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蝕心小箭
紫木槿當(dāng)時恨不得一頭撞死,眼下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而夕陽更是不濟(jì),臉色蒼白得毫無血絲,身體就像海綿般軟軟斜靠在金椅內(nèi),整一個病秧子,竟然還白白浪費(fèi)她爭取的寶貴機(jī)會,自動顯形,難道就非要如此驕傲,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還想顯擺一下? 這一顯擺,果然將瘦猴的仇恨徹底激發(fā)了出來,他轉(zhuǎn)過身,拿起他的武器直指夕陽,恨聲道:“你出來的正好,直到今天,你都沒有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嗎!” “哦?”夕陽似乎很想聽聽瘦猴所謂的“十惡不赦”,饒有興致地挑起眉梢,勾起蒼白的唇角。 瘦猴看著夕陽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心中憤怒更甚,咬牙切齒道:“我的媚兒,一年前她只不過言談間無意提到你和龍霆曾經(jīng)的隔閡,你竟然就把她綁在船尾活活拖死!你簡直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害死了我的媚兒,不是我想要背叛西南海盜群,是你......是你把我逼向了南宮殘,我要報仇,我必須依附南宮殘......” “可惜你的靠山死了?!毕﹃柪淅湫Φ溃坪酹q在回味被凌遲的南宮殘,嘴角漾起滿意的笑。 “但是我沒死!只要我沒死,我就要為媚兒報仇!潛伏在你身邊殺不了你,依仗南宮殘還是殺不了你,哼哼,我不怕,我等!”瘦猴瞪著夕陽,猙獰的表情扭曲不堪,就像他現(xiàn)在幾斤瘋癲的神志,“我料到你會回來這里,所以我等著,等著這里的人被驅(qū)逐,然后等著你來!哈哈哈,天知道,你竟然只帶了一個女人進(jìn)來,自己還舊病復(fù)發(fā)!哈哈哈哈......天要亡你,天要亡你啊!” 紫木槿聽到“舊病復(fù)發(fā)”這四個字,很想問是什么舊病、會不會致死,但是眼下的情形似乎夕陽被瘦猴直接殺死的可能性更大。 夕陽卻顯然比自己輕松,他一直微微笑著,因為臉色蒼白神情倦憊,所以他的笑看起來沒有先前那么傲慢冷酷,而是溫純清澈,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紫木槿再度企圖撞死了事:“我一直覺得,你家媚兒選擇你是糟蹋了自己,所以我弄死她也有幫她解脫的好意。” 這慢條斯理的語氣、死不認(rèn)錯的口氣讓瘦猴徹底喪失理智,握緊手里武器對準(zhǔn)了夕陽,嘶吼道:“你再侮辱媚兒一個字,我就讓你死無全尸!” “不要!”紫木槿不知道為何,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在這個時候打斷兩人的僵持,厲聲喊道。 瘦猴因為怒而恍惚的神志被紫木槿拉向另一個極端,看到伏在地上的紫木槿時忽然瘋瘋癲癲地笑了起來:“對,對,我不能讓你死得這么痛快!我也要讓你嘗嘗痛失心愛人的感受!”話音未落,瘦猴已經(jīng)撲向紫木槿,一把將她從地上拎起,他雖然瘦骨嶙峋,但是氣力卻很大,全身軟綿綿的紫木槿就這樣被他挾持著顫顫悠悠地站著。 這不是第一次被挾持,紫木槿在心底叫苦,可是這次自己明顯使不出力,而對面的夕陽更是不堪,斜臥在金椅里,倦意滿滿的眼皮微微瞇著,表情就像在看一部無聊到瞌睡的電影。 “我也要在你面前,活活折磨死她給你看!”瘦猴瞪著夕陽,一字字道。 夕陽慵懶地?fù)Q了一個姿勢,微微舉手指了指紫木槿,皺著眉頭慢吞吞地輕嘆道:“你似乎搞錯了,我的女人有兩個,一個藍(lán)妖一個海姬,沒有這號人物?!?/br> “哼,你不必來這一套,我知道,你在乎這個女人?!笔莺飺u搖頭,盡管被憤怒沖昏頭腦,他還是盡量拒絕著夕陽的狡猾。 “你非要如此認(rèn)為,我也沒有辦法?!毕﹃枱o奈地嘆息著,然后目光溫潤地望向瘦猴,誠懇地問,“你想到什么好的折磨人的法子了嗎?想不出來可以問我,你知道,我很擅長這個。” “哼,你倒可以說出來聽聽。”瘦猴冷笑道,面對兩個喪失反抗能力的人,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折騰。 “我的法子就是......”夕陽蒼白的唇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溫潤清淺,然而這抹笑卻凝固在清俊的臉龐上,濃的如何也化不開。夕陽慢慢伏倒在金椅扶手上,沉沉閉上眼睛,好像到了極度困倦的時候,再也撐不起半絲力氣說完這句話。 “你別死......”看到夕陽倒下,瘦猴一下子緊張起來,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他要夕陽死,卻不要他死得如此痛快,“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你不能死,我還沒有讓你嘗到痛失所愛的滋味!你不能死!” 紫木槿看著夕陽濃密的睫毛蓋住緊閉的雙眸,蒼白的膚色透著死寂的氣息,心里突然異常難過異常擔(dān)憂起來,這種難耐不安就像當(dāng)初秦葉殤離開自己前往白氏一樣讓人忐忑,并且唯恐失去,她動了動癱軟的身體,很想起來,很想靠近去看看他,很想感覺他的溫度,只是心里亂的很,既不希望那溫度和自己一樣溫?zé)?,也不希望透涼冰冷,但更致命的是,現(xiàn)在就算極度渴望站起來,卻是力不從心,身體根本不聽使喚,拖著腳移了一寸,便再也使不出多余的力氣動彈分毫。 瘦猴還在不停地企圖弄醒夕陽,他奮力推他,使勁搖他,都不能讓沉睡的夕陽睜開眼睛,他終于忍耐不住,將目標(biāo)移向紫木槿。他把武器對準(zhǔn)紫木槿太陽xue,厲聲喝道:“龍奕,你要是再裝死,我就立馬斃了她!” 夕陽安然沉睡,嘴角猶掛著暈迷前的溫潤笑容,此刻看上去,卻更添一份嘲諷。 “龍奕!你聽到?jīng)]有!你再不醒來你就會后悔!” 夕陽依舊緊閉眼睛,不動不動。 瘦猴扣動武器的安全栓,發(fā)針孔直貼木槿發(fā)際。 夕陽還是不省人事的夕陽。 瘦猴不會下手,在夕陽毫無反應(yīng)的時候,他達(dá)不到讓夕陽痛苦的目的,所以他將武器回指向夕陽,發(fā)出了兩次針雨。 兩次近百枚細(xì)針都釘在夕陽肩頭和手臂上,沒有流血,入膚卻極深;不射要害,是企圖讓他因為疼痛清醒過來。 “你給我醒來給我醒來!......”瘦猴嘶吼道。 但是即使的刺骨的細(xì)針,仍舊沒有讓夕陽動彈一下,甚至他的眉梢都平靜地猶如沉睡一般不為此顫動分毫,瘦猴徹底急了,不能拿紫木槿威脅,也射不醒他,抓狂的瘦猴干脆丟下武器,走近夕陽,手掌虎口緊緊扣緊夕陽肩胛骨,用力搖晃著他,繼續(xù)嘶吼著。 瘦猴的所作所為越是無用,紫木槿的心便越是向冰點冷卻,難道夕陽真的......雖然夕陽如果醒過來,瘦猴就會拿自己開刀,然而夕陽若是醒不過來,紫木槿便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悲傷的道路上沖撞。 這個時候,因為夕陽的不省人事,瘦猴幾近瘋狂,他更加用力地?fù)u晃夕陽,企圖將夕陽整個人從金椅上拖起來,他的身體由于這一動作而緊貼著夕陽,所以在夕陽袖中的匕首刺出去時,瘦猴完全沒有預(yù)防。 要等的就是這一刻,紫木槿在看見那抹直接從瘦猴背后穿透的血紅色刀尖時,明白了夕陽的確是在裝死,也明白了他裝死的原因就是在等待瘦猴發(fā)怒而接近他,因為所謂的“舊病復(fù)發(fā)”突然就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已經(jīng)沒有力量和哪怕距離自己一米之遙的瘦猴對抗,就唯有等待他自動靠近。 夕陽的臉色還是那么蒼白,黑眸還是那么困倦,但是那抹因為目的得逞的笑容卻陰險至極、傲慢至極。 瘦猴被夕陽幾乎靠著身體傾斜的重力壓過去的力量撞倒在地,但是小腹那一刀不足以立馬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在看見夕陽醒過來的時候,竟然顧不上自己被暗算而痛快地大笑起來,他只要夕陽看著所愛之人死去然后也跟著痛苦而死就會暢快淋漓,被仇恨填充的心被仇恨牽引,所以接下來做的事不是回以夕陽一刀,而是抬手伸向剛剛被自己丟掉的射針武器,眼底殺氣凜然的光芒移向紫木槿。 那武器,被丟在金椅旁邊,瘦猴跪在地上,不顧一切撲過去。 但是夕陽先他一步,將之踢向了紫木槿。 在光滑的地板上,武器一受力便滑出很遠(yuǎn),夕陽踢的角度又極準(zhǔn),穩(wěn)穩(wěn)地滑到紫木槿手邊。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紫木槿一伸手就握緊了它,本以為這比手槍還要大一寸的金屬外殼會很重,但是握在手里才知道,它輕巧靈活而且順手。 大概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將武器送過來的時候也送來了希望和勇氣,紫木槿突然奮力跪直了身子,然后舉起來對向了瘦猴。 瘦猴隨即意識到自己占了下風(fēng),他低頭看了看連手柄也插入肌膚的匕首,表情愈發(fā)猙獰,一咬牙狠狠拔出刀子,早已顧不上血液飛濺,回轉(zhuǎn)身滑向夕陽白皙的脖子。 紫木槿不再遲疑,一口氣連續(xù)發(fā)射出多次針雨,然后雙手脫力,武器落地,瘦猴也應(yīng)聲倒下,還有隨之落下的,是他手里尚未刺出的血淋淋的刀子。 夕陽望向伏地的紫木槿,蒼白的唇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容,然后緩緩閉上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最后一抹桀驁被掩上,這次,他是真的累了。 “夕陽......”紫木槿喚道,語氣焦迫,小腿猶麻痹著無法站立,所以無法靠近他。 “讓我睡會兒?!毕﹃栞p語道,眼睛沒有睜開,可是唇角的笑意卻傾瀉出一地溫潤,讓紫木槿忽然就放心了,她慢慢垂下腦袋,緩緩舒展身子,希望這樣放松后,可以讓麻醉劑盡快消散恢復(fù)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