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緣溪問水源
彼時其他游人也發(fā)現(xiàn)了山道上賽馬的三人,紛紛駐足觀望,叫絕之余又不免為三人擔(dān)心,當(dāng)知道那三人中一個是克皇子,一個是他們的太子殿下,一個是即將走馬上任的秘書令淺蘿公主時,擔(dān)心更甚,敬佩也更甚。尤其是淺蘿公主,一介女流,敢做男人都未必敢做的事情,更是對她推崇敬佩之至。對她未來要在楚國做官也抱了十分大的期望。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提心吊膽之時,山道上的三人卻陷在追逐游戲的刺激中。蘇淺手上的力道加大,上行的速度極快,上官克緊跟在她身后,絲毫不弱于她。楚淵見兩人不要命的跑法,劍眉微擰,出聲提醒道:“淺淺,注意安全。” “知道了?!碧K淺應(yīng)了一聲,速度卻絲毫未減。 忽然她身下的馬踩到一塊松動的山石,馬蹄一軟,連人帶馬飛離山道,疾速往峭壁下滾去。蘇淺一驚,身形猛的一轉(zhuǎn),從馬背上跳下來,烈火錦朝馬身卷去。但她終究是大病初愈,力氣極弱,即便內(nèi)力高深也是有些力不從心。 那塊山石直直朝上官克砸去,上官克飛身而起,石頭砸在馬頭上,直接將馬砸下峭壁,救無可救。“蠢女人,你管那匹馬做什么,不要命了么?”上官克見蘇淺拉著那匹馬,身形被馬拉著往下墜去,他一急,身形未穩(wěn)就朝蘇淺飛去,手上的紅綢出手,搭在了蘇淺的腰際,“快松了那匹馬!”他拉住蘇淺,氣怒地吼道。 變故只在一瞬間,楚淵將手中的韁繩一甩,他座下的馬被栓在崖壁另一側(cè)的一棵大樹上,他身形同時朝蘇淺掠去,一手握住蘇淺的纖腰,一手拉住墜馬的馬韁,將韁繩一甩,栓到一棵大樹之上,攬住蘇淺往山上掠去。上官克見蘇淺已然安全,松了一口氣,身形一轉(zhuǎn),如一朵紅云往山上飄去。 山腰處的眾人被這一幕驚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他們只看到三人墜落,但須臾又見三人有驚無險地上了山頂,齊齊送了一口氣。直到人影消失還駐足在原地良久。 白蒙亦被那一幕驚到,他目力極好,見蘇淺不顧自己安危去救那匹馬,惱怒之余又生出敬佩之心,這種危急時刻,她并不是只顧惜自己的人。 若羽公主回過神來,見白蒙呆呆望著山頂那抹白云的樣子,猛的甩開了他的手,怒沖沖地往清云寺走去。 白蒙驚覺,忙去追她。 其他的公子小姐們見山道上的三個人都上了山頂,沒了影子,也紛紛住了觀看,往寺中走去。 楚淵掠上山頂,停住身形,嗔怪地看著蘇淺,道:“你不要命了么?” 上官克也落在他倆身邊,嗔道:“這女人蠢死了,你說她也沒用,她哪里聽得進去?” 蘇淺俏皮地吐了吐舌,嘿嘿笑道:“好歹是一條命,怎么能眼睜睜看著死掉?”不是她矯情,她手上沾的鮮血已經(jīng)太多,能少殺生就盡力去做而已。況此處為佛門清凈地,忌殺生。 楚淵伸手拍了她的腦門一下,道:“下次不許這么不要命。” 蘇淺扁扁嘴,應(yīng)了一聲。 山頂上的風(fēng)光果然不同,山下見山如一道峭壁懸崖,到了山頂,卻是極其寬廣平坦,山泉淙淙,森林清幽,珍禽異獸時現(xiàn),數(shù)千棵合歡樹都十分粗大,看樣子至少有百八十年的樹齡。 “好個清云山!今日若不來山頂一遭,真得后悔死?!碧K淺環(huán)抱一棵合歡樹仰天感慨道。 楚淵好笑地看著她,道:“本來也是要帶你上來的,不過這山道不適合騎馬,我們施展輕功上來安全些?!?/br> 蘇淺一囧,不好意思地道:“你又沒說,我哪里知道?” 上官克挑眉道:“你不因為覺得騎馬上來更過癮些才騎馬上來的嗎?” 蘇淺撫掌道:“也是。”她沿著山間小溪,一蹦一跳地朔源而上。走了片刻,扭回頭道:“的確很是過癮。” 上官克聞言愉悅地笑了起來。 山間積了厚厚一層合歡花,水中亦是,泉水清澈見底,合歡花在水中歡快地打轉(zhuǎn)轉(zhuǎn),順流而下。 三人踏花而行。 “你府中的泉水引的就是這股泉水么?”蘇淺忽然回頭問楚淵。 楚淵點頭笑道:“你猜的不錯,正是這股泉水。白蒙日日喝的就是浸泡了合歡花的水。若是你還住在芙蓉殿,也日日能喝到這水的。泡茶尤其好。” 提起這茬兒,蘇淺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氣怒地瞪了上官克一眼。上官克哼了一聲,道:“你別怪我,怪只能怪你自己惹了我。” 蘇淺懶得和他糾纏,蹲下身掬了一捧泉水洗手,泉水清涼,她忍不住往臉上淋了幾捧水,頓時覺得靈臺清明,神清目明。洗完了臉,直接用手掬了水喝了幾口,清甜甘洌,還隱隱帶著合歡花的香氣,比在太子府喝到的又別有一番滋味。她忽然問道:“在山下時怎么不見有泉水流過?這水是流向了哪里?” “這水流到后山,形成了一個瀑布,落到清云寺旁的一個小湖里,在那里成了地下河,不知流向了哪里?!背Y替她解惑道。 蘇淺一副原來如此又贊嘆的神情,忍不住又掬了一捧水喝。 上官克嫌惡地看著她道:“你是幾世沒喝過水么?”他哼了一聲,問楚淵道:“流到哪里不奇怪,如此高的山上能有這么一股泉水才奇怪,它是哪里流出來的?” 楚淵一笑,道:“克皇子果然犀利。淵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如此高的山上竟有這么一股山泉,簡直神來之筆。淵找尋了好久也沒找到是為什么。也許是云都靠近大海的緣故吧,誰知道呢,上天的鬼斧神工哪里是我們這些俗人能猜得透的。源頭就在前面不遠(yuǎn)了,咱們?nèi)タ纯窗伞!?/br> 蘇淺想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正是人類不可想象和仿造的。她笑了笑,起身隨著兩人往前走去。合歡花濃郁的香氣落了一身,衣服上都是它的香氣了。蘇淺隨意拿起落在衣服上的一朵合歡花,細(xì)細(xì)打量,見它如小扇子一般的形狀,顏色嬌艷,花瓣細(xì)長如絲絲發(fā)絲。她想起合歡花的花語似乎是永遠(yuǎn)恩愛、兩兩相對、夫妻好合,心里不由一痛,那一抹月白的身影又浮上腦海。 楚淵對她說道:“回去時淺淺多摘些花回去吧,這花正合適你泡水喝,比吃藥強多了,你一貫不喜歡藥的味道。” 蘇淺想著合歡的確適合自己泡水喝。藥書上說合歡花有解郁安神,清熱解暑,養(yǎng)顏祛斑解酒的功效,對于心神不安、憂郁失眠確實療效不錯。她自己正好就攤上這種毛病。笑了笑,應(yīng)聲答是。 “那里似乎有什么人?!鄙瞎倏撕鋈恢钢h(yuǎn)處的一塊大石道。 兩人隨他指的方向望去,見一塊大石上果然坐了兩個人,太遠(yuǎn)了看不甚清楚。 走近一點時,才看清原來是墨凌與袁靖,兩人正在對弈,合歡花落了兩人滿身猶不自知。似乎來了很多時候了。“來的還真是慢。”墨凌不滿的咕噥了一句。 袁靖起身向幾人一禮,“太子殿下,淺蘿公主,克皇子?!?/br> 蘇淺笑道:“不必多禮,又沒有外人。你倆倒是來的早?!?/br> 袁靖仍然坐回去下棋,笑道:“我們騎馬來的,自然是快些?!?/br> 蘇淺很白癡地問道:“騎馬上來的么?怎么沒見馬?” 墨凌白了她一眼,斥道:“果然病了一場人變白癡很多,這山路能騎馬么?自然是我?guī)г赣幂p功飛上來的?!痹敢唤闀瑳]有絲毫武功。 上官克笑道:“她不白癡,她就是騎馬上來的,還為了救失足的馬差點連人帶馬一起掉下山去?!?/br> 墨凌與袁靖都瞪大了眼睛瞧著她,袁靖咋舌道:“淺蘿公主真是神勇?!彼钦嫘陌龘P,聽起來卻有一種嘲諷的效果,蘇淺尷尬地笑了笑。 墨凌瞪了她半晌,甩出一句:“果然夠白癡?!?/br> 蘇淺沖他扁了扁嘴,不敢反駁什么。見他身邊一個大大的錦綢包裹,問道:“什么東西?” 墨凌將包裹往她身上一摔,哼道:“給你的。” 她疑惑地看看包裹,是上好的錦綢,很輕。袁靖笑道:“是合歡花,墨侍衛(wèi)特意上樹上摘的。” 她看了墨凌一眼,他神色如尋常,俊美的臉上帶著小小的孤傲,她一笑,將包裹背在了肩上,道:“原來提前來是為了摘這個?倒是多謝你了。別下了,我們?nèi)フ艺胰脑搭^?!?/br> 袁靖道:“我們方才去過了,沒想明白為什么會有泉水在這高山之巔。不過淺蘿公主和太子殿下克皇子都是驚才絕艷之人,說不定可以為我們解惑呢?!?/br> 楚淵笑著搖頭道:“我研究多時,也沒想明白,或者淺淺能知道,她見多識廣。” “去看看吧?!鄙瞎倏说馈B氏茸吡顺鋈?。 墨凌和袁靖收起了棋盤,跟隨幾人緩步前行。 蘇淺笑說了一句:“咱們不是來玩來了,這是探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