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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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們稍微矜持些, 嘻嘻哈哈手牽手, 看對方頭上的紅頭繩, 互相整理紅領(lǐng)巾。 姑娘,司機從后視鏡里看著坐在門口的蘇素, 我這到終點了,你還要坐到哪里? 蘇素抿著嘴巴, 笑容無害,雙眼渙散無法聚焦, 正空洞的盯著一個虛點。 人走光了,司機忍不住打量這個女孩,女娃子,你是外鄉(xiāng)人? 突的, 蘇素側(cè)頭,似乎察覺到車停了,她拿著盲人拐杖, 慢吞吞的下車。 司機看她模樣, 探出頭喊,女娃子,你小心些。 蘇素摸索到路邊的一個房檐下坐著, 她摸到冷硬的石頭, 用手丈量長寬后拂掉石灰坐下,她迫不及待的把錄音機里的聲音播出來聽。 錄音機里是笑聲和說話聲,還有孩子們在車上嘰嘰咋咋的各種聲音, 分零食吃早餐,埋怨作業(yè)多,討論最新的動畫片,仿佛能從笑聲里看見孩子們純真的笑臉。 蘇素笑了笑,臉上涌現(xiàn)出同樣的笑容,她把玩著錄音機,聽過之后拿出一張小帕子珍惜的擦擦錄音機,蘇素的動作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 唷,錄音機。兩個挎著菜籃子,穿著厚棉襖的人在路口看著蘇素議論。 誰家有錢人吧? 看樣子不像啊,大冬天穿這么少。 蘇素摸索到盲人杖站起來。 外鄉(xiāng)人吧?看打扮還挺時髦的。 噓,小點聲,過來了。 怕什么,一個瞎子。 蘇素撥動錄音機的開關(guān),循著聲音站到兩人旁邊。 唷,說話的人不僅沒收聲,還愈發(fā)囂張,看來還真是個聾的? 另一個人用手肘拐了一下同伴,示意她看蘇素手里的錄音機,看著可貴? 可貴!抵老劉半年工資了呢。 一陣唏噓聲,蘇素的唇始終彎著,她看起來無害軟糯,直到身邊的行人過了馬路,她才收起笑容轉(zhuǎn)身,盲人杖點到一個障礙物。 蘇素繼續(xù)拿著盲人杖敲敲點點,從下到上,慢慢的識別出面前這個大概是一個人障礙物。 荀真杵著拐杖,腳邊是兩口袋剛進的貨,天色已經(jīng)完全大亮,她皺眉打量面前的小瞎子,隨手把軍色大衣攏得更緊。 蘇素往旁邊挪了挪,盲人杖碰到尼龍口袋,她轉(zhuǎn)而小步挪著往左邊走,被急匆匆過馬路的行人撞到了肩膀。 荀真:切。 蘇素變得慌張,把盲人杖抱在胸口,迷茫而無措的站在原地,一輛貨車開來,巨大的鳴笛聲嚇得她渾身一震。 零散的腳步聲里尼龍口袋在地上被拖拽的聲音響起又消失,拐杖杵在泊油路上的聲音清脆,荀真和蘇素擦肩而過。 長長的鳴笛聲一過,蘇素周圍從擁堵變得一掃而空,人群去了馬路對面,只有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離開。 人群里短暫交匯,短暫的打量,冷摸的離開,沒有對話的鏡頭也要拍出故事感,沈風并不滿意。 沈風:卡! 再試試。 不行,重新來。 穿幫了,把車調(diào)回來,群演呢? 重拍。 再來一跳。 群戲不好拍,來來回回一場過馬路的戲,地標都踩花了。 中場休息,場務重新刷上地標,演員原地整頓。沈風去B組監(jiān)工,AB兩組分開拍攝,副導負責B組,在另外一邊的場地拍小孩戲。 一群小孩子難以控制,家長在一邊守著不說,又因為拍戲,吸引了一大堆圍觀者,現(xiàn)場各處都要調(diào)度,沈風的態(tài)度比拍攝風鈴還要嚴苛了,現(xiàn)場氣氛逐漸凝固,幾場群戲連著拍攝了好幾天。 林柯和林秉然在帳篷底下互相貼暖寶寶,下雨了,冬日里的小雨特點是綿綿不絕的下個沒完,雨水涼的透骨,劇組里工作人員好些人都感冒了,郭蓉蓉也因為照顧林秉然光榮就義,去醫(yī)院打了退燒針。 林秉然檢查著林柯的衣服,從摸進她的保暖衣后背試試溫度,末了又替她掖好衣角,別感冒了。 林柯點頭,捧著熱茶連忙喝了好幾口,什么時候開春啊好冷。 林秉然抱著林柯在帳篷角落里看劇本,雨絲飄著帳篷上的絲絲聲聽得人犯困倦懶。 別睡,林秉然說,在林柯耳朵上啃了一口,看會劇本,嗯? 林柯:好。 蘇素在附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沒多久一個又瞎又聾女人搬來的事情就在旅館附近傳開了。 這個女人怪得很,天天捧著錄音機,在人多的地方站著或坐著,問她不吭聲,也不說話,有人說她是神經(jīng)病,猜測是不是被人販子拐了,但看她穿的得挺干凈的,也不像。 人欺生,幾個流氓頭子看蘇素長得好看,見著蘇素后跟著她說些流氓話。 大妹子,別走啊。 大妹子,你去哪里?。?/br> 蘇素持著盲人杖,在路上點點點,她往前走,被突然逼迫近面門的呼吸嚇了一跳,身體往后摔在了地上。 唷!大妹子,哥哥嚇著你了?猛然湊近的男人仰頭哈哈大笑。 真可憐喂! 哈哈哈! 幾個流氓哈哈大笑起來,荀真蹲在門口吃面,筷子大開大合,夾起面條一吹,熱氣消散后她直接大口喂進嘴里,荀真看著幾個流氓調(diào)戲女瞎子,看著看著也跟著顛顛樂了起來。 小雨天,蘇素摔在地上,撐得一手滿是泥濘,好不狼狽,瞎子的眼睛迷茫不聚焦,她抓起盲人杖,坐在地上對著空氣亂舞,滾!離我遠點! 一只狗在荀真腳底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她低頭嫌棄地一看,把碗里的辣椒花椒挑著喂狗。 幾個混混一愣,對視之后驚奇的說:弄了半天不是啞巴?。。?/br> 蘇素皺眉:我不是啞巴,我知道警察局這么走,記得你們的聲音,再不走我就告你們! 荀真吃完面,杵著拐杖端著面碗將面湯潑在了馬路邊。 混混隨意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似的,行,你別告我們,我們走。 另一個人說:怕個屁,知道聲音又不知道長相,怕個屁。 蘇素側(cè)耳,聽到拐杖敲在地上的聲音,她按下錄音機的開關(guān),舉著威脅流氓,我錄了你們的聲音!你們就是混這一片的說,肯定有人知道你們! 機器里,幾個混混跟了她半條街說的流氓話全在里面。 草,臭娘們 媽的,走。 人走了,蘇素捧著錄音機,愛惜的抹去上面的雨水,她坐在綿綿小雨里,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荀真倒了碗熱水,就著用面碗喝湯打量蘇素。 卡! 林柯驟然回神,被路途扶著站起來,怎么了? 沈風喊道:林秉然,過來看監(jiān)視器! 林秉然放下面碗過去,不好意思導演。 沈風:知道你心疼,不過咱們是在演戲,你現(xiàn)在是和蘇素不認識,沒什么關(guān)系的陌生人,能不能不要露出這么憐愛的表情,還有你看配角的眼神,你知不知自己演成什么樣了,要殺人?????? 林柯跑到帳篷底下躲雨擦臉,聞言捧著帕子偷笑起來。 路涂:噓。 林秉然覷了一眼林柯,笑了笑,不好意思沈?qū)В賮硪粭l吧。 沈風拿著對講,掌機。 對面的攝影舉了一下手,示意OK。 沈風:演員就位。 林柯的妝花了正在補,林秉然去就位,碗里的面涼了,拍出來在鏡頭里不顯熱氣,道具就往里面摻滾水,熱氣氤氳才正好拍林秉然吃面條的戲。 一整天拍下來,林秉然吃了六碗面。晚上收工,林柯從外面回來,衣服一脫帶著滿身寒氣鉆進屋里,怎么樣了? 林秉然在烤爐面前烤火,拳頭抵著胃,聞言挪開手,說:沒事,你去哪里了? 林柯覷她一眼,去廚房拿了燒水壺,倒了水走出來,我去給你買藥了,快點吃了。 林秉然心情變好,眉頭舒展,哼哼:我不想吃。 管你想不想,必須得吃!林柯把水吹涼了些,喂給林秉然,吃吧,吃完就不難受了。 林秉然磨蹭半天才吃,林柯把手放在電熱烤爐邊取暖,我得去上課了,秦老師還等著我呢。 劇組有跟組的木偶戲指導老師,林柯每天下戲就過去學習兩小時。 林秉然點頭,她作為監(jiān)制也不輕松,忍著胃痛起身,我去審片,審完鏡頭還要看今天拍的渲染鏡頭。 說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十點了,于是兩人在門口互相心疼對方一番,在寒風里接了一個吻,出了門轉(zhuǎn)身投向不同的方向。 林秉然凌晨回來,林柯已經(jīng)窩在被子里半個小時了,她迷糊睜眼,主動掀開被子,快進來。 林秉然脫掉外套和褲子,我去洗洗。 林柯揉眼,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五點就要起床化妝,還洗什么洗。 林秉然笑,帶著寒氣鉆進林柯的被窩里,你不嫌棄我? 林柯抱著林秉然,被冰的抖了一下,不嫌棄。 蘇素游走在街頭,拿著錄音機收集各種聲音,錄音機是磁帶機,磁帶用完了,她找人打聽附近的磁帶商店。 錄音機是有錢人家才有的稀奇東西,平常人哪里能見著,磁帶鋪子,那不是縣城才有嗎? 蘇素準備回一趟縣城,好心人告訴她,想買什么東西可以去西弄堂找一個俏老板,一個月進一回縣城,常給人捎東西,收點跑路費,叫她幫忙遠比自己親自跑一趟劃得來。 蘇素找到荀真的雜貨鋪,盲人杖點在玻璃柜上。 荀真頭也沒抬:要什么煙? 你是俏板娘? ?林秉然飛快收斂笑意,納悶抬頭,誰姓俏? 作者有話要說: 小林:長得俊俏的老板娘感謝在20211020 21:06:45~20211021 18:20: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嗯 23瓶;離殤 5瓶;行走的圖坦卡蒙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一百零九章 蘇素側(cè)目, 把耳朵朝向荀真的方向,俏老板,我想請你幫忙去縣城里捎點東西。 荀真撿起玻璃柜上的雞毛撣子, 在蘇素眼前晃了幾下, 說:這里沒人姓俏。 蘇素:那您這可以捎東西嗎? 荀真掃了一眼蘇素, 說:你想要帶什么東西? 蘇素收起盲人杖, 從隨身的挎包摸出錄音機,我的磁帶沒了, 托您能幫我買兩個。 手里一空,蘇素連忙補充:就照著這個買。 荀真把磁帶舉起, 對著一輪光看了看,又看了看蘇素, 問:你是做什么的?以前沒在這見過你。 蘇素:我來收集聲音。 生活氣息十足的巷口,像一張舊畫卷,荀真拿著磁帶也沒說幫不幫。 孩子們放學了,左右小弄的回家前來荀真這里買點吃的。 好漂亮的jiejie, 都快趕上真真姐了。 去,荀真揮手攆人,看著蘇素說, 你回去吧, 我過兩天就去縣城里。 蘇素:謝謝,請問你姓 小孩纏著荀真讓她幫忙拿貨架上的東西,真真姐, 幫我拿! 荀真杵著拐杖后后面的貨架拿東西, 收完錢蘇素已經(jīng)走了。 大白天,荀真關(guān)門落鎖上樓,她從家里翻出一個舊式錄音機, 她的錄音機沒有蘇素的小巧便攜,足足有橫放的燒水瓶那么大,她擦掉上面的灰,把蘇素給的磁帶盒放進去,按下開關(guān)。 嘶拉吱拉,磁帶走帶的聲音一過,里面錄的東西就傳了出來,山川蟲魚鳥叫,像一幅畫卷慢慢展開。 清朗春風,和煦陽光,脆朗的鳥叫,勾勒的像一幅世外桃源,可惜荀真不稀罕自然景色,沒見過也無法想象全貌。她按下快進,直到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各地方言夾雜著笑意,有些聽不懂,有些能聽懂一詞半句,還有自行車的聲音。 叮叮當當?shù)淖孕熊嚬樟藦?,路過沿街擺攤的包子鋪,鋪子老板叫:包子喂,買包子喂。但很快熱騰騰的包子被拋在腦后,換成了挑著擔子賣零碎物件的販子,再走過門市,酒店的催趕吃白食的客人。再往前,蒸汽火車鳴笛,況且況且的聲音倏爾變得高遠遼闊,鳥兒拍翼飛馳,一閃而過取而代之是嘈雜的聲音。 素素,別錄了。有個人說。 荀真倏地從夢里醒來。 卡! 林秉然揉揉了肩頸,站起來,裹著郭蓉蓉遞過來的外套,從頭到尾嚴實的攏住,呵出一團白霧,小柯呢? 郭蓉蓉戴著口罩,說話聲還帶著重重的鼻音,在另一個內(nèi)景拍戲,姐要過去看看嗎? 沈風看完回放,示意可以收工了:大家辛苦了,小林老師買了宵夜,去領(lǐng)吧。 林秉然去領(lǐng)了兩杯熱飲,打開其中一杯熱下半口,熱流瞬間蔓延到全身,感覺人都活過來了。 沈風看著林秉然過來,端著兩杯喝的,伸手想接被林秉然躲了過去, 林秉然:給她拿的。 沈風嘴角微抽,行,我自己去拿。 林秉然笑著點頭,B組大夜,不去監(jiān)工? 沈風打開機器,最后一遍確認錄像,隨意掃過腕表,說:急什么 林秉然靜默不語,端著熱牛奶呼嚕出聲。 沈風無語了:行了,你別吵,我確認一下收音,弄完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