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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灼灼的視線下她把病房收拾干凈了,逃也似地進了洗手間,過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趙金枝正拎著保溫桶進來了。 “這是給你頓的大骨湯,最能補骨頭了?!壁w金枝為韓煊倒了一碗,笑盈盈地遞給他。到現(xiàn)在韓煊對這個丈母娘還膽寒地厲害,在他表明身份和意圖后丈母娘不怒反笑,那天也沒見她腳磕哪兒絆哪兒人就往前傾了過去,這道行太高了。 “您客氣了,我這過幾天就要出院了?!?/br> “一家人還跟我客氣什么?!壁w金枝已經(jīng)自覺地把他歸到家人的那一圈兒去了,“照我說就得先養(yǎng)好了,別急著出院,這邊醫(yī)生護士都有,韓眠也在這兒照顧著,等到手完全康復(fù)了再出院也不遲?!?/br> 這話韓煊愛聽,他也正有此意可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他有些為難地看了韓眠一眼,她就像沒她事兒似地自顧地喝著湯。 “那個……韓眠也不能老是在這兒,她店里不是沒人嗎?” “這個你別擔(dān)心,有小夏在,暑假結(jié)束了還有一個工讀生也過來了?!?/br> 丈母娘想得太周到了,他不答應(yīng)都不好意思了?!翱赡?/br> “這個更不是問題,你們家今天一早就把人給接走了,不然我也沒時間過來?!壁w金枝指著她身邊的袋子朝韓眠說道:“你這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給你收拾了幾件干凈的衣裳過來?!?/br> 到這個時候韓眠不再裝聾作啞了,她喝盡碗里的湯,帶著聲響把碗擱在了玻璃矮幾上,驚得韓煊和趙金枝齊齊看向她,她掃了他們兩人一眼,“我不是他請的保姆,沒必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陪在身邊。” “你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趙金枝嗔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他也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你總不能讓我這么大年紀(jì)了還要家里醫(yī)院兩頭奔波吧?你爸那人每天還要人伺候著三餐,家里一堆的事兒還等著我……”她一邊說著一邊掰著手指一件一件地數(shù)著,最后她終于說道重點了,“再說了,你們年輕人處處,也能培養(yǎng)感情。” 趙金枝走后韓煊直接抱著保溫桶喝著湯,一勺一勺喝得好不享受。他的視線落在沙發(fā)上,看著韓眠坐在沙發(fā)上整理衣服,他開口建議道:“晚上就別擠沙發(fā)了,這床挺大的?!边€未等她罵過來他就撇清了,“你可別想歪,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跟你說的?!闭f著他盯著自己的手不由小了聲音,“就算我想也得有那能耐才行?!?/br> “你要是光明正大你能跟我媽一搭一唱?別以為你那點兒小心思我不知道?!?/br> 被她這么一說韓煊頓時覺得這湯不是滋味了,他連著勺子一起往矮幾上一仍,單手滑著輪椅到她面前,“那我其他心思你知道嗎?我不就那么點兒心思,連小夏都知道你還能看不出來?。俊?/br> 又是舊話重提,她索性丟了手里的活兒端直身板兒坐著,“我知道啊,可我不想跟你再糾纏,我現(xiàn)在日子過得挺滿足的,我不認為多了一個你會更好,現(xiàn)在家里都知道了,我也不反對你們來看孩子,但我和你只能是這樣的光系了?!?/br> 韓煊抿著唇,他盯著矮幾的一角出神,雙眸變得深沉?!拔覀兪鞘裁礃拥墓庀担俊?/br> “彼此的過去,沫沫的爸媽,不會再有交集的兩個人。”她聳聳肩,視線越過他陰沉的臉頰看向墻壁,“就這樣?!?/br> 也不知哪根筋抽了,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丟臉,被一個女人連著好幾次拒絕,自尊心嚴重受挫,緩緩抬頭凝視著她,兩人的視線交匯著,不偏不倚。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清冷,一句話也沒有說,踮著一只腳跳到床邊去,悶悶地拉過薄被他把自己整個人都蓋住了。 她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躺下的人,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嘆,垂下眼簾努力揮去心頭的煩悶,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余暉照射進來,透過她的指縫。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抓住幸福,抓住了還會不會再溜掉。 晚上的時候鄭茗韻打電話過來說要和丈夫一起過來看看,韓煊接了電話有些煩躁地回了,“沒事兒別往我這兒來,我明天就出院。”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卻充斥著整個病房,韓眠自然也是聽到了。端著盆兒的雙手一頓,她看著激起波紋的水,不動聲色的把盆兒放在了床邊。 韓煊掛了電話,看到她站在床邊,他突然把手機砸在床上,小小的手機彈跳起來后又落了下去。逕自起身,他穿上拖鞋就往洗手間的方向過去,韓眠沒有阻止他,她一直著到他走到門邊。 也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態(tài)度,他停住腳步一手搭在門把手上,過了片刻后說道:“我去洗澡?!?/br> 夜里很寂靜,同樣未能入眠的兩個人聽著空調(diào)作息的聲響。韓眠蜷曲在沙發(fā)上,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肩頭,也不知道韓煊是不是有意和她賭氣,室內(nèi)的溫度開得極低。 “韓煊。”她靜靜地聽著他的動靜,在她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的時候他悶悶地回了一句,“干嘛?” 要干嘛?她也不知道,只是想喊喊他,在這個寧靜的夜晚他們的呼吸纏繞在一起,心卻離得很遠,在他極力地貼近的時候她拼命地躲避。 “如果讓你重新選擇的話,你會選什么?” “應(yīng)該……還是那樣。” “是嗎?”她苦澀地彎了唇角。 仰面躺著的人動了動,他側(cè)首看著沙發(fā)的方向,“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還是不會懂得珍惜,有些人要犯了錯才知道改正,我以前質(zhì)疑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你知道的,我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我就覺得我沒有錯,就像你說的合則聚不合則散,我這樣安慰自己,然后我自欺欺人過了這么多年。”他醇厚的聲音響在黑暗中,她閉著眼聽著他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