洗好之后拿回自己的屋里去,省的和這兩個邋遢的混在一塊用。 說起這個,周梨花發(fā)現(xiàn)自己記憶力從未嫌棄過這個家,從未嫌棄這個家里的男子多邋遢,甚至小時候她生病了,周大財替她洗一次碗,她都覺著愧疚萬分,覺得這是女孩該干的活,不能讓兄長這個男丁沾手。 如今這趟回來,倒是開始嫌棄起來這父子二人來。 將碗放到屋里,剛走回來,她便聽到一聲響。 一進門正看見趙歸額角開始往外冒血。 她只覺得自己腦子一暈,連忙沖上去撲倒趙歸身上,扶著他的腦袋查看一番。 趙歸卻將她拉開,見她雙眼正往下掉眼淚,愣了下,然后安撫:“無事,小傷,莫哭了。” 周梨花只覺得自己眼前忽然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在掉眼淚,被趙歸一說才意識到,抬起袖子抹了把眼睛,然后忽然轉(zhuǎn)身,抓起桌上的東西便砸向?qū)γ娴母缸佣耍?/br> 她動作太快,三人都未曾反應(yīng)過來,拿東西砸到周大柱腳上,他甚至都還沒意識到疼。 等周大柱回過神來時,還未來得及呼痛,便見他一向性子軟綿的妹子,忽然走到門后,抽出門閂便要朝他沖過來。 周大柱嚇得都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躲都不躲。 幸而電光火石之間,趙歸一把將小婦人攬了過去,而另一邊周大財也后知后覺的將兒子往旁邊拉了一把。 周大柱這才回過神來,大喊:“你瘋了?!” 此時的周梨花早已被氣昏了頭腦,也不甘示弱的喊回去:“你們太欺負人了,你敢傷我郎君,我要跟你拼了!” 趙歸將她手里比她手臂還粗的門閂奪下,將她整個人攬進懷里,感覺到她身軀在發(fā)抖,不免也有些慌,胡亂用手捏揉著她的后頸,安撫道:“無事,我無事,就是破了皮流了點血,別怕?!?/br> 周梨花慢慢的平復(fù)下來,身子不再發(fā)抖,又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但眼淚如同決了堤的激流般,止也止不住。 趙歸抱著她回屋去。 眼看著二人跨過廳堂的門檻,周大柱后知后覺的琢磨出味來,對著他們喊道:“趙歸那腦袋是父親砸的,與我何干?你忽然發(fā)瘋打我,我找誰說理去!” 話音剛落,便覺小腿一痛,回頭便見他爹面色難看的瞪著他。 趙歸并沒有例會他們兩人的打算,只想趕緊抱回屋里去,免得她再被這二人氣到。 等兩人回了小屋,周梨花便連忙起身湊過去查看趙歸的傷處。 傷在腦袋上,便是傷處再小也容不得忽視。 方才忽然見他腦袋開始冒血,她便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人忽然便碎裂坍塌般,全然無法控制理智,心里當(dāng)真恨不得要與那父子二人同歸于盡。 而另一邊,周大財面色難看的對兒子道:“梨花剛才瘋了不成?” 周大柱卻對他爹也頗有怨念,反道:“您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說,非得拿碗砸人?” 周大財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用手指著兒子,手指抖了又抖,好一會兒才罵道:“你道怨怪起老子來了!你這個逆子,要不是你想著人家錢,要不是你那不守婦道的妻整日待在娘家不回來,我用得著將那二人祖宗似的好吃好喝的供奉著?!?/br> “老子是長輩,那趙歸卻目無尊長,忽然拿‘和離’這種荒唐事刺激我,我豈有忍下這等屈辱的道理!” 周大柱心道:那你也不能讓你兒子幫你遭罪啊,有你這么給人當(dāng)?shù)模?/br> 其實要說遭罪也算不上遭罪,畢竟沒真打到身上,但一向性子溫和好欺的妹子忽然發(fā)起瘋來,一副真要跟自己拼命的模樣,著實是挺嚇人的。 但是他還是將這種心里話壓下來,面上唯唯諾諾的迎合兩句,然后說道:“爹,咱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找機會,將趙歸支走,不然事情不好做?!?/br> 其實周大財原本還是遲疑的,他向來都是個懦弱的,做起事情來難免擔(dān)心受怕,思前想后。 可今日趙歸竟說要讓他‘和離’,這與他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是騎在他腦袋上拉屎。 他便是再慫,也忍不下這口氣,當(dāng)即便說:“法子你來想,我都聽你的?!?/br> 于是周大柱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湊到周大財耳邊一陣嘀咕。 —— 因著昨日商議不成,中間還鬧出了岔子中途被打斷,所以原本打算今日回家的計劃算是泡湯,還得再多留一日,重新想法子與周大財父子談。 和離顯然是不成了,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給十兩銀子,請周于氏跟他們回去住一段日子,想來這個他們必會同意。 不過是讓家里婦人去女婿家住幾個月,便能有十兩銀子到手,不說周家這般破落的人家,便是在城里隨便找,這種活計也是要被人搶破頭的,這年頭,便是買個丫鬟,也不過三兩銀子便能簽了終身的賣身契。 這事趙歸倒是不擔(dān)心,不過他畢竟是做生意的,深知有些事情必須謹慎些。 按照周家父子的習(xí)性,這日子必須得準確定好,還得白紙黑字的按了手印才作數(shù)。 既如此,趙歸便打算第二日詢問周家父子一番,村里有沒有識字之人。 卻不曾想,到了第二日早晨,趙歸還未來得及開口,周大柱卻笑瞇瞇的表示:“爹娘已經(jīng)商量好了,說愿意和離,你看什么時候把銀子付了?說好的二十兩,可是一文錢都不能少的?!?/br> 趙歸眉梢微動:“自然?!?/br> 周大柱語氣藏不住的急切:“那你可是得趕緊回去取銀子去,免得我爹回頭再反悔,我這便幫你借牛車去!” 趙歸卻止住他,并道:“不急,不如先簽了和離書,你再與我一道回去拿銀子,豈不省事些?!?/br> 周大柱臉色僵住,道:“沒見著銀子如何能簽和離書?若和離書簽了,你回頭不認賬,那我家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歸沉吟稍許,道:“這倒好辦,只需在和離書上加上此條要求,即可。” 周大柱只感覺,趙歸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好似早已將他整個人洞穿,他啞然,許久不知該如何接話。 隨后便又聽趙歸道:“這事確實不宜拖沓,不若我們現(xiàn)下便去找村里識字的,將和離書寫好?” 事情一到這個地步,周大柱一咬牙,心想:去就去。 能拿到二十兩銀子,也是極好的! 只要想到二十兩銀子近在眼前,周大柱便被豬油蒙了眼,此時再顧不得其他。 第52章 威脅 然周大財眼見著周大柱將趙歸引開,便按照跟兒子商量好的,轉(zhuǎn)身沖進屋里。 此時周梨花正坐在她娘周于氏床前陪著她說話,周大財忽然沖進來后,母女兩個噤了聲,同時扭頭看向周大財。 周大財握著手中的菜刀指著周梨花,罵道:“你這個不孝女,成了親連我這個親爹都不認,那便也別怪你老子不客氣?!?/br> 周于氏神色瞬間驚恐,下意識將閨女?dāng)堅趹牙?周大財這幅面目猙獰兇狠的模樣,讓她好似又回到了那日,她被打的半死的那日。 哭著質(zhì)問:“你這是做什么?你這是要殺了我閨女不成,你要殺她,便先將我殺了吧!” 不只是周于氏,周梨花也害怕極了,現(xiàn)在趙歸剛好不在,若他當(dāng)真動手,怕是得一尸兩命。 周大財?shù)纳裆t疑了一瞬,便又狠下心來,沖過去抓著周梨花的胳膊,將她扯到一邊:“你老老實實跟爹走,我就不傷你?!?/br> 周梨花哪敢反抗,白著臉照著周大財?shù)闹甘咀觥?/br> 周于氏腰傷還未好,但還是忍著疼掙扎著下床,抱著周大財?shù)耐瓤耷螅骸澳阌惺裁礆鉀_我來,她是咱們的親閨女?。∧闳绾文芎菪膶λ率?,當(dāng)我求你……” 周大財內(nèi)心略有動容,但到底還是一腳踢開了妻子,推著周梨花出了門。 在院子里,周梨花見他將手里的菜刀放到菜籃子里,上面搭著塊布蓋著,然后拎著籃子推著她出門。 大抵是太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多危險,雖然在此之前,她完完全全想不到,自己親爹能對自己做的這般絕,但如今身臨險境,她卻反倒冷靜的很。 她知道自己現(xiàn)下決不能輕舉妄動,即便走在村子里,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她也絕不敢冒險求助。 如果只是她自己,那她不怕,但她必須得顧念著肚子里的孩子。 這般一路走,走出了村,又進了另一個村,直到看見周錢氏,她才直到,自己被帶到了周錢氏的娘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