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姜司茵愣在原地。

    她沒有回頭，手指緊緊抓住大衣。

    想起了那天的回憶，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靳森察覺到姜司茵的異樣，他伸出手，輕輕地鉆進(jìn)她的指縫，他們十指緊扣。

    他靠近一步，貼在她的身旁，兩人體溫相觸，以示安撫。

    靳森偏頭，他的視線落在文燕秋身上，皺眉問道：“你是姜司茵的mama？”

    文燕秋怔怔地點頭：“對?！?/br>
    姜司茵仰起臉，她疑惑地看著靳森。

    她鼻間傳來他的冷杉味，那是令人熟悉的安心感。

    面對姜司茵的母親，靳森略顯冷漠。

    但在提到姜司茵的名字時，他的聲線便會軟下幾分。

    “姜司茵很珍貴，她是我用了很長時間，花費(fèi)很多心思，才追到手的人?！?/br>
    “那天，你對她說的話，我并不認(rèn)可。”

    “不是她配不上我……”

    靳森站在姜司茵面前，把那天的遺憾盡數(shù)彌補(bǔ)。

    每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是我高攀她。”

    第62章 今晚留下嗎？

    那一刻, 姜司茵覺得嘈雜聲飄遠(yuǎn)，耳朵里只剩下了靳森的聲音。

    她的眼睛仿佛失了焦，周圍的一切都虛化, 視線中央站著他。

    手掌是溫?zé)岬挠|感, 身側(cè)是真實的存在。

    姜司茵鼻間一陣酸澀，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靳森，不想在這兒掉眼淚。

    靳森眼眸漸深，冷淡道。

    “以后不要再和我的女朋友說奇怪的話。”

    文燕秋在原地呆怔，她張了張嘴, 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她和姜司茵之間像是劃出一道楚河漢界。

    姜司茵和靳森站在那兒，而文燕秋帶著她的繼子。

    雖然她們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母女，卻涇渭分明。

    靳森摟住姜司茵的肩膀,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走吧?！?/br>
    她沒有回答, 任由他牽引著她，走入電梯里。

    電梯門緩緩閉合，金屬在燈光下閃著光，像一道冰冷的閘門, 在這個夜晚，將她們的聯(lián)系徹底割斷。

    姜司茵強(qiáng)撐著沒哭, 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 她忍不住了。

    “啪嗒”一聲, 眼淚掉了下來。

    一滴眼淚落在靳森的手上，他垂眸，伸手托起姜司茵的下巴，試圖去看她的臉。

    下一秒，姜司茵抓住靳森的衣服, 整個腦袋靠在了他身上。

    她的聲音悶悶的：“我不想哭，妝會花的?！?/br>
    姜司茵想用這句話緩解氣氛，效果可能不太好。

    不知為何，她剛說出口時，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下，像掉了線的珍珠似的。

    分明想忍住不哭，淚水卻越掉越多。

    事與愿違。

    外面有人摁了電梯。

    電梯在某層樓停了下來，平穩(wěn)地停住。

    在門打開前，姜司茵感覺到一只手覆在她身上。

    靳森把她往懷里扯，緊扣在他的胸前。

    姜司茵埋在他的胸膛上，她的長發(fā)順勢拂動，眼前漆黑一片。

    她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她。

    靳森原來想說“其實妝花了也好看”，但是，話到嘴邊時，他又換了一種說法。

    他輕撫著她的后頸，壓低聲音。

    “哭吧，我不會看你妝花的樣子?！?/br>
    姜司茵的身體顫抖，但又在極力忍耐，她拉緊了他的衣角，仿佛在茫茫大海里，抓住了一根浮木。

    外面走進(jìn)來兩個人，電梯往下降。

    而后，他們走出電梯，說話的聲音消失。

    靳森說：“沒人了?！?/br>
    得到了準(zhǔn)許，姜司茵終于能放聲哭泣，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她蒙著自己，發(fā)出嗚咽聲。

    她哭到渾身微顫，淚水浸濕了靳森的西裝，濕潤的感覺緊貼著臉頰，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淹沒在海里。

    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的海。

    靳森沒說話，垂在身側(cè)的另一只手，輕輕抬起，想放在她的背上。

    他的手虛虛攏著，在半空停留了幾秒，最后還是沒有抱她，把手垂了回去。

    電梯停下，到了停車場。

    姜司茵的哭聲也停了，哭夠了，她才產(chǎn)生了很真實的觸感，身邊的靳森陪著她哭到現(xiàn)在。

    以前，姜司茵需要花時間來消化情緒。

    但現(xiàn)在有了支撐以后，方才的困惱竟頓時煙消云散。

    靳森揉了揉她的頭：“我牽著你出去。”

    他以為姜司茵不想抬頭，于是，繼續(xù)把她擋住，領(lǐng)著她走到了停車場里。

    停車場溫度很冷，燈光不甚明亮。

    冷空氣從四面八方而來，姜司茵靠著靳森，卻不覺得寒冷。

    姜司茵仰起小臉：“我丑不丑？”

    她眼眶微紅，睫毛膏有點兒花了，沾在眼角，口紅也沒了，嘴唇仍是粉嫩的顏色。

    靳森稍稍俯身，將她臉側(cè)的頭發(fā)拂開，他認(rèn)真地回答：“很漂亮?！?/br>
    怕她不信，靳森低聲道：“只要是你，怎么樣都好看?！?/br>
    這一瞬間，姜司茵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話。

    文燕秋、姜振清來找她的那個晚上，她很悲觀，對自己不夠自信，才害怕結(jié)局是假的。

    她害怕被人拋棄，害怕十幾年前的悲劇再次上演。

    她害怕自己沒有那么好的運(yùn)氣，即便走到了喜歡的人面前，也不能長久地走下去。

    姜司茵更怕的是。

    這幾個月里，她和靳森發(fā)生的一切只是她在做夢。

    夢醒之后，都是泡沫，是虛假的幻影。

    但是今天晚上，姜司茵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只要遇到了該遇見的人。

    她好像就能改寫童話的結(jié)局。

    -

    夜色深沉，冬夜里的城市燈光耀眼，一路的霓虹綿延不絕，猶如璀璨的星河。

    靳森之前已經(jīng)讓司機(jī)先走了，他開車送姜司茵回家。

    黑色邁巴赫開進(jìn)中城花園。

    電梯停在10樓遲遲未動，靳森和姜司茵站著等待。

    等電梯的時候，姜司茵一直沒說話。

    靳森擔(dān)心她又哭了，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姜司茵抬頭，他彎腰，雙唇相觸，一觸即離。

    姜司茵盯著靳森看了一會兒。

    她的視線緩緩下落，從眼睛到唇，而后又看到他的喉結(jié)、鎖骨……

    此前種種回憶閃過眼前，不由分說地占據(jù)了她的全部。

    姜司茵重新對上靳森的眼睛，忽地說了一句。

    “你今晚要不要留下？”

    寂靜中，他們四目相接。

    交錯的視線里，萬般曖昧流轉(zhuǎn)。

    靜默半晌，靳森凝著姜司茵，他眼底欲望翻滾，喉結(jié)微動。

    “你知道這話什么意思嗎？”

    姜司茵輕聲說：“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