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奶奶道：“不吃了，不麻煩師父了，我們就逛逛，待會兒就回去了。”

    顧靈一想：“那我給您畫畫？”她可是帶了工具來的。

    顧奶奶一聽，來興趣了：“畫畫？畫我？”

    顧靈：“是啊，不過您得坐著不能動?！?/br>
    “那有什么？我可能坐了，你就放心吧?！鳖櫮棠陶f著，還整理了一下衣服，“乖寶啊，你看我這樣子可行？”

    顧靈偷笑了一下：“行的行的，最是行了。我們先選地方，然后您等著我，我去拿東西。”

    顧奶奶道：“那我想要和菩薩畫在一起，會不會很難畫？”她雖然想和菩薩畫在一起，可是也不能讓孫女為難。

    顧靈：“不為難。那就畫這大雄寶殿吧，您坐在門檻上，后面是莊嚴的大雄寶殿，您看如何？”

    顧奶奶道：“那敢情好?！?/br>
    顧靈：“那我們先去問了廟里的師父，如果他們說可以，您在這里等著，我去馬車上拿畫具?！?/br>
    顧奶奶：“哎好?！?/br>
    廟里是允許畫畫的，也經(jīng)常有人來這里取景，所以廟里的師父聽到顧靈想要在這里畫畫取景，自然不會拒絕。

    廟里的師父同意了，顧靈便提醒顧奶奶：“您可不要走開，只能在這里，不然我回來沒看到您會擔(dān)心的?！?/br>
    顧奶奶擺擺手：“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三歲孩子?！彪m然被當(dāng)孩子看了，但孫女關(guān)心自己，顧奶奶還是高興的。

    顧靈還真擔(dān)心顧奶奶走開，所以拿了畫具馬上就回來了，還是杜嬤嬤同她一起回來的。好在顧奶奶還是靠譜的，坐在大雄寶殿的門口沒有離開。

    接著顧靈擺好畫具：“奶奶，您選個喜歡又舒服的姿勢。”

    顧奶奶道：“知道了。”她坐在大雄寶殿的門口，坐的筆直，臉上帶著笑容，慈善的不得了。而她的身后是身高十來米的菩薩，同樣笑的慈善。

    這樣一看，顧靈突然發(fā)現(xiàn)，老太太現(xiàn)在沒有以前那樣尖酸了，整個人比以前和氣了很多。

    顧靈是用炭筆畫畫的，她站著，先用炭筆畫出顧奶奶的輪廓，再畫大雄寶殿，也就是說，整幅畫是以顧奶奶為主的。

    寺廟本來就有人，雖然不是特殊的日子，人不算多，但是也有好些個，他們看到顧靈在畫畫，都好奇的停下來看著。

    “這是在畫畫啊？”

    “好奇怪，畫畫不用筆嗎？”

    “沒見著她拿著筆，她拿著什么在畫??？”

    “不知道，過去看看？”

    有些人不好意思去看，可有些人比較大膽的，過去看了。接著去看的人睜大了眼睛：“姑娘這畫可畫的真好?！?/br>
    “可不是嘛，這畫里的老太太畫的可真像，不僅老太太像，就是這大雄寶殿也一樣。姑娘這是私塾里出來的吧？”

    “這是縣學(xué)里的學(xué)生?！庇腥说溃斑@衣服是縣學(xué)里的學(xué)服，我見過的?！?/br>
    不錯顧靈現(xiàn)在穿的就是縣學(xué)的衣服?？h學(xué)的衣服面料很舒服，而且款式中性，比女子衣服舒服多了，顧靈很喜歡，今日來寺廟就穿著了，沒想到被人給認出來了。

    “縣學(xué)的學(xué)服？那姑娘是在縣學(xué)里念書的？我聽說只有通過府試才能進的縣學(xué)，這姑娘看著年紀不大，難道已經(jīng)通過府試了？”會到這寺廟來燒香的人基本都是縣城里的，所以有些人是知道縣學(xué)的規(guī)矩的。

    “那邊在干什么，好生熱鬧?！?/br>
    “我們也過去看看?！?/br>
    “那邊有人在畫畫，畫的是一個老太太和大雄寶殿，畫的可像了。”

    一個兩個的，圍著看顧靈畫畫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時，顧靈也畫的差不多了，她朝著前方道：“奶奶，畫好了?！?/br>
    顧奶奶坐的屁股都有些疼了，聽到孫女說好了，她趕忙起身，然后快步來到顧靈這邊：“乖寶啊，畫的怎么樣了？讓奶奶也瞧瞧。”

    眾人讓開，顧奶奶來到顧靈旁邊，當(dāng)她看到畫時，她驚呆了：“乖寶啊，你畫的可真好?！边@畫里慈眉善目的老人是誰？可不就是她嗎？可平日里她照鏡子的時候，自己長得也沒有這樣和氣啊。可是一眼，又能看得出這老人是她。

    顧靈道：“回頭再請人鑲起來，到時候還能帶回去給爺爺瞧瞧。”

    顧奶奶道：“那敢情好，到時候掛在屋子里?！彼麄兲宜甯浇兴聫R，可那是小寺廟，哪有這里香火鼎盛啊。到時候把這幅畫掛在廳堂里，讓桃樹村的人也看看這縣城的寺廟。想到這里，顧奶奶仿佛看到了那群沒見識的人羨慕的樣子。

    顧靈哪里猜不到老太太的想法，她道：“那到時候再畫幾張縣學(xué)里的景色，一并帶回去，也好叫顧森和顧木看看?！彼f的委婉，其實就是讓老太太去炫耀的。

    顧奶奶趕忙道：“那真是太好了，鄉(xiāng)親們也沒有見過，也讓他們看看?！?/br>
    顧靈：“聽奶奶的。”

    祖孫倆一邊說，一邊把畫具收了起來。畫已經(jīng)畫好了，回頭顧靈再修改一下就行。

    杜嬤嬤拎起收拾好的畫具，三人就離開了。

    回到三合院，這馬車才穩(wěn)當(dāng)，顧奶奶就迫不及待的下車了：“乖寶啊，你忙自己的，我去找隔壁的老姐妹?！?/br>
    “奶奶這是要去打葉子牌嗎？”顧靈打趣道。

    顧奶奶腳步一頓，差點把自己給絆倒。她回頭給了顧靈一個尷尬的笑容：“我和老姐妹去嘮嘮嗑?！比缓罂焖俚呐芰?，深怕孫女再說出什么話。

    顧靈笑著搖搖頭，專心去修畫了。

    隔壁

    顧奶奶一進院子就道：“老姐妹……老姐妹……”

    鄰居老太太和顧奶奶不一樣，顧奶奶是當(dāng)家人，所以悠閑。而鄰居老太太是萬事不管的，兒媳婦每個月會給她一些零花錢，所以也悠閑的。這兩老太太一見如故，姐妹情深，尤其是經(jīng)歷了昨天葉子牌的事情，這交情就更加好了。

    今天顧奶奶去寺廟上香，鄰居老太太打葉子牌沒人了，心里很不得勁呢，現(xiàn)在聽到顧奶奶的聲音，她整個人有了活力：“老姐妹你回來了？咱們下午再去打葉子牌?！?/br>
    顧奶奶道：“葉子牌有什么好打的？我跟你說，我孫女不是從縣學(xué)回來了嗎？她今天帶我去城外的寺廟上香……”

    “這個你昨天就同我說了?！编従永咸驍囝櫮棠痰脑?，“不就是上個香嗎？我孫子每年都陪我去?！倍际怯袑O輩的人，誰也不比誰差。

    顧奶奶道：“可是我孫女給畫了一幅畫，我孫女的畫畫的可好了，你孫子會畫畫嗎？”

    鄰居老太太道：“畫畫有什么了不起的？讀書人得以科舉為重，畫畫這種東西不過是玩玩而已?！?/br>
    顧奶奶聽了可不服氣了：“可我孫女縣試和府試也都通過了，她不僅通過了，畫畫也畫的好。”

    鄰居老太太：“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孫子也會畫畫。你來，我孫子書房里也有畫，我?guī)闳タ?，但是只能看，不能碰，不然弄壞了我孫子要生氣的?！?/br>
    顧奶奶：“我才不會碰?！?/br>
    兩人來到鄰居老太太孫子的書房里，書房里的墻壁上還真掛了好幾幅畫，還有字。鄰居老太太道：“你看，我孫子不僅會畫畫，字也寫得好?！?/br>
    那墻壁上的畫是蘭花。顧奶奶可欣賞不來蘭花的美，而且桃水村的山上也有蘭花，白色的蘭花就跟路邊花似的，顧奶奶一點都不覺得它美。于是顧奶奶道：“這畫簡單，跟我孫女給我畫的畫沒法比。”

    這話讓鄰居老太太生氣了：“老姐妹，你這再說這話我可要趕人了?！庇颜x的小船沉的也快。

    顧奶奶道：“老姐妹你可別生氣，我說的是真的，我跟你說了，我孫女今天給我畫了菩薩，就是那個城外寺廟里的菩薩，還有寺廟的大雄寶殿，畫的跟真的一樣，我孫女畫的時候，大家都看著呢?！?/br>
    如果是旁的，鄰居老太太還沒什么興趣，可聽到是寺廟和菩薩，她也有些心思，像她們這般年紀的老太太最喜歡菩薩了。“那我想去看看?！?/br>
    顧奶奶道：“今天可不行，畫還沒好，等畫了鑲起來了你再來看?！?/br>
    鄰居老太太癟癟嘴，她覺得這老姐妹沒什么花頭，肯定說虛的。但是礙著情面，她也沒有揭穿：“那你今天來找我是做啥？”

    顧奶奶道：“這不我孫女說，一幅畫掛起來還不夠，得多畫幾幅，我尋思著你對縣城熟悉，想問問你咱們這縣城里，哪些地方畫出來好看?！?/br>
    鄰居老太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縣城也就這樣，沒有特別好看的地方?！彼惠呑佣荚诳h城里，沒覺得哪里特別好看。

    “那我知道了，老姐妹，我走了啊?！鳖櫮棠叹褪莵硇阋恍愕?，沒辦法，不在鄉(xiāng)下，都沒人聽她說孫女的厲害。

    “那你下午還打葉子牌嗎？”鄰居老太太追上去眼巴巴的問。

    “我不……”顧奶奶話一頓，想到下午打葉子牌的話人會比較多，于是改了口，“打的打的，回頭我來找你?！?/br>
    “那我等著你啊。”

    顧奶奶心情愉快的回了隔壁。“乖寶，奶奶回來了?！?/br>
    顧靈才把畫修完，就聽到她奶奶的聲音了，那聲音里的喜悅像帶了蜜汁似的。她道：“奶奶，我畫好了，咱們下午去鑲畫吧?！?/br>
    顧奶奶的笑容一頓，她下午約了鄰居老姐妹打葉子牌呢。

    正當(dāng)這時，何湘來了：“顧靈……顧靈……”她的聲音帶著急切，慌慌張張的跑進三合院里。

    “何湘師姐，你怎么來了？”顧靈看著她跑的滿頭是汗的，要知道這日子不算熱，一般情況下沒有那么多的汗，也不知道何湘是從哪里跑來的。

    何湘氣喘吁吁的道：“衙門人來找我了，說關(guān)于我被子里的布娃娃事件有著落了，找到了放布娃娃的人。”

    顧靈好奇的問：“是誰?。俊?/br>
    何湘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失落的道：“是羅素?！?/br>
    羅素？顧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么會是羅素？她不相信羅素會陷害何湘，所以事情的源頭還是在袁琴身上?！澳悄阍趺磁軄砹耍俊?/br>
    何湘道：“縣衙的人去我家傳訊了，說犯案的人已經(jīng)拿下了，明日就審訊這件事，我娘拿了銀子套了話，才知道犯案的人是羅素，我也不相信她會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才匆忙來找你。”

    顧靈：“那你吃了飯嗎？”

    何湘揉了揉肚子：“還真沒有，我這會兒跑的又累又餓?！彼揖嚯x縣學(xué)這邊有些距離，還沒有馬車，所以她一路跑過來確實不少路，也怪不得她流了這么多汗。

    顧靈道：“要不你先在我家用飯吧，稍后我打算去縣學(xué)和縣衙打聽情況，順便去看看羅素，你可要一起去？”

    何湘道：“當(dāng)然要去，不然我也不會來告訴你了。我始終不相信羅素會做這種事情，她肯定有原因的?！?/br>
    顧靈附和：“我也是這樣想的。”

    顧奶奶聽的云里霧里的，好像是那個叫羅素的姑娘出事了，那姑娘之前還來家里吃過飯呢，而且縣試和府試都第一，這樣聰慧的學(xué)生，怎么就出了事情呢？

    顧奶奶雖然疑惑，不過也沒有問，孩子們有孩子們的事情，這些個事情她也不懂。

    吃了午飯，顧靈和何湘先去了縣學(xué)找黃夫子。

    羅素是住縣學(xué)里的，她被衙門抓了，縣學(xué)肯定會有動靜。

    果真，黃夫子知道這件事。

    黃夫子見兩人關(guān)心羅素，不由的嘆了氣：“羅素這件事……哎……也怪不得羅素。”

    “夫子此話怎講？”顧靈問。

    “羅素是袁琴的meimei。”黃夫子道。

    顧靈聽到這個消息，竟也不覺得吃驚。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對方和袁琴有關(guān)系，而今聽到羅素是袁琴的meimei，她覺得仿佛就應(yīng)該是這樣。只不過：“那羅素這樣做，是為了替袁琴報仇嗎？”

    “袁琴的事情在當(dāng)年是懸案，并非我們縣學(xué)包庇兇手?！秉S夫子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因為這件事沒有線索，所以也只能不了了之了，縣學(xué)為此深感抱歉，補貼了袁家一筆銀子。我們也知道，一筆銀子不足以補償袁家，可是縣衙都找不出兇手，我們縣學(xué)有什么辦法？”

    如果事情真如黃夫子所說的，那的確不是縣學(xué)的問題。但是對袁家來說，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一個有出息的女兒，結(jié)果……她們又是遭了什么罪呢？

    “夫子，謝謝您告訴我們這些，我們這就去縣衙看羅素?！鳖欖`道。

    黃夫子點頭：“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我?guī)偷蒙厦Φ?，你們盡管來找我，縣學(xué)也是這么個意思。秦山長說，袁琴這件事歸根結(jié)底還是縣學(xué)沒有保護好學(xué)生，所以縣學(xué)也愿意盡一份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