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是不想要
“你要想見我,我即便窩在老鼠洞里你也能給我扒拉出來!不定又耍什么陰謀詭計呢!最好是別算計我,否則要你好看!”蘇淺瞪眼。 上官陌搖頭失笑,又點點頭,“我不會算計你的。這天下我都算遍,也不想算計一個你。況且,你這樣狡猾,我又怎么能算計得了呢?” 蘇淺露出一抹笑來。“我就當(dāng)你這句話是在夸獎我了。但愿你真的這么想的,真的不會算計我,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痹鹿馔高^紗窗照進來,灑在她臉上身上,她整個人被度上一圈光華,有了仙氣兒一般。上官陌看她的眼神癡了癡,心尖沒來由的一顫,隨即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她。 蘇淺雙眸一瞇。他小小的變化被她收入眼中。他想什么,她其實是能猜到一二的。她忽而正色道:“上官陌,我不會答應(yīng)白譽的求親,也不會答應(yīng)你什么。所以,你最好別抱什么希望?!彼幌氡蝗藗?,也不想傷害人。尤其是上官陌,那么美好的人,怎忍心傷他。在他陷的更深以前,最好能勸他收心。 上官陌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白水喝了一口,皺眉道:“這水也太淡了。你這婢女太不稱職,也不知道沏杯茶來。不如換了,我給你派兩個頂用的來?!?/br> 蘇淺有些無奈。她曉得他這是在故意避開她的話題。嘆了口氣,道:“我夜里喝茶會失眠。婢女沒錯。再說,你剛剛花了十萬兩銀子,為的就是要吃她做的飯菜,你確定要我換了她么?” 上官陌被堵的沒了聲,他可以說他花十萬兩銀子不是為了吃婢女做的飯菜,而是為了和她一起吃飯么?雖然她明知道是如此,但他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堅決不能說。抬手撫額,眼神委屈地看向蘇淺。“是呢。忘了這個茬?!惫緡伭艘痪?。 蘇淺本欲再勸上一勸,看見他的眼神,啞然失笑,沒了再勸說的心情。 兩人不咸不淡的開始聊些坊間雜聞民間趣事。聊得久了,上官陌走到窗前,看看月色,一輪明月已然西斜,子時過了。 轉(zhuǎn)回頭走到床前,也不看蘇淺,將外袍一脫掛在床邊的衣架上,脫了靴子,掀起被子往床上一躺,復(fù)又蓋好被子,閉上了眼睛。 蘇淺騰地從軟榻上跳起,眼睛睜得大大的,“上官陌,你干什么?” 上官陌也不睜眼,淡淡道:“睡覺,你沒看到么?如今都很晚了?!?/br> “尚府在隔壁呢!滾回你家睡去!”蘇淺怒了,指著上官陌跳腳。 “你的床很大,睡兩個人沒有問題。放心,我不會怎么樣你的。”上官陌手臂一揮,一股氣勁似云團般將蘇淺包裹住,從軟榻上托起送到了床里側(cè)。 蘇淺掙扎著坐起來,定定的瞪著上官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腦子一瞬陷入空茫,這樣的境況該怎么辦?太出乎她所料。她曉得他一向看上去外表無害,內(nèi)里卻是個最張狂無忌的,但無忌到這種程度,恕她這個號稱思想甚開放的人無法接受。 “乖,很晚了,睡了?!鄙瞎倌疤謱⑻K淺按回床上躺好。 蘇淺掙扎著欲再坐起來,身子卻被箍的緊緊地不得動彈。不由運起內(nèi)力去掙脫,剛運起內(nèi)力就被上官陌卸去消散于無形。 “你不累么?”上官陌聲音里透著nongnong睡意。 累?他也好意思說這個字!他倒是一天閑散無事,閑極無聊全用來算計她了,害得她和人斗了好幾個時辰的劍,他倒是把自己摘吧的干凈。 “我很給你臉是不是?剛給你三分好顏色,你就染上布了!”蘇淺瞪著鳳眸。 “嗯。”上官陌咕噥,并不睜眼。 “上官陌,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蘇淺不死心的道。 “反正你又不想嫁人,我也不想娶你以外的人。我們都不在乎那些虛名,怕什么?”上官陌如玉的手覆蓋在蘇淺眼睛上,“大不了,我對你負責(zé)就是了。” “負責(zé)?你求之不得吧?你這是……這是……”結(jié)巴了半天,蘇淺也沒說出個是什么,一股怒氣生生哽在胸腔里。 手心的溫?zé)岣苍谘劢奚稀LK淺睫毛輕顫了顫。打又打不過,趕也趕不走,她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上官陌輕揮手將燈熄了。房間里只剩隱約的月光。 滿心滿腦皆是無奈和惱怒,這樣的狀態(tài)下,蘇淺居然很快被困意席卷,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今日確實很累了。蘇啟陽不是個弱對手,她是拼了很大力氣的。況她一向是個嗜睡的。身邊的這個男子,雖然她很氣憤他的行為,但無疑是不會對他設(shè)防的。她睡得倒是極安心。 良久,上官陌閉著的雙眸忽然睜開來,定定的看著蘇淺。月光淺淺淡淡,映照在她小巧精致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凝脂般的肌膚上投下一片陰影,瑤鼻似玉,唇若點朱。看著看著,上官陌心中就無聲一嘆。 這樣的一個美好的女子,他在她身邊十年之久,今天終于有勇氣站到她的面前了。今晚這樣做,或許太急功冒進了些,但他已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 天下局勢風(fēng)云變幻,他和她身份都特殊。想要改變此種狀況并非一朝一夕之功。眼看她一日大過一日,歲月似東流水無情流過,唯有將她牢牢鎖在身邊,他才放心。想著想著,他復(fù)又閉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蘇淺第二日醒來時,身邊沒有上官陌的影子。手落在他睡過的地方,被褥是涼的,顯是已走了許久了。她睜著眼睛躺著沒動。腦子里有一瞬是空白的。她眨了眨眼,似有一絲清明透過靈臺,她想起昨夜,上官陌就睡在她的身邊。她其實如果強硬一點,并不是拒絕不了。只是有那么一瞬,她是不想拒絕的。那樣一個美好的人,她怕拒絕了自己會后悔一生。想了片刻,她翻身起床,披了件外衣,下床倒了一杯水漱口,對著外面道:“墨凌,墨翼是否來了?” “來了?!蹦璧穆曇繇懫?。 “叫他進來?!碧K淺吩咐完,自己去凈面洗漱。清涼的水往臉上掬,滴濕了胸前的衣裳,她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衫不是昨天的。她明明記得昨天是穿著一件細棉里衣睡的……今日卻是件天蠶絲錦的滑溜面料里衣,嘴角抿了抿,她打住沒有多想。就算是上官陌給她寬衣解帶,但她知道,他并沒有做更逾矩的事。 須臾,金子送來了早飯,蘇淺洗漱完坐下來用餐,墨翼由外面走進來,面容有些許的疲倦,顯然一夜未眠。 “參見公主?!蹦戆牍颍吂М吘?。 蘇淺正想著事情,點點頭,無意識的應(yīng)了一聲,“起來吧。可查出了什么?” 墨翼站直了身形,回道:“加上太子殿下送回的那人,一共一百二十八人,死一百二十七人。屬下連夜審訊了那人,沒有得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只知道他們都是楚國人?!?/br> 蘇淺手中的筷子頓了頓,皺眉道:“他沒招是誰主使的?” “不是沒招,而是他也不知道,據(jù)他交待,主使之人每次見他都是蒙面的,他并沒見過他的真面貌。他們之間是金錢交易,并非是上下級關(guān)系。他交待,他們本是一群土匪,長期混跡在楚國與咱們蘇國交界的邊境,三個月前一個黑衣蒙面人找到他們,給了他們一萬兩銀子,讓他們來殺一個人。他們并不知道要殺的人就是公主您?!?/br> “他們之間是怎么聯(lián)系的?”蘇淺邊吃飯邊挑著重點問。 “都是蒙面人先找他們,他們是聯(lián)系不到蒙面人的?!?/br> 蘇淺若有所思,沉默著并未言語。墨翼繼續(xù)道:“公主,屬下疑惑的是,那人既然把公主的行程都了解的那么透徹,必然是很了解公主之人,那他當(dāng)該知道那么一群烏合之眾是奈何不得公主的,那為什么還要做此無意義的事呢?” 蘇淺沉思片刻,吩咐道:“阿翼,把那個活著的派人送去給我的大舅舅楚皇。其余死尸埋了吧。你先下去休息,補一補覺?!?/br> 墨翼應(yīng)聲,面有憂色,卻也沒說什么,悄悄退了下去。 蘇淺繼續(xù)吃完了飯,招呼金子把桌子收拾干凈。自己又躺回軟榻上閉目。上官陌如松如竹的身影不停在眼前晃悠。揮揮衣袖,似乎想把那影子從腦海中趕走,卻怎么也趕不走,暗自懊惱了一句,猛的睜開眼睛,起身下了樓。 “墨凌,招呼六閣閣主,覽花樓開會。”蘇淺聲音里透著煩躁,腳下輕點,身形如疾風(fēng)般掠了出去。 墨凌嘴角抽搐著,想著有史以來這是頭一遭青門六巨頭齊聚一堂開會。公主怕是被上官陌弄的抽了瘋了。 所謂覽花樓,是嚴府最高的一棟建筑,高達十?dāng)?shù)丈,專為賞花而建。位置正處于嚴府中心,登上頂樓,一圈的水晶落地大窗,視線毫無遮擋。站在窗前,入眼是玫瑰與玉蘭的海洋。連對面尚府的玫瑰與玉蘭也都盡收眼底。 蘇淺懶懶歪在靠窗的軟榻上,目光正對著尚府。赤金的陽光灑在玫瑰園里,比昨夜月光下的玫瑰似乎更紅更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