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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哄笑,嚷嚷著要罰酒,她酒量雖然很好,但今天這幫人實在勸酒勸得實在猖狂,加上心中瘀了口氣,便多喝了幾杯。 都是年輕人,本來就都活潑好動,私底下更是沒大沒小,話題從工作,學習,著落于愛情,婚姻 都是住院醫(yī)師,和實習醫(yī)生,24小時待命的大牲口,清一色的單身。 有人感嘆道 “醫(yī)醫(yī)配,醫(yī)護配,才是王道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歐楊老師,咱們中間就你是已婚,您怎么就嫁了呢?” “就是啊,本來就狼多rou少,最好的那塊還被外人叼走了,剩下一堆柴火妞兒,什么世道啊” 一個女醫(yī)生不服的說:“就你們還是狼?頂多是窩禿尾巴京巴” “還是串兒的” 歐楊珊補充道:“就你們二把刀的水平,估計咱科護士都瞧不上眼,年輕人,好好干活,別整天看見漂亮姑娘就兩眼唰唰冒光,知道的咱這是心外科,不知道的以為咱這是放射科,連X光機都省了” “歐楊大夫,敬您一杯” 馮爍忽然走過來與她碰杯,燈光的照射下他英俊的臉蒼白的近似透明,燈下看美人,尤勝三分色。她想,一大老爺們長成這樣寒磣誰呢。 “小馮啊,今兒喝了不少吧,隨意吧,明兒還值班呢”她好心的勸告他 他卻一口干了,倒懸了酒杯,看著她。 她怔住,小樣兒,叫板是吧。 酒過三巡,眾人紛紛告辭,歐楊珊硬撐著結完帳,獨自走出飯店,準備叫車 電話聲音乍然想起,她暈忽忽的看了眼,是陳文,怒火騰的一下竄上來,她晃晃悠悠的走到旁邊的便道。 “干嗎呢?”陳文跟沒事人一樣問她 “干革命,你他媽的想干嗎?” “吃槍藥了吧你”他頓了頓,口氣軟下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跟你?不能” “喝酒了?” “恩” 她覺得頭暈,順著身邊的大樹的滑坐到地上 他沒了聲音,好久才悶著聲說 “你隨便吧” 她靠在樹上,渾渾噩噩 渾身冰冷,頭疼欲裂, 有人拍她的肩膀 “歐楊大夫,沒事吧?” 她揮揮手,把頭埋進膝蓋 “怎么了?” “醉了” 她聽見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音,嘈雜刺耳,有人抱起她,她仿佛飄在空中,慢慢喪失了意識。 歐楊珊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揉揉眼睛,她赤著腳迷迷糊糊的去浴室洗臉,發(fā)現(xiàn)自己昨天的衣服粘著某種惡心的嘔吐物在洗手池里皺成一團。 3 歐楊珊再次接到陳文電話的時候,正帶著馮爍觀摩一場瓣膜置換術,她看看號碼,想也沒想就按下拒絕。又打來,她再拒絕,來來回回的折騰。 身邊的師兄看不下去了,“三兒,不接就關機,不累啊” “我樂意”她咬牙切齒的說。 斜下里遞來一瓶冰水,修長的手指上掛著水珠。她抬頭看馮爍帥氣的面孔,有些尷尬。 “好好看啊,有問題,問我”她盡量擺出老師的架勢。 他再不理會她,只是專注的看著觀摩室玻璃外進行的手術。 關師兄掩嘴低笑“三兒,你從那弄來這么個祖宗” “天上掉的,您要,送您”她看著顯示屏里蠕動著的心包,灌了口冰水。 還沒等這邊手術做完,就來了個急診,歐楊珊趕緊去手術區(qū)做準備,馮爍跟上來問 “我能做助手么” 她仔細的用刷子刷手“旁邊看著,別亂動” “我可以的,以前做過”他按下開關,幫她沖手。 她不理他,徑自做著準備工作,他也不再說話,悶頭刷著胳膊。 當她步入手術室的那一刻,他說“這手術不難,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她停下來,轉頭看他 “這是人命,沒第2次機會” 手術室里永遠是令人窒息的凝重,無影燈下,血腥彌漫 。她站在那里,灰藍色的手術服,淡藍色的口罩,只露出雙眼睛,寒潭般深不見底。 馮爍看著被打開的病人胸腔里那顆跳動的心臟,一時氣血翻騰,他仔細觀察著歐楊珊每一個動作, 手不自覺的跟隨著她的節(jié)奏在自己的手術服上比劃著。 “馮爍,你來修剪動脈瘤壁”她忽然側過身子看他 他微怔了一下,下意識接過護士遞來的器械, “開始吧”她站到他身側 。 馮爍之前就見過歐楊珊,那時他還在醫(yī)學院讀書,歐楊珊頂著北方醫(yī)院心血管副教授的光環(huán)來他們學校做學術報告,巨大的海報懸掛在禮堂外,笑得那叫一個天使。若不是歐楊珊三個字后面那一長串殊榮,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哪個明星主演的醫(yī)學電影宣傳海報。 學術報告那天諾大的禮堂被圍的水泄不通,他們這些心血管專業(yè)的學生楞是被堵在禮堂外進不去,“崔勇,你丫口腔系的來湊什么熱鬧啊”一同來的同學沖著另一個學生嚷嚷著 “拔牙也會影響心血管問題。。。別擠啊。。。再說了我憑什么不能來,精神科學院的都來了” 馮爍估計就算進去了,這么吵也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懶的湊熱鬧干脆直接走人。在圖書館混了半天,他才去學校的停車場取車回家,黃昏十分正是學生下課吃飯的時間,校園里人潮涌動,他眼疾手快的躲過傍邊的自行車,車頭卻刮上了右前方紅色的奧迪A4,車里的人放下車窗探出頭,逆著光,只看見夕陽印襯下閃著漆光的蓬松卷發(fā),海藻般的撲散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