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約見蘇啟陽
二人笑鬧了一陣,蘇淺心中的郁郁之氣消散了大半,春娘見蘇淺眉心郁結(jié)散去,便道:“屬下在這呆的時間太長只怕會讓有心人懷疑,不如換羽兒來服侍公主吧?!?/br> 蘇淺擺了擺手,“不用了,你且去忙吧。我自己坐會兒。我約了蘇啟陽,等他來了直接帶他上來見我?!?/br> 春娘便點頭,應(yīng)聲出了房間。 蘇淺繼續(xù)躺回到軟榻上,懶懶的從桌上拿起一本書,見書名是《春閨夢》,書名直白露骨,蘇淺撫掌一笑,想著這春娘果然是個妙人兒,居然把這書給她找來了。 這書其實不過就是本香艷言情小說,女人都比較喜歡看。只是古代這類書比較少,不似現(xiàn)代那般泛濫。所以也就稀奇了些。 蘇淺看了剛過一半,便聽見敲門聲響起。放下書,對鏡理了理衣衫,看看沒什么問題,才走出屏風(fēng)去開門。 春娘帶了蘇啟陽等在門外,蘇啟陽一見蘇淺,訝異了一下,但馬上恢復(fù)神色,點了一下頭。 “進(jìn)來吧?!碧K淺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蘇啟陽緩步踏進(jìn)房間,春娘便帶上門下去了。 蘇淺淺笑開口:“冒太子蘇澈之名約世子前來,世子不會介意吧?畢竟孤男寡女,本宮也須注意些名聲。傳出去終究不大好聽?!?/br> 蘇啟陽微微一笑。這樣的解釋蒙別人還行,蒙他就嫌牽強了些。她蘇淺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多少還是了解的,莫說把持朝政,也莫說豢養(yǎng)私兵,單說這區(qū)區(qū)男女大防,她幾曾放在眼里過?但她怎么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約他來做什么。 蘇啟陽笑道:“蘇國都城此刻都因為公主轟動了,想必不幾日這天下都該為公主沸騰了,公主卻還有這般閑情在醉春樓享樂,當(dāng)真不是一般人?!?/br> 蘇啟陽自然指的是蘇淺在鬧市那一番驚世之言。 擺了擺手,蘇淺不置可否,笑容可掬:“坐吧,洛王世子?!?/br> 蘇啟陽本也不是個矯情的,大大方方坐在了蘇淺對面?!安恢骷s啟陽來所為何事?”蘇啟陽直接開門見山。 蘇淺想著這蘇啟陽何其對她胃口,長的器宇軒昂不說,說話都直爽利落。思索了一下,便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來意:“我想世子你成為公主府的人。” 蘇啟陽挑了一下眉。 蘇淺續(xù)道:“你要知道,我并非要你效忠蘇國。蘇國有你父王效忠,不需你再做什么了。實在是我很欣賞你的才能,又喜歡你爽利的性格,不把你挖到我門下,心中實在不舒服?!?、 “我愿意?!碧K啟陽忽然打斷了蘇淺的話。 蘇淺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蘇啟陽。 這幾日,對蘇啟陽這個人她還是做過一些了解的。兩人雖共一個祖宗,但血緣關(guān)系其實已經(jīng)很淡,淡到了好幾代以外。他的父王洛王齊允洛是個驍將,憑的是戰(zhàn)功卓著而封王,他是洛王唯一的兒子,天性好武,不喜官場,愛結(jié)交些江湖朋友,一直賦閑在家。性子雖屬豪爽,卻不是個沒有謀略的人。甚至可以說,韜略甚深。 這樣的人,應(yīng)該是不會喜歡做別人的武器的。蘇淺本來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漂亮話來打動他,沒想到人家還沒聽她說什么,二話不說,便嘎嘣利落脆地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 “我說我愿意到你麾下,公主?!碧K啟陽再挑了挑眉,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話說得擲地有聲。 蘇淺高興了。 揚了一下嘴角,眼睛里都是笑意,強忍了忍笑意,拿捏出一副嚴(yán)肅口吻道:“你要知道你答應(yīng)了我的后果。也許,我能助你成就一番大事業(yè),也許,你一輩子就只能隱姓埋名在我的手下?!?/br> 蘇啟陽爽朗笑了一聲,“大丈夫在世,若不能隨心而為,肆意活在天地間,就算能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yè)又有何意義?!彼曇衾锖σ?,并不張揚,但說出來卻令人覺得這是何等的肆意張揚! 蘇淺看著他英俊的樣子,這樣的青年,真叫人喜歡。她便嘴角大大的咧開,笑意直達(dá)眼底。 往袖中摸索了一陣,一枚玄鐵的令牌落在她手上,小如嬰兒的手掌,通體黑色,上面雕刻著一只浴火鳳凰,栩栩如生。將令牌彈到蘇啟陽手上,嘴角帶著笑,話卻是一字一句:“這枚令牌,可以調(diào)動我在戎州的五十萬大軍,那是我全部的身家性命,是我私人的兵馬。我覺得,憑世子你的聰慧,大約是曉得我私下里做過一些事情的。可能你沒料到我私自籌募了這么多的兵馬,但今日不妨和你交個實底兒,亂世之下,我作為蘇國的長公主,需為蘇國的未來和我的家人打算,這些兵馬,是我私募不假,但也是得了父皇的允許的,是關(guān)系蘇國生死的一支兵馬。從今日起,這令牌就屬于你了?!?/br> 蘇淺言笑晏晏,話語輕輕淺淺,但在蘇啟陽聽來,那話卻重的不能再重。那枚小小的令牌在他的掌心重如天下。 抬眸看著蘇淺的笑臉,他什么也沒說。沒有什么豪言壯語,也沒有推卻,更沒有問你為什么如此信我。 蘇淺很開心地笑了。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遞到蘇啟陽手上,一杯自己端了起來,輕輕地碰了一下杯,笑道:“但愿這枚令牌,能讓你成就一番不世之功業(yè)。以茶代酒,干了吧?!?/br> 蘇啟陽將那杯茶一飲而盡。 蘇淺揚了揚眉,也將茶一飲而盡。拍了拍蘇啟陽的肩,笑道:“聽春娘說今晚新花魁要來了,據(jù)說長的千嬌百媚,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色藝雙絕呢。比之上官閑有過之無不及。世子可以留下來,慢慢欣賞,我已經(jīng)替世子買下了她的初夜,也算我替蘇澈還你的債。我就先走了。” 蘇啟陽一個趔趄。這人真的是一國公主么?剛才說出那些將家國江山托付于他的話的人真的是她么?還初夜! 蘇淺的身影卻已經(jīng)悠然飄出醉春樓大門。大廳的人依然一無所覺。 晨起的陽光溫和地灑下來,透過新?lián)Q的薄紗窗,像織金緞子一般,將房中物什鋪陳一遍。 蘇淺裹在薄被里不肯露頭。霜白色的被子因陽光的映襯而染上一抹暖色。蓮兒已經(jīng)在床前嘮叨催促了大半天。蘇淺終于不耐地拱出了個毛茸茸的腦袋出來,嘟囔道:“大嬸,大媽,求求您,就讓小的再瞇半個時辰,不,一刻鐘也行?!?/br> 打從公主府建成之日,蘇淺愛睡懶覺已成了一樁公主府常談不衰的笑談。做起事來拼命,睡起覺來也拼命。 “可是,公主,馬車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大家都在等您啟程呢?!鄙弮喊欀∧?。 蘇淺極其不情愿的翻身下床,半閉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中總算將洗漱穿衣吃飯這一套忙活完了,太陽已經(jīng)很熱烈地照著鳳凰閣了。蘇淺抬頭看看太陽,又摸摸身上的衣服,哀哀嘆了一嘆,喚來蓮兒道:“來,蓮兒大嬸,給我換身薄一點的衣服?!?/br> 小丫頭磨了磨牙,表示對大嬸這一稱呼的抗議,不甚樂意地找來一套只有兩層的紗衣,伺候蘇淺換了,咕噥道:“這才夏天剛開始呢,等到盛夏,您該怎么辦?難不成還能穿一層紗?” 蘇淺不理她。換了身衣裳,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只覺渾身輕快不少?!昂孟肽疃萄漷恤,好想念空調(diào)冷氣,好想念沙灘海風(fēng)和比基尼。”蘇淺嘟囔著蓮兒聽不懂的話,移步下樓,徑直向大門走去。 大門口,一輛碩大的馬車等在那里,雖不及那日鬧市中毀掉的馬車夸張,但這一輛,卻是真正的奢華,且奢華得十分雅致厚實。沉香木打造的車體,連榫卯都打磨得精細(xì),嚴(yán)絲合縫到幾乎認(rèn)不出,車壁上的山水浮雕,出自宮廷御用的雕刻大師之手,連一抹云一枝花都精致到無可挑剔。 車前端坐著墨翼,桃兒杏兒齊齊等候在馬車旁。 “上車了?!碧K淺嘟囔了一句,率先去掀車簾。 探頭上了車,一眼看見車?yán)锾闪艘粋€人。身材頎長,貌如美玉,手上正拿了本書閑閑翻看。這樣的做派,出現(xiàn)在她蘇淺的車上,不是上官陌還有誰?!澳阍趺磿谖臆?yán)??”蘇淺瞪了一眼上官陌,上官陌只還她一抹調(diào)笑。 蘇淺怒了:“墨翼!桃兒杏兒!你們都是擺設(shè)么?看不見這么大個活人在車上?” 墨翼驚詫的挑簾去看。車上有人!他委實不知。這個失職真是大了!見是上官陌,詫異的臉?biāo)查g平靜無波?!肮?,他可是陌皇子,武功出神入化的第一公子,屬下發(fā)現(xiàn)不了也沒什么不正常?!?/br> “屁話!這還是你無能的借口了!”蘇淺怒氣撒在了墨翼身上。 心里明明知道上官陌的能耐若想斂了氣息不被人發(fā)現(xiàn),天下幾乎無人可發(fā)現(xiàn)他,墨翼的本事雖大,離他卻還是相去甚遠(yuǎn)的。發(fā)現(xiàn)不了實屬平常。但還是心中不平。因她也是掀了簾子才發(fā)現(xiàn)車?yán)镉腥?,明擺著是主仆們都技不如人。與其說是在惱墨翼,不如說是在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