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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有想完,思想就戛然而止,他臃腫的身子驟然倒下,直把懷恩摔了一個跟斗。懷恩顧不得疼,手腳亂地爬起來。九歲的她個頭真的很小,干瘦干瘦的,像枯黃的柳條,可她的勁今夜出奇的大,她將這個被迷香迷倒了的老太監(jiān)平鋪在地上,將他的手和腳縛住。對了,纏住他雙手的麻繩一定要系的緊緊的,因為老太監(jiān)渾身都松弛了,只有那雙常年握著彎刀的手仍有力量,做起事來干練利落,他的刀輕輕一甩,一個男人就變成了和他一樣的閹人。 一切都做完,懷恩抱起了枕頭用力按在他的口鼻處,死死地壓著。老太監(jiān)在窒感中蘇醒過來,開始本能地掙扎,可惜早已手腳被牢牢縛住。原本他的力量要對付一個一個面黃肌瘦地小女孩是足夠的,可今夜的懷恩不知哪里來的力量,就猩紅著眼,死死地按住壓在他口鼻上的枕頭,她羸弱的雙臂今夜是那樣的有力量。終于老太監(jiān)不掙扎了,像一條徹底渴死的魚,可是懷恩不敢放手,仍死死地按住。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卸了勁兒,整個人癱倒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她甚至不敢把枕頭拿開看一眼老太監(jiān)的死相。 懷恩癱坐在地上,眼睛盯著虛無的一點,慢慢地喘息著,突然,她瞪大了雙眼,喉嚨被人死死地扼住,是老太監(jiān),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嚨,她的喉嚨間開始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意識一點一點地消散…… 睡夢中的懷恩猛然驚坐起來,身后冷膩發(fā)寒,她環(huán)顧一周確定只是個夢境人才漸漸平靜下來。她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做過這個噩夢了。 她揉了揉發(fā)脹地額角,回憶著今晚三喜同她說過的話。 “怎么?怕了?懷恩你也有今天!” “三日后戌時,西南角的竹林來找我,否則你便等著身份暴露,死無葬身之地吧!” …… 懷恩起身下鋪,倒了口冷茶灌了幾口,人才清醒了幾分。 或許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三喜若真打算揭發(fā)她,也就不會約她見面了。只看三日后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 大鐘寺坐落在青山之上,夜色之中,白日里的喧鬧與鐘鳴盡數(shù)斂去,只靜謐地屹立在青山上,威嚴而莊重。后山處,上了年生的青松密密匝匝地圍攏著一間小小的屋舍,舍內(nèi)透出些黯淡的光,其間隱有喁喁低語的人聲。 繡著金錢寶相花的錦被被重新被拉扯,蓋在在交頸纏綿的兩人身上。一場云雨過后,皇后劉氏偎在臨安王朱允朗胸膛之上,身心愉悅滿足。她空寂了許久的身體某處終于再度被填-滿,此刻像是吸飽了水的嬌花,嫵媚天成。這女人呀,尤其是上了年歲的婦人,終究是要雨露滋養(yǎng)的,才可延長花期,開得久一點,美一點。 “你巴巴地跑來京城作甚?別告訴我就為了給你那皇帝侄兒祝壽!有什么推脫不得的?也不怕趁你不在,江剡那狼崽子把你查個底掉!” 朱云朗聽著這小婦人埋怨卻又擔憂的語氣,輕輕一笑,撫了撫她的發(fā)頂:“江剡那兒我自有應(yīng)付,我不來皇帝才不放心……我不也為了見你?!?/br> 劉氏橫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他低笑,在她烏發(fā)間深深吮了一口,“還氣著呢?” 劉氏嗔他一眼,“你那寶貝兒子總給我沒臉?!?/br> 聽這一句,便知她被安撫了下來,他笑嘻嘻地往她小嘴兒上一咂,“你呀你,真是越活越年輕了,竟同個孩子計較上了?!?/br> 劉氏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里卻十分受用“年輕”這兩個字。 “你的人也給他使使,咱們都是為了大計,有朝一日大計既成,咱們何必再做這露水鴛鴦,同那牛郎織女一般,一年也就可憐巴巴的幾次相會。以后便可長長久久,日日歡好了?!?/br> “去!誰要同你日日歡好!說不定屆時你已如那老黃牛般犁不動地了,我便帶著我的熙兒重新找個年輕力壯的好面皮逍遙去!你便同你那難纏的兒子過去吧!” 她的語氣含嗔帶怨,偏又留著點小鉤子,只撓得他欲-念又起,身子便再度壓了上來:“你這蛇蝎小婦人,你想拐著本王的兒子往哪投奔去?好呀,我今日便收拾了你去!看你還敢不敢再說這樣的渾話!” 劉氏咯吱咯吱地笑,攬過他的頸子,又是一陣魚水歡合。 *** 壽宴過后的第三日,是個難得的晴天兒。暖烘烘的日頭掛在天際,流云疏淡,就連朔風也收了勁兒。宮墻根兒處幾撥小太監(jiān)小宮女聚在一起閑閑地曬著太陽,更有得了主子令往檐下分些谷粒的小宮女,嘻嘻哈哈地逗弄著前來銜食的麻雀。這太陽久違地冒出來一次,大家心情都和煦了不少,可今日唯獨昭德宮中一片陰霾。 “你個天殺的玩意兒!本宮是短了你吃的還是穿的!你卻非要去貪修宮殿的銀子!你貪也就貪了!還貪了八成!你是什么肚子能給我咽得下去,啊?如今可好了,事情又敗露了,想起我這個jiejie來了!你jiejie成日里過的什么日子,那些老匹夫的唾沫星子都要把我淹死了!你還胡作非為!去貪那勞什子的銀子!你說,這是第幾次了!我這是第幾次給你擦屁股了!”鄭貴妃邊罵邊不解恨,直隨手拿著盤中中的貢橘往那承恩伯面門上砸,那承恩伯也不是老實性子,直滿屋亂竄地躲著,嘴里喊著“jiejie饒命!”王彬在一旁急忙地勸,心里卻半點不急,誰不知道娘娘最偏疼這個弟弟,她早年在家中是老大,起初進宮地那幾年銀子都寄給了這個弟弟,二人年少失怙,姐弟多年相依為命,如何不疼寵?只是寵得這承恩候越發(fā)有恃無恐。瞧瞧此刻娘娘發(fā)了那么大火,可卻也半個手指頭舍不得碰,只拿些貢橘不痛不癢地砸?guī)紫?,哎呦,要換成他們這些奴才,哪次不是茶杯硯臺往腦門上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