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殘酷殘忍無理取鬧
蘇楠醒來覺得脖子痛腰痛,胳膊完全麻木了,一抬手針刺一樣。她墊著自己胳膊趴床沿這么睡著了,一身筋骨都不對了,更不對的是她一張眼就對上一雙烏黑晶亮的眸子,面對面呼吸可聞,他手里還拿著自己一束頭發(fā)在甩來甩去做狗尾巴草玩。 圣·慈母·楠消失于黑夜,真·少女·楠跳起來,坐了一晚兩條腿血液不流通、撲通一身她整個人就掉到地上去了。明容從鋪上撐起上半身,幸災樂禍的捶著枕頭笑。 這家伙怎么這么壞呢,居然就真讓自己這么坐著睡了一晚,而自己也是真傻,居然也真這樣了。蘇楠看看掉地上的蒲扇,撿起來沒好氣的說:“你早醒了為什么不自己起床?” 明容穿的軍背心是明衛(wèi)東的,他什么行李都沒帶,就一個幾乎全空的書包、身上那一套這么晃蕩著來了,好在明衛(wèi)東好多軍服放家里明奶奶都給寶貝似的保管著。但對他而言就大了,人又斜著身體,這么垮了大半邊活像十幾年后流行的嘻哈穿著,健壯的胸膛看著真真切切。 雖然說男孩子露個點不算什么,但一大早少男少女這么直面而對也太刺激了。明容不知道蘇楠激動個什么,更不會想到人家突然害羞了,他意識里你都把我剝光上下其手了還有什么可忸怩的。 “我這不是傷了腿嗎?”他理直氣壯拍拍床鋪“我自己怎么動?你得扶著我下床啊、還得去跟我把早餐弄好端上來、對了牙膏也得給我擠好、洗臉水也——” “要不要尿也要幫你撒?”婦女·楠瞬間回魂,氣憤中潑辣的口吻就出來了。 明容瞠目結舌,灰溜溜的頂著一腦袋鳥窩似的頭發(fā)溜溜達達下了鋪,該做什么去做什么??粗蝗骋还盏谋秤疤K楠突然又內(nèi)疚了,唉,這還是一個大孩子呢,他腿上那傷也確實滿嚴重的,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蘇楠早飯都沒在明家吃,提著蘇小寶就走了。這頭回來也不愉快,蘇小寶自然是要吃東西的,王幺妹就很不滿意,罵:“上桿子給人舔臉拍馬屁了,怎么樣,連個飯都沒混到,丟人現(xiàn)眼。隔壁倒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親戚,你去攀呀,大樹好看不好爬,小心摔死?!?/br> 蘇楠雖然時不時會回歸一下被生活磨礪得厚皮厚臉的成年婦女心態(tài),但重生大半年來少女的固有嬌嫩日漸占了上風,被這么說耳根子都有點疼。她就有點想回和市了,自己呆在這鄉(xiāng)下沒有一個朋友,和蘇小寶也不算特別親密,何況蘇小寶那些男孩子下田摸泥鰍、釣蛤蟆之類的她都玩不來。 這時明奶奶在院子外面叫她,蘇楠走出去,就聽王幺妹在背后摔摔打打:“自己不是有孫子嗎?成天還惦記著別人的孩子干什么?算盤打得精乖,哄了我家里的這個傻子去賣命,事情做完了就不認人,早上稀飯都不給喝一口就趕人回家;喪良心,就是叫花子從門口過也沒這么狠毒的。有事就自己做,做不來就怪自己命不好,白養(yǎng)了兒子用不上,到處求人打白工算幾個意思?!?/br> 明奶奶那個尷尬,平時收拾得很好的外表也一絲掩不住的狼狽神色,早上她在做明容的飯就沒注意蘇楠帶著小寶悄悄走了。她只平時和婦女們閑扯時聽說過紅糖熬小米粥補血又補氣,雖然說是給生孩子的吃的,但這總歸是養(yǎng)身子嘛;只是南方很少吃小米,家里有這個的不多。一大早明奶奶就顛顛著到外面到處借小米去了,蘇楠看著廚房冷水冷鍋的,自己不方便在別人家翻東西動火,也覺得沒必要坐等明奶奶回來弄早飯,這年頭誰還少一口吃的啊。 明奶奶硬著頭皮說了幾句抱歉的話,接下來的就更有些難以啟齒,可為了孫子她也不得不舍下這張老臉啊?!疤K楠啊你能不能幫奶奶一個忙,奶奶真的沒別的意思,可是是真的弄不好那個豬肝,小容他要吃?。荒隳懿荒苤形缇驮谀棠碳页灾酗埬?,帶著小寶來,我還給他殺了雞,都已經(jīng)燉上了,叫小寶來吃雞。” 蘇楠可以怒懟明容那種中二少年,但這慈眉善目的老人對著年齡相差四五十的小年輕說軟話,語氣近乎哀求,拒絕的話就不好滾出舌尖。最終還是在王幺妹的喋喋不休中去了隔壁家。 明容在院子里和大黃狗玩呢,大黃狗看見明奶奶進來明顯變得緊張,尾巴都夾起來了,發(fā)出嗚嗚咽咽的哀鳴。原來明奶奶生氣拿棍子要打死大黃狗,說養(yǎng)著它有什么用,能把人給丟了,還是明容攔下來的。明奶奶一棍子沒剎住車就抽他胳膊了,馬上就起了一道紅腫起來的棱子,明奶奶這個又是急又是愧又是恨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奶奶我沒事的,你別生大黃的氣了,你不是說它是一條小奶狗時你就把它抱來養(yǎng)大的嗎,它陪了你這么多年你就原諒它吧。要是大黃因為我沒了我會不好受的。” 明奶奶還能不給孫子面子,看著縮在孫子身后的狗,罵了幾句“你再犯錯”之類的話。對孫子的愧疚就更濃了,明容說他想吃豬肝湯自己能拒絕嗎,“蘇楠昨晚答應我了做豬肝湯,還說她有獨門秘絕,她說話不算話。” 現(xiàn)在把人帶來了明奶奶覺得自己總算為孫子做了點事情,對蘇楠倆姐弟也更客氣了,叫他們先玩會,把家里的瓜子花生糖餅什么的拿到院子里石桌上擺滿了。明奶奶也愿意孫子有個伴,你說孩子好心這么老遠的來看自己,小葉村這么個破地方要啥啥沒有,孩子要有地方去還能往山上迷路;她還就看蘇楠順眼,白白凈凈,城里來的姑娘,能和小容說上幾句。 早上那一出弄得蘇楠看明容有些尷尬,明容看蘇楠也有些僵硬,好在蘇小寶這個樂天派在,這么多吃的就是過年時也沒有呀,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到時打破沉默的利器?!澳闶秦i啊——”倆個人異口同聲罵蘇小寶,然后又對視一眼。 蘇楠有點不樂意了:“你罵什么人?!?/br> “說得好像你就不是罵人一樣?!?/br> “他是我弟弟,我當然可以教訓。可你不能,我們是明奶奶請來的客人,有罵客人的嗎?” “這么說有你這樣的jiejie真可怕,他又不是你的奴隸,你有什么資格可以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殘酷殘忍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那你就不殘酷殘忍?不無情無義?不無理取鬧?” “我哪里殘酷殘忍?哪里無情無義?哪里無理取鬧?” “你哪里不殘酷殘忍?哪里不無情無義?哪里不無理取鬧??” ······ 兩人狂笑起來,少年人清脆又明亮的笑聲把屋檐下的燕子,門前水溝里的鴨子都驚動了,唯有蘇小寶在繼續(xù)淡定的吧唧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