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眠沉默地看著他，她眨了眨眼睛，而后仰起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韓煊凝眸望著她。

    “你想知道？”她突然笑著問道。

    他點了點頭。

    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倚著一根斷了的掃帚柄。

    韓眠拿著掃帚柄就往他身上招呼，一下一下都很用力，疼痛襲來的時候他沒有避開。

    “我無助的時候你不在，我彷徨害怕陪在我身邊的不是你，我被家里趕了出來無處可去，我大著肚子去醫(yī)院，別人都是丈夫陪著的而我是朋友陪著的，你懂不懂我的感受？我差一點兒就要狠心放棄他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她說了很多，所有的委屈都哭訴了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她模糊著雙眼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人，逐漸酸澀了胸口，她把手里的東西仍在了他身上，用手背抹著臉頰，“現(xiàn)在才想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他上前一步，抱住她，沙啞著聲音在她耳邊道：“不晚，一點兒也不晚。”任由淚水濕了自己衣裳，他的下顎抵在她的肩頭，臉頰被她的貼濕了，“我們還活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以后都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了。”

    ☆、Chapter 19 丟人

    這是她這么多年來第二次放聲大哭，哭得無所顧忌、毫無形象。第一次是在懷著沫沫的時候，那時候她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屋子內(nèi)，顯得無比孤寂，當她看著自己的肚子胡思亂想的時候眼淚就這么掉了下來，然后便是一發(fā)不可收拾，把正好到了門外的顧子衿嚇得忙扔了手里的水果蔬菜開門進來，她看到那個愈加女王的女人，像個孩子般張開雙臂等著她走近。

    這一次，她悶在他的肩頭，因為就在小區(qū)樓下，她竭力壓抑著哭聲，長久以來無處發(fā)泄的委屈像是出閘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他胸前的衣裳被她的淚水濕透了，他輕柔著聲音安撫著她的心，每一聲輕嘆卻能刺痛她的心頭，在他面前，她的偽裝瓦解了，她想表現(xiàn)得很堅強甚至是對他的出現(xiàn)滿不在乎，可那很肯定的一句“ 辛苦”讓她垮下了雙肩，很沒有志氣地哭了，很苦，真的很辛苦……

    她還在抽噎著，眼淚鼻涕抹了他一身，紅著鼻尖她慢慢地抬起頭卻避開他灼灼的視線，眼角澀疼她用手背捂住口鼻她偏頭看著周遭。

    “爸……”她一下子愣在那兒了，腦袋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韓煊循著她的視線看去，那兒正站著一名中年男子，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們這邊瞧，想是要一下子看出什么端倪來一般。

    韓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他雙手各拎了個西瓜，“你媽讓我送兩個西瓜過來?！彼叩絻扇松砼裕n煊頓時覺得他氣勢強大，自個兒像個做壞事的硬生生地矮了一截。

    韓父像是當他不存在一般，沉著一張臉問韓眠：“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外面？沫沫呢？”

    “在……在樓上?！彼男睦镏贝蚬模粫r半會兒也不知道怎么說，看見父親深鎖的眉她有些局促不安了，剛想開口說些什么時韓父又開口道：“我去看看他。”

    “是?！彼尩揭贿吶ナ疽飧赣H先走，韓父走過韓煊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終是什么也沒說。

    韓眠緊跟著上樓去了，她不曾留戀地看他一眼，好像眼底沒有他一樣。

    韓煊倚在墻邊，借著路燈看著自己手臂上青紫交錯的痕跡，聽見有動靜立刻起身，挺直了脊背站在出口處。

    韓父上去后很快就下來了，他見了韓煊也不驚訝，從上衣口袋里掏了一根煙叼在嘴里，雙手摸索著褲子口袋要找出打火機。眼前閃過火光，他看了他一眼便把煙湊了上去。

    “韓眠有個兒子，她一直不想結(jié)婚?！表n父吐出煙圈開門見山道：“可不管怎么樣她都是我女兒，這么多年我也原諒她了，如果你是認真的話我不反對你們交往，找個她喜歡的總好過我和她mama逼著她去相親找個來得好。”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斑白著鬢發(fā)，他瞇著眼看著韓煊，打量了他半餉才道：“你是認真的嗎？”

    韓煊點了點頭，握在手心的打火機被他不住地轉(zhuǎn)動著。

    韓父兀自笑了。

    這時韓煊繼續(xù)道：“也許您不知道，我是沫沫的父親，我叫韓煊。”他坦誠了一顆心不想隱瞞或是逃避責(zé)任，在心底深處他認為自己虧欠的不止是韓眠，還有她的家人?？粗n父臉上慢慢收斂的笑容，他虔誠道：“是我對不起她?！?/br>
    韓父猛地吸了幾口煙，嗆到咳嗽起來，他扔了煙往前走了兩步一腳踩了上去。眨眼間的功夫他已經(jīng)彎腰從地上撿起掃帚柄，他手持掃帚柄指著他，慍怒著聲音道：“你就是那個混蛋？”

    他點了點頭。

    ……

    這一夜韓煊帶著一身傷回了大宅，出來喝水的韓老爺子乍一看孫子這樣嚇得把杯子都給掉地上了，連拐杖都沒拿他走到他身邊盯著他看，又急又氣。

    “你這混小子怎么才幾天沒見就這樣了？你還讓不讓人省心?。繌男∥沂窃趺唇棠愕?？男子漢大丈夫該動手的時候還是要動手的……”

    老爺子圍著他數(shù)落了一通，察覺到他悶著聲趴在沙發(fā)上時才覺得不對勁兒，習(xí)慣性的要用拐杖敲他的屁股伸了手才發(fā)現(xiàn)拐杖還靠在桌角上。他挪著步子在旁邊一張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思忖了會兒才道：“是不是……又跟哪家的兔崽子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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