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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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早上一上班,趙小舟就把桌子上的文件給溫黎送進了辦公室。 溫黎簽好字后,趙小舟剛要轉(zhuǎn)身出去就被叫住了。 “小舟,下班之后陪我去個飯局,你沒安排吧?” 趙小舟應(yīng)聲回頭,問道:“以往不都是虞思陪你去?” 溫黎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對上她的眼睛,眼神里頗有些無奈:“虞思今晚要去相親。” 趙小舟頓時明了,朝她走近幾步,停在辦公桌前笑道:“我們溫總還挺體恤下屬?!?/br> 溫黎身體后仰,往后靠了靠:“這么個好日子,我要是不放她去,回頭還得落個壓榨員工的罪名?!?/br> 如此說罷,趙小舟卻有點犯難。 她最害怕去這種誰也不認識的社交飯局,對于她這種重度社交恐懼癥患者來說,這經(jīng)歷跟上刑也差不了太多了。 她暗自躊躇了一會兒,第一反應(yīng)首先就是死命拒絕。 可回頭轉(zhuǎn)念又一想,溫黎身邊總歸還是要有個人的,雖說她沒有虞思的工作能力,但多個人也算是個照應(yīng)。 再說自己既然做了這份工作,也不能太矯情,于是還是決定和溫黎走一趟。 溫黎看她遲遲沒說話,于是開口問:“不想去嗎?” 趙小舟回過神:“沒有啊,幾點出發(fā)?” “六點?!?/br> “好?!?/br> 路過辦公室門口那面穿衣鏡前她偶然一歪頭,看了兩眼。 半丸子頭在腦后扎著,職場簡約風(fēng)的西裝外套,里面是一件基礎(chǔ)款短T,搭一條高腰牛仔長褲,腳上一雙運動小白鞋。 她看完之后,又折回來:“溫總,我用不用換個衣服什么的,穿這個行嗎?會不會太不正式了。” 溫黎擺出一副仔細端詳?shù)臉幼?,擺擺手:“不用,就是個簡單的飯局。” 溫黎當(dāng)然有私心,今晚飯局的另一方主角是ZJ集團總部的總經(jīng)理唐德。 雖然現(xiàn)已年逾五十,但憑借著多年的保養(yǎng)得宜,唐德看起來也只不過是四十多歲的樣子,還是有些風(fēng)度在的。 早年喪妻,膝下只一獨生女兒,妻子英年早逝后的這二十年間,唐德在事業(yè)上有了不小的突破和飛躍,也算是事業(yè)有成。 這些年他一直有女友,只是不固定,多是叁十歲左右的女人。 這個年齡段的女人,褪去了二十歲的青澀稚嫩,離四十歲色衰愛馳還差得遠,正是極具女性成熟魅力和情調(diào)的絕美年齡。 都說男人越老越值錢,尤其還是真的鉆石王老五。 這些年數(shù)不清的年輕小姑娘擠破頭往他懷里鉆,頗有飛蛾撲火的架勢,生生不息。 在那些沒有夢想只有金錢的年輕小姑娘眼里,這樣的金主爸爸,簡直就是黃金配置,屬于錯過這村沒這店的那種,一遇見這種的恨不得化成一汪水,酥成一灘泥。 所以對于這種多金多情的老男人,如果不想招惹他,穿那么好看實屬沒有必要,不然便是招他對你另眼相看了。 今天的飯局人并不算多,趙小舟稍稍松一口氣。 她今晚的目標就是做個稱職的小透明,跟著溫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趕緊完事趕緊走人。 但事實是,在她走進包廂的一剎那,就注定是個不能稱心如意的夜晚。 溫黎和趙小舟先到了,一個男人從座位上起身來迎,滿面帶笑:“黎姐,來啦。” 而后他的目光越過溫黎,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趙小舟:“喲,你換秘書了?” 溫黎落座,點上一根煙:“不是,是我部門的新人,趙小舟。” 趙小舟很有眼力見兒地朝那男人點頭:“你好?!?/br> 那男人也一點頭,自我介紹:“瞿曜?!?/br> 自打剛才趙小舟和他問好的時候,瞿曜就一直注視著她,眼睛像長在她身上似的。 趙小舟被看得有點不舒服,咳了一聲,瞿曜才把目光投向溫黎:“行啊黎姐,你們公司老板身邊兒是不是都是美女環(huán)伺啊,以后有這樣兒的想著點兒兄弟?!?/br> 溫黎絲毫不理會他的插科打諢,敷衍道:“讓張照給你想著?!?/br> “得嘞?!宾年滓慌拇笸?,注意到趙小舟還站在一旁,趕緊往里讓,“姑娘你坐這兒?!?/br> 趙小舟抿了抿唇,施施然坐在溫黎身邊。 沒一會兒,包間外人聲響起。 沒說幾句門就被打開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剛走近幾步,趙小舟眼睛就睜大了,隨著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趙小舟的瞳孔猛地一收縮。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眾人一通寒暄,真話假話摻在一起說,繼而哄堂大笑,好像聽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話。 男人們聚在一起聲如洪鐘,震得趙小舟耳膜難受。 席間,唐德的目光頻頻落在趙小舟身上,趙小舟只裝作看不見。 可她雖然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的姿態(tài),飯桌上的其他人卻不這么想。 有一中年男人滿臉那種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開口說道:“溫總年輕有為樣貌又出眾,沒成想這帶出來的姑娘也這么標致。” 溫黎微微皺眉,沒接話。 瞿曜見勢打哈哈:“嗨,就這事兒我剛才還跟溫總開玩笑呢,好看的人都讓她給留身邊兒了,我們都沒機會了?!?/br> 那中年男人見著趙小舟一副我見猶憐的小模樣,更是樂不可支,小眼神兒一直睨著她,看得人心生惡寒。 他喝了口酒,又道:“溫總身邊兒有了一位虞小姐還不夠,現(xiàn)在又來一個,看得我真是羨慕啊。不知道溫總肯不肯割愛,讓姑娘到我那邊兒去?” 溫黎不動聲色,眼神微冷,舉起面前的酒杯:“周總想要什么人沒有,您說一聲,自然有大把好的送過去,但是這姑娘還真不成,我得留著?!?/br> 清冷的聲音擲地有聲,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周擎深知溫黎的城府不淺,雖有自己的原則但卻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對付外人這一套很是游刃有余。 如果她肯退步,那說明是在合理算計之內(nèi),她其實并沒吃什么虧。 如果她不肯退步,那你就是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會撼動分毫,并且是以泰然自若的方式,消刃劍于無形。 女中巾幗當(dāng)之無愧。 但像今天這樣直面回絕,還真是少見。 周擎一臉的意味深長,語氣十分曖昧:“溫總心疼了這是。” 趙小舟的眼中閃過一絲舒暢,但都被她低垂的睫毛給覆蓋得嚴嚴實實。 她突然就對這些帶著某種意味的調(diào)侃不甚在意了,繼續(xù)保持著一臉不失禮貌的微笑,抬起了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你怎么說,反正有人罩著我。 她對溫黎的好感度陡然飆升。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唐德在此時開口,叁言兩語就把話題的走勢給掰了過去,開始談起了別的。 周擎也只好訕訕地閉了嘴,開始加入附和唐德的陣營。 一頓飯吃得是體乏心累,臨近結(jié)束時,趙小舟借口起身去衛(wèi)生間,去外面透了口氣。 趙小舟在洗手間外面的洗手臺洗了手,剛抽了一張紙擦手,余光瞥到從旁邊的男士洗手間里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唐德。 唐德摘下腕表,手伸到水龍頭下面,邊洗邊開口:“最近比較忙,沒顧上去看你,又鬧脾氣了?見著我裝不認識?” 趙小舟慢吞吞的擦完手,把紙往垃圾桶里一丟:“我哪兒敢鬧脾氣,看在人民幣的份上我也要懂事?!?/br> 唐德重新戴上腕表,抬頭從鏡子里望向她的臉,失笑:“話里明明有情緒。” 趙小舟偏頭,半靠著洗手臺:“沒事我回去了?!?/br> “等會兒?!碧频陆凶∷?。 趙小舟停住腳步,一臉不耐煩地看他。 唐德上前幾步:“你上次落在星月灣的衣服給你洗好了,回頭我讓陳以給你送過去。” 趙小舟擺手:“不用了,幾件衣服而已,又不著急穿,別讓陳以來回來去跑了,人天天跟你忙進忙出的也不容易。” 唐德眼中笑意更濃,伸出手摸了下她后腦:“學(xué)會體諒人了。” 趙小舟下意識閃躲,哼一聲:“您貴人事忙,哪有功夫關(guān)心我?” “好,我的錯?!碧频滦α艘宦?,語氣刻意放軟,“下個周末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br> 趙小舟揚起頭:“下周末啊,我看看吧,不一定?!?/br> 唐德從上衣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進她的西裝外套口袋:“定了告訴我,密碼沒變?!?/br> 趙小舟敷衍地點點頭:“嗯?!?/br> “一會兒結(jié)束以后跟我回去?”唐德問她。 趙小舟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不用了,我要用的東西都沒在你那兒?!?/br> 唐德“嗯”一聲,囑咐道:“那到家了給我發(fā)微信,注意安全?!?/br> 不遠處的隔間里,溫黎被瞿曜拉著聽了半天。 她剛剛其實是準備出去的,但無意間聽到了趙小舟和唐德的對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臉看好戲表情的瞿曜給牢牢拉在了身側(cè)。 直到隔間外的二人結(jié)束談話,瞿曜才敢出聲。 他壓低聲音,卻壓不住心中的激動:“黎姐,你這小實習(xí)生來頭不簡單啊,跟ZJ集團總部的唐總都敢這么說話。” 溫黎蹙起眉頭,卻沒說話。 瞿曜異??簥^,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大瓜,他的眼中星芒閃動:“聽這對話,這倆人交情挺深吶?!?/br> 他在“深”字上刻意加重了語氣,語調(diào)里千回百轉(zhuǎn)的曖昧從他刻意上揚的尾音里被帶了出來,讓人聽得極其不舒服。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 溫黎沉下臉:“人家的事情你少管。” 說罷邁開腿就往外走。 瞿曜還沉浸在剛才激昂的情緒里,見溫黎沒什么興致的樣子,也就收斂了下,跟著走了出去。 趙小舟快走到包間門口的時候,被后面腿長的瞿曜給追上了。 瞿曜路過她的時候,向她投來一個極其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趙小舟心里直發(fā)毛。 她不明所以地望回去,但瞿曜已經(jīng)先她一步走進了包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