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歲月如靜好
“嗯?”蘇淺怔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給我整理好衣服。你難道要讓我就這么下車,在楚太子家招搖過市?我倒是不介意,事實上我其實很樂意用這種方法昭告天下我是你的人了。”上官陌仰著修長的脖頸,等著她。 蘇淺恨恨地啐了一口,臉刷的紅到了耳根后。見過無賴,就沒見過這么無賴的。一把扯過他的衣襟,沒好氣的給他扣盤扣。他脖頸胸前如她一般盡是粉紅吻痕,可見她剛才如何激情澎湃。她的臉更紅了,不由別了開去。 “蘇淺,都兩世為人了你還這樣羞澀?”上官陌揶揄地笑。 “這和幾世為人有什么關系?”蘇淺磨牙。 簾外,墨凌的俊臉一黑再黑,黑到不能再黑。 但,既然那是她的選擇,他還能如何?左不過是看見她像個尋常普通人一樣快樂,他也就快樂了。如斯想著,青年的心忽的開了一扇小窗,有陽光照了進來,霎時心房有了一絲溫暖。 “你還沒說曹cao何許人?!鄙瞎倌白穯?。聰敏如他,自然一眼就識穿了她的謊言。 蘇淺無奈地瞧著他:“你倒是鍥而不舍?!彼胫纹渎斆?,無論她掩飾再怎么好,他也能立即就識穿她的話是真是假?!安躢ao是一個——嗯,怎么說呢,他是兩千年前的一個古人,他少機警,有權數,善兵謀,喜詩書,才武絕人,挾天子以令諸侯,開創(chuàng)了一個三國鼎立的大時代。那日我在三舅舅壽宴上所唱的《短歌行》其實就是他的大作?!?/br> 上官陌眸光亮了亮。“那說曹cao曹cao到的典故何來?” “你這是要聽故事?”蘇淺翻了翻眼皮,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嗜好。 上官陌點點頭,嘴角一抹戲虐的笑:“如果你不想說,想做點別的什么事情,我也沒什么意見……嗯,就繼續(xù)剛才未完的事情吧。” 蘇淺無語的望著他,實在已無力吐槽。半晌,長嘆一聲,說起了書:“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國紛爭,并入于秦,及秦滅后,楚漢紛爭,立漢。漢朝傳至獻帝,分為三國。在三國鼎立之前,漢朝已經極其混亂,群雄并起,有李傕郭汜欲殺漢獻帝,漢獻帝在李傕與郭汜火拼時曾一度脫離險境,然而李郭二人合兵后繼續(xù)追拿漢獻帝,有人獻計推薦曹cao,說他平剿青州黃巾軍有功、可以救駕,然而信使未出時李郭聯軍已殺到,眼看走投無路之際夏侯敦奉曹cao之命率軍“保駕”成功,后將李郭聯軍擊潰,曹cao被加封官爵。故有“說曹cao,曹cao到”之說?!彼院喴赓W的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盡量做到費最少的口水,使他聽得明白,畢竟那一世界的歷史他是不知道的。 上官陌望著她,失笑道:“ 你說的倒是明白,我是要聽故事,你這是在說故事么?” 遇到這種吹毛求疵的人,蘇淺很有種想死的心。咬了咬牙:“這故事太長,講很久也講不完?!?/br> 上官陌笑道:“那正合適,你每夜睡前給我講一段,既能打發(fā)時間,又能讓我得一夜好眠?!?/br> “陌皇子,您是三歲小孩子么?還要聽故事睡覺!”蘇淺很想一掌拍死他,又恨自己嘴賤,干嘛跟他說些有的沒的。 “你從現在開始講給我聽,等咱們的孩子出生,我便講給他聽,保證不用你哄他睡覺?!彼Φ挠鋹偂?/br> 他說的這個交易,倒是很合蘇淺心意。想到將來若真的有了孩子,她可以不用每夜被小毛頭纏著講睡前故事,不曉得要輕松多少。但……蘇淺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待蘇淺自一陣迷糊中理出個頭緒來,曉得了他說的是個甚意思,不禁怒從心頭起火自頭頂燃。 他說的是孩子!還“咱們的孩子”!她如今被他脅迫端淑名聲已盡毀,他居然還有臉想那么遙遠不靠譜的事情! “再胡說八道,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蘇淺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 上官陌無辜地望著她,噤聲不語。 蘇淺被他的眼神快看化了。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她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晚上再講給你聽。” “那我們先做點別的什么打發(fā)一下從這里到太子府的漫漫時間吧。”上官陌把腦袋枕進她的肩窩里,手向她衣扣伸去。如水的眸子碎出點點笑意來。 蘇淺一把握住他的手,臉上硬扯出一抹笑來,“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敢情她上一世好不容易修來的歷史學博士學位就是為了給他講故事聽的。 上官陌不再鬧她,有些慵懶地靠在她的身邊,墨發(fā)鋪在她胸前的白衣上,溫潤溫和的容顏如打磨了千年的璞玉,泛著驚世光華。 溫柔的眸光掃過蘇淺激吻過后煙霞未散的嬌顏,他的位置只能看見她的側臉,但見她艷若朝霞的臉上,水眸清亮,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如蟬翼一般,一張一合的櫻唇因為吻得紅腫而充滿魅惑,因為簾子縫隙的一縷陽光,她的耳朵如透明的紅玉。上官陌不由抿了抿燥熱的唇,閉上了眼眸不敢再看她。 他這樣安靜,蘇淺的聲音不由漸趨舒緩柔和。 時光在她輕柔的嗓音中如靜止了一般。所謂歲月靜好,不過是可以和心愛的人擁抱著,一起品味一個老故事,故事的內容是什么無關要緊。 馬車在太子府門前停了下來。 墨凌掀開車簾,一眼看見兩人相擁而臥,車內一派旖旎。 青年一顆純情的心不受控制的一疼。但不過瞬間,他收起眼中的傷色,哼道:“青天白日,你們真是一點顧忌也沒了!別忘記你還是個云英未嫁的姑娘!”他在蘇淺面前向來說話沒有遮攔,并無尊卑之分。頓了頓,又沒好氣地道:“太子府到了,還不下車?難道等我招呼太子府全府的人出門列隊相迎?” 蘇淺探身到車門處,毫無預兆的一腳踹向墨凌,墨凌何等樣機靈,輕輕一避,跳下車去,蘇淺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霸桨l(fā)沒顧忌了,臭小子!再胡說八道給我滾回公主府掃馬廄去?!彼闪怂谎?,跳下馬車。 上官陌慢條斯理的跟在她后面下了車,掃了一眼墨凌,目光向太子府望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株高達十數丈的梧桐。三四十丈方圓的樹冠,枝葉茂密如云,將太子寢殿全部罩在它的樹蔭下。他眼神暗了暗。嘟囔道:“竟長得這樣好,楚淵是不是成天給它喂山珍海味了?!焙竺嬗终f了什么,被一陣風吹的模糊不清。 蘇淺也在看那株梧桐,聽見上官陌的小聲嘟囔,她眸光閃了閃。這人醋了。這人又醋了??匆娨豢脴湟材艽?,她佩服他。她對著梧桐露出憐憫之色,為它的前景擔憂起來。 三人抬步往里走,剛上臺階,就見太子府內浩浩湯湯出來一大群人,除了衣著亮麗的宮女和訓練有素的太監(jiān)小廝們,領頭的三個俊男美女卻是楚魚和楚越楚錚,他們身后跟著府上的管家。 “淺jiejie!”楚魚看見蘇淺幾人,飛一般往門口跑。蘇淺沒錯過她紅紅的眼睛。 “淺jiejie!”她飛奔到蘇淺身邊,見蘇淺和上官陌手挽著手,急急地剎住腳步,臉色有一瞬間的莫名,彎身福了福,“陌皇子?!蹦抗饴湓谔K淺身后的墨凌身上時,她驚得呆了呆,問道:“淺jiejie,這位俊美的公子好面生,是誰呀?” 墨凌哼了一聲,眸子瞥向一旁。 “他是我的貼身侍衛(wèi)墨凌?!碧K淺淡淡解釋道。 小姑娘羨慕地眨了眨泛紅的眸子,贊美聲里帶點酸味:“淺jiejie長得美,侍衛(wèi)也這么美!” 墨凌冷聲道:“楚魚郡主若是不會夸人,就不要亂夸。姑娘家家的大庭廣眾下評論一個男人的長相,楚國二王爺府端的好教養(yǎng)!” 楚魚臉刷的一紅,本來就紅紅的眼睛涌上一圈淚水,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極力忍著不掉下來。 蘇淺并不責怪墨凌的無禮,男人誰愿意被人夸貌美?那是形容一個女人的詞。她拍了拍楚魚胖嘟嘟的小臉,道:“別理他,他說話就那樣。為他一句話就掉淚兒,顯得咱忒小性兒?!?/br> 楚魚生生將眼淚咽回肚子里,吸吸鼻子:“淺jiejie,不是為這個?!?/br> 蘇淺卻岔開了話題:“下人們過來了?!?/br> 花花綠綠的一眾人都到了眼前,齊齊向蘇淺和上官陌行禮。將兩人往府里迎。 楚魚訕訕閉上了嘴。 楚越楚錚插不到蘇淺眼前,只能在她身后跟著,隔了個墨凌,只能看見她窈窕的背影,如瀑的青絲。眼睛掃到墨凌時,眸光都暗了暗。一個侍衛(wèi)都比他們俊美百倍。他們連妄想一下都覺得奢侈。 那名目中透著精光的中年管家道:“太子殿下早派人吩咐過了,如今把歸云苑收拾了出來給公主和陌皇子住。請隨老奴來?!彼碓谇懊嬉?,言語態(tài)度都表現的十分尊敬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