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斗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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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夕陽余暉,灑落在金碧輝煌的長安城里,晉王和高綱趙炳及端木羽四人,才進(jìn)了城,回到了那一片五彩斑斕,寬敞的林蔭道上,透過重重夕陽照射下的翁郁深邃,晉王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自己府邸高大的飛檐紅瓦,驚魂未定的他,這才松了口氣。 往常晉王的出入,照例都有一番朝廷禮數(shù),太監(jiān)、宮女理當(dāng)列隊出迎,張傘布幡,黃紗夾道,聲勢顯赫,較之皇帝出巡,也并不遜色。今日情形不大大同,他在城外險些喪命,最好面子的他希望一切都不欲人知,所有的儀式,當(dāng)免則免了。當(dāng)下由高綱入內(nèi),不過只驚動了幾個太監(jiān),隨即把晉王迎了進(jìn)去。 高綱一路把隨從衛(wèi)士都摒退了,幾人一道,把晉王送到了他日常居住的西暖閣外,西暖閣外,“玄幽老人”李玄幽正在黑暗中等著幾人回來,見到了晉王,李玄幽為之緊鎖的眉頭也漸漸松了開來,見了晉王,微微抱拳,道:“殿下受驚了!”晉王哼地一聲道:“多虧了你選了個好弟子來跟著我!”李玄幽一愣,還沒說話,只聽晉王又道:“端木先生隨我進(jìn)來,表叔,你就不用我宣了吧!”橫了高綱和趙炳一眼,竟自推門而入,把兩人活活地晾在了門外。 在西暖閣里,晉王坐定,吃了一頓膏脂肥厚的精制牛rou,再喝了一碗冰鎮(zhèn)蓮子湯,終于擦了擦嘴巴,在宮女的服侍下,脫了被蹭得骯臟不堪的袍子,換上了一領(lǐng)潔凈的蠶絲內(nèi)裳,好算是坐了下來。李玄幽的大弟子季盛平不在,晉王揮退了侍衛(wèi)和宮女,這才開口道:“有什么說的,都說了出來吧,大家也不是外人。你這個表叔,卻是真材實(shí)料的表叔,比那小賊,最起碼要令人親近和可靠得多了!” 李玄幽道:“‘幽鬼’組織這一年多來對朝廷給予的支持十分感激?;实垡坏浱?,天下百廢待興,‘幽鬼’組織將會更有借重王爺之處,于公于私,‘幽鬼’組織都希望繼續(xù)得到王爺千歲和朝廷的大力支持?!彼菹鞯哪樕喜恢唤z笑容,那一雙眼睛即使睜開也像是睡著了一般?!疤┥奖烙谇岸娌桓纳?,說的大概就是李玄幽這種見慣了江湖的人了。想起了今天的遭遇,晉王默默地點(diǎn)了一下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李玄幽接著又道:“王爺在朝野之間樹敵甚多,眼前又有厲害的敵人環(huán)伺身邊,略有疏忽,便是一場不測之災(zāi)。白天的事應(yīng)該非常明白了,那女子來路厲害得很,非比尋常。端木全力而為,只怕也只能和她斗個平手,何況,這女子的背后那個人,卻是聞名已久的厲害無比,誰惹了她的寶貝女兒,不出三日,那人卻要上門報復(fù),決無差漏。王爺大概知道她的來歷了么???????” 晉王不禁怔了一怔,忍不住道:“你說的是幽冥神教嗎?我看也沒什么可怕。章總管麾下‘恨崖’死士三千,隨時聽我調(diào)用;表叔手下‘幽鬼’,供我驅(qū)使,真的面對面對抗,本王不到得怕了他!只是當(dāng)時情形,表叔并不在場。事實(shí)上那女賊手下毒辣之極,若非特別因素、本王宏福齊天,后果只怕早已不堪設(shè)想?!崩钚穆卣f:“王爺擔(dān)心倒不是多余?!内ど窠獭成狭说娜耍退闶情愅跻蔡硬贿^去。當(dāng)年霍智伯生生迫得西南武林大豪‘四大天王’舉刃自戕,‘無量劍’門下煙消云散,其氣量狹小睚眥必報的性情便可見一斑。這一代幽冥神教雖少年有為,但江湖經(jīng)驗(yàn)遠(yuǎn)遠(yuǎn)不足,并不足以對王爺構(gòu)成足夠的威脅,不過她背后那個人卻著實(shí)厲害。老夫已算是在江湖中潛形隱蹤得十分緊的了,那人比我還更小心謹(jǐn)慎。而且,據(jù)說江湖中見過她真面目的人,大概超不過四個。王爺對老夫的本領(lǐng)還并無多少了解,有懷疑老夫能力的意思,那也情有可原。老夫盡管甚少出門,但江湖中的動態(tài)卻也休想能瞞得過我。那女子的根底我們大概已經(jīng)查得差不多了,請王爺寬心吧?!?/br> 晉王一笑道:“當(dāng)然?!墓怼M織這些年來暗中為朝廷效力,本王早就心中有數(shù)。這一次難得表叔親自光臨,本王的意思,是想請表叔即日遷到王府中來,一來可以就近請教,再者也可保護(hù)本王的安全,不知表叔意下如何?” 李玄幽微一沉吟,道:“我與霍山那廝向來不和,有他在,我心頭不舒服。我還是回我的賜第去住吧!老夫腿腳不便,請王爺派些人手給我,替我收拾亡兄故業(yè),以便安住。至于你擔(dān)心的問題,我把端木給你留下,大弟子季盛平隨時在左,隱藏行跡,暗中保護(hù)王爺?shù)钕卤憧??!倍四居鹇牭竭@里立刻站起,雙手抱拳,向著晉王施了一禮。李玄幽緩緩地道:“端木年歲雖輕,卻已盡得本座傳授,一身內(nèi)外功力敢夸世罕其敵。他為人外剛內(nèi)細(xì),有他隨侍王爺,定能防范一切,不知王爺意下如何?”晉王先時已對端木羽的神出鬼沒和一身杰出輕功微有了了解,當(dāng)下隨即答應(yīng)下來:“這么說,本王就放心睡個好覺了!”說著,轉(zhuǎn)向端木羽道:“端木先生屈就?!倍四居鹇犃藥熈睿е?jǐn)抱拳:“不敢!”隨即恭侍晉王身側(cè),不再離開。 兩人的話音剛落,看似睡著了的“玄幽老人”李玄幽忽地睜開眼睛,其時端木羽也察覺到了。 “有人!”隨著端木羽這聲喝叱,但見月光之下,東窗之邊,好似飛云一片,又似長空淡煙,一條纖細(xì)的人影倏忽掠過。那人來得實(shí)在太快了,不過是彈指之間,那人身軀已飛上了東殿檐廊,身軀輕輕一彈,便自竄上了高有十丈、閃爍著奇光異彩的琉璃殿瓦。 晉王冷笑一聲,端過一碗“碧針”,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 他倒要好好看看,這位身軀不能移動的表叔,給他介紹了一個什么樣的人做他的保護(hù)? 顯見較之前那人鬼魅般的輕靈身手,端木羽顯然差得太遠(yuǎn)。容他撲上檐廊,那條纖細(xì)修長的人影,早已移形換位,疾若流星般向滿是奇花異草、山石亭閣的花園縱落下去。西暖閣雖是暫作晉王李治的王府,卻也頗具規(guī)模,乃是舊隋越王楊素的一處別業(yè),比之一般大戶人家,實(shí)是不可同日而語。端木羽到此幾日,已把王府內(nèi)地勢探得清清楚楚,就地形的熟知上較來人要熟悉得多。他身形既快,幾個起落,已離對方側(cè)翼不遠(yuǎn)。 到此,他才猛然看清了來者是誰,正是日間在野店企圖劫殺晉王的那位少女霍紫鳶。霎那間,師父玄幽老人所言幽冥神教的種種,都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了出來。果然不錯,幽冥神教一旦找上了的人,那就是永遠(yuǎn)也無法脫身。這少女霍紫鳶剛在野外殺了晉王隨侍的四名侍衛(wèi),天剛夜幕,她又瞬即來到了王府之中!這個發(fā)現(xiàn)不禁使得端木羽大大吃了一驚。幽冥神教的傳聞他不是沒聽過,江湖中自有少林、武當(dāng)、青城、昆侖四大劍派為正派之首,更有一個不正不邪的幽冥神教游離在外。剛剛師父玄幽老人的一番囑咐,他已對這個少女霍紫鳶存有相當(dāng)?shù)慕湫模б娭?,未免一怔,一驚之下,施展全力,緊跟著對方的窈窕身影疾追了下去。 他身法極快,對自己的輕功極為自負(fù),哪知霍紫鳶的輕功自有獨(dú)傳之秘,他只稍緩地一緩,霍紫鳶窈窕的身影已是無影無蹤!眼前濃林衍延,黑夜深邃,所見太過朦朧。兵法中自有“逢林莫入”的告誡,端木羽卻偏偏大膽忽視,仗著他一身絕學(xué),自是藝高膽大,目高于頂。只是眼前這片樹林方圓百十畝,倉卒中找一個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端木羽那張黑臉?biāo)查g變得極為陰沉,圓睜著一雙鷹眼,只手探入暗器囊內(nèi)摸出了隨身的“千里火”,迎風(fēng)一晃,亮出了尺許來高的火苗。 火光剛亮,只聽一聲少女清脆玲瓏的嬌笑隱約傳來。端木羽自管藝高人膽大,聞聽此笑,也禁不住悚然而驚!隨著人影的晃動,六七丈外,現(xiàn)出了少女霍紫鳶的曼妙體態(tài)?;糇哮S嬌喝一聲:“姓端木的,我知道你,怎么樣,你一路跟著我到這里來,可是要跟我比劃比劃?”火光中但見霍紫鳶秀發(fā)飛揚(yáng),裙角飄飄,襯以高挑曼妙的身影,竟然能給人一種心旌搖動之感。端木羽出身西北邊陲,以動靜無常,神出鬼沒而博得了一個“夜梟”的綽號,他本人自跟玄幽老人學(xué)藝之后,武功大進(jìn),刁鉆難纏則更是實(shí)可想知,想不到今夜卻遇見了一個比他更難纏的人,挑明了要與他一分高下! “哼!姑娘!報個‘萬兒’吧!” 霍紫鳶正因和裴繼歡那點(diǎn)兒剛剛冒出苗頭的“愛情”無著無落而心中窩火,明明知道對方可能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來歷,還是存心要將他戲耍,嘿嘿一聲道:“我知你叫端木羽,有個綽號叫‘夜梟’,我是個女子,你為何毫無修養(yǎng),竟然問我閨名?哼哼,我偏就不愿意告訴你!你要有本事,就進(jìn)來抓我!”嬌軀一轉(zhuǎn),倏地沒入林中。 林子里一片黝黑,端木羽高舉著手里的千里火飛身而入,火光明滅,將此遠(yuǎn)近尋丈之內(nèi)照得一派通明,只是再遠(yuǎn)了可就難能看清。 “喂!”端木羽四下打量著,一面叱道:“我端木羽來啦!你出來吧!” 話音剛落,只聽黑暗中少女一聲冷笑道:“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一縷寒風(fēng)破空而至,一道極細(xì)的光華一閃而至。 “夜梟”端木羽一身武功甚為了得,只是他到底出身“奚”族,生平大半的時間,都在西北沙漠中度過,江湖閱歷未免大大不足,霍紫鳶發(fā)出的“閻王針”,他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其實(shí)他內(nèi)功精湛,聽風(fēng)辨器之術(shù)也絲毫不含糊,但幽冥神教的鎮(zhèn)教之寶“閻王針”卻是細(xì)如牛毛,與大唐門“白眉針”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閻王針”比“白眉針”還要更為細(xì)小,眼力稍差的人,就算在白天也幾乎無法看清它的全貌,端木羽自恃武功,并沒把它當(dāng)回事,火光下但見亮光一閃,思忖大概是透骨釘一類的暗器,當(dāng)下運(yùn)起金剛指力,迎著光華來路,輕輕一“拈”。他的一雙手指巧妙之極,施展金剛指一類的外家指力功夫,在時間、部位、準(zhǔn)頭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偏偏“閻王針”名震西南垂之一甲子,絕非易與,他猛然發(fā)覺有異,但覺微風(fēng)過指,閻王針已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飛過他兩指之間,其尖銳的后勁,卻似無堅不摧一般向前直飛。他大驚之下,旋身閃避,卻恰恰就慢了這一步,當(dāng)時只覺得左肩一陣劇烈的疼痛,三支飛針,穿過了他的防備,打進(jìn)了他的肩膀! 這一霎那間,端木羽只覺左邊身體瞬間發(fā)麻,手上的“千里火”把持不住,撲地一聲,跌落地上。 火光中但見人影一閃,霍紫鳶鬼魅般地來到,掌挾疾風(fēng),人到手到,一掌“天女投梭”,一只纖纖素手,已向端木羽左肋上拍了過來。 霍紫鳶簡直拿著端木羽當(dāng)了出氣筒,甫一下手,立刻便是幽冥神教的幽冥修羅掌起勢一掌三式,配著她鬼魅般的身勢,大股罡風(fēng)一古腦兒向著端木羽罩落下來。端木羽一條左臂無法動彈,見她掌勢直是前所未見的凌厲之極,當(dāng)下只好著地疾滾,啪地聲響,霍紫鳶連環(huán)三掌一擊落空,地上的碎葉朽木,頓時飛了端木羽滿臉! 這對于端木羽而言這簡直是前所未見的奇恥大辱!霍紫鳶的閻王針入rou即鉆,越是運(yùn)動,針尖鉆得越深,及至最后,若非刮骨療毒,把飛針取出,這飛針就將一輩子附在骨頭之上,因此“閻王針”還有另外一個恰如其分的名號“如蛆附骨”,不到身死rou爛,此針將永遠(yuǎn)留在骨頭之中,令人生不如死,每日要疼夠八個時辰,直到一命嗚呼為止。端木羽不知閻王針的厲害,只覺暗器在肩,不過一陣酸疼過便再無感覺,心中既覺奇怪,更覺可怕!霍紫鳶“幽冥神教”之號乃是世襲,歷代幽冥神教在江湖中的所作所為,端木羽便算沒見過,也該聽過。他中計受傷,急于馬上脫身找個地方把飛針取出,偏偏霍紫鳶把一肚子的怨氣發(fā)到了他的身上,豈容他有絲毫還手的余地?他忽然念及師父所言“背后那人”時諱莫如深的臉色,一驚之下,禁不住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霎果然進(jìn)退兩難,除了殊死相拼之外別無選擇,但此時他即使選擇以硬拼硬,較諸霍紫鳶下手,也還是慢了一步。當(dāng)下怒哼一聲,陡然使出了精煉二十多年的霹靂混元掌,一掌拍出。他這一掌全力出擊,自然非同凡響,掌力堅實(shí),直有開山裂石之威,霍紫鳶何等精乖,怎肯上他的當(dāng)?隨著端木羽掌力翻飛之下,霍紫鳶亭亭嬌軀宛若飛云一片,陡地疾飄而起,一飛數(shù)丈,已自落在一棵大樹之巔,“夜梟”端木羽實(shí)力一擊,非但沒有傷著對方,竟似連對方衣角也沒沾著,隨著他探出的右掌,風(fēng)柱般地卷起了一股狂飚,巨力之下,只聽得一陣“喀嚓”爆響,兩人合抱粗的一棵大樹竟自齊腰折斷,枝飛葉揚(yáng),轟隆有聲! 端木羽一掌落空,頓覺不妙,慌不迭回步抽身,左臂一抬,待應(yīng)以“風(fēng)雨燕雙飛”掩身而退,卻不知手臂方動,肩頭立時一陣奇疼,那只手的麻木電流般走遍全身,更別提以掌力傷人了。他一招失手,霍紫鳶純把他當(dāng)成落水狗來打,哪還容他抽身退步?但見夜空下寒光一閃,錚地一聲,霍紫鳶的萬古寒霜一般鋒利的長劍竟已堪堪頂在了他的咽喉要害部位。他只覺一道森森劍氣,打由喉頭四散而轉(zhuǎn),冷氣所過之處,處血脈俱僵,吭地一聲,泥塑木雕般定在了當(dāng)場。 顯然,霍紫鳶這招“劍氣鎖xue”,乃是幽冥獨(dú)門秘傳,從未在武林中出現(xiàn)過,以端木羽少見窮識,自是無從得知,他無端端地敗在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之手,心中的激忿,當(dāng)是可以想見了。 此時此刻,霍紫鳶若是有意取他性命,只需長劍一吐,端木羽必是穿腸破肚立斃當(dāng)場無疑。端木羽受制于她劍下,不但銳氣盡消,而且嚇得渾身冰冷,面無人色。若是依著霍紫鳶的性情,眼前端木羽落到如此下場,她正該一劍將他殺掉以快己心,同時也從此為裴繼歡除去一個勁敵。但如此一來,幽冥神教必將與“玄幽老人”及其麾下“幽鬼”組織立刻結(jié)怨,從此成為不共戴天的一大仇敵,而以門庭凋落的幽冥神教而言,自她當(dāng)上教主,得到母親的許可之后大力遣散舊有徒眾,只留下往日心腹舊將以供驅(qū)使,以待他日元?dú)鉂u復(fù)時再重整山河,此刻的幽冥神教其實(shí)只是空殼一個,并無太多實(shí)質(zhì)了。假若殺了端木羽,玄幽老人必然激怒之下,大舉入侵西南,母親一人之力,似乎又不足以和整個“幽鬼”組織分庭抗禮。一念及此,她的心中一時間大為猶豫了起來。殺掉一個晉王也許容易得很,但得罪一個“幽鬼”組織,則是得不償失,徒呈一時匹夫之勇,帶來的也許是整個幽冥神教的徹底覆滅也未可知。 她生平恨極助紂為虐之輩,而助晉王為之跋扈者,眼前此獠,正是她切骨痛恨之人。她好不容易施出心計將此人逮住,自不愿輕易放過,但也不便就下毒手,稍一轉(zhuǎn)念,暗道:“他中了我的閻王針,就算要全部恢復(fù),也要半年之后方才得行。在這半年之中,疼得他死去活來哭爹叫媽腦袋撞墻,本姑娘的心里著實(shí)痛快淋漓得很,也罷!為了母親,暫時先放他一馬!” 正在這時,只聽遠(yuǎn)遠(yuǎn)地有人輕聲道:“姑娘劍下留情,季某與敝師弟感激不盡?!币粭l人影,有似夜蝠臨空,身輕如燕般來到,竟是落地?zé)o聲。地上“千里火”已將附近一帶枯葉燒著,火光之下,尚可辨物,但來人身材高瘦,身穿藍(lán)衣,一副書生打扮,四十來歲年紀(jì),宛若清風(fēng)一陣,迫近眼前。 霍紫鳶藝高膽大,她固知來者武功高強(qiáng),遠(yuǎn)勝于端木羽一輩,心中暗暗吃驚,然則手中架在端木羽脖上的長劍緩緩一移,鋒利的劍尖頂在了端木羽左邊脖頸。萬一有事,劍尖著里半分,端木羽立刻便是鮮血狂噴,救無可救。她望著來人冷冷一笑,倒想看看對方到底想說些什么。 季盛平目睹下,嘿嘿一笑道:“姑娘劍法高明,不愧名門之后。在下在想,普天之下能以劍氣制人傷人者,屈指算來不過二三門派,姑娘一招封喉,太似傳說中的‘幽冥修羅劍’的獨(dú)門手法,在下斗膽猜測,姑娘大概就是新一代幽冥神教的教主‘幽冥神教’了,不知是不是?” 霍紫鳶道:“是又如何?” 季盛平緩緩點(diǎn)了一下頭:“貴教教主霍智伯先生八面玲瓏,驚才絕艷,在下久仰之至,只是苦于身在漠北西域,一想無緣得見。今日親眼一見幽冥絕學(xué),在下季盛平當(dāng)真是幸會之至?!?/br> 霍紫鳶心中又是一驚。須知“慈悲手”季盛平成名非止一日,幾乎與她的父母同一輩分,但親眼所見,眼前這藍(lán)衣書生,卻似只有四十四五歲的樣子,可見平素所練所精,實(shí)乃駐容有術(shù),內(nèi)力精深,果然要遠(yuǎn)在端木羽之上。傳說“慈悲手”季盛平獨(dú)居蒲昌海中,向來獨(dú)行獨(dú)往,諱莫如深,從不與武林中人扯上任何關(guān)系,這樣鬼神莫測的人物,居然跟了臭名昭著的大魔頭“玄幽老人”,做了玄幽老人座下掌門大弟子,對方何以如此自甘墮落?眼前所見季盛平清奇頎長,乍然一看,無異常人,甚至年歲甚大,但青絲滿頭,全無衰敗之相,尤其是那一雙深邃無比的眼睛,內(nèi)涵精光,所謂“人貴藏暉”,武功越是高越超卓,外表也越是平凡無奇,正由于此,霍紫鳶越加不敢輕視了他。 想到這里,霍紫鳶陡地撤回了壓在端木羽脖頸上的長劍。后者只覺得身上氣勁一松,身形微晃,已飄出丈許開外。他恨恨地盯了霍紫鳶一眼,向師兄季盛平點(diǎn)了點(diǎn)頭,倏地遠(yuǎn)去了。 目睹端木羽的離開,季盛平的臉上現(xiàn)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微微點(diǎn)頭,緩緩道:“我這師弟一向目高于頂,自命不凡,他自幼父母見背,又未曾讀過多少書,更不知謙虛禮讓,今天敗在姑娘手上,活該受些教訓(xùn)、吃些苦頭。這么一來,他今后便再不敢小瞧了別人,姑娘劍下留情,季某著實(shí)感激不盡。只是姑娘獨(dú)門秘傳的‘閻王針’太過狠毒,季某敢請,姑娘日后還是少用它為好,如何?” 霍紫鳶淡淡一笑道:“本姑娘若非碰上十分可惡之人,決計少用此針。此針打制不易,先父在日,此針只有萬枚上下,自先父去世后,此針遺留在世間者,僅有三千枚之?dāng)?shù),回想先賢,做后輩的簡直慚愧無地。” 這一句“十分可惡之人”,自是她余怒未消,正變著法兒罵人,季盛平焉能聽不出來?此人外表斯文,慢條斯理,其實(shí)較他師弟端木羽更為自負(fù),眼看著端木羽受制于人,早已怒不可遏,若非顧慮方才端木羽受制對方劍下,早已攻其不備,猝然向霍紫鳶出手發(fā)難了,此刻端木羽己然離開,情形便自大大不同。在一連串的低沉笑聲里,季盛平那張清癯的瘦臉,變得異樣陰沉。他緩緩地向前邁了兩步,冷冷地向霍紫鳶抱拳道:“幽冥神教獨(dú)門秘功神奇莫測,在下不才,斗膽向姑娘請教幾手,還請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