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浮珠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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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這匹馬又老又疲,若再使出當(dāng)時城門口那一招,如何敵的過對方的好幾匹馬來?而且萬一他們隨身攜帶了弓箭,張弓一射,射中馬身,豈不是更為糟糕。 如今躲也不是,逃也不是,他不由后悔為何逗留過多,沒有早點(diǎn)趕路了。提木心下一橫,不再猶豫,他將蒼術(shù)扶上馬,將鞭子交予他,道:“屆時我叫你一走,你便用這鞭子狠抽馬身,往西而走,”他用手指了指,道:“便是那方,不必管我,我可懶得動啦。” 蒼術(shù)再也忍受不住,哭叫道:“太傅!” 提木怒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心中卻尤為不忍,事到如今,自己攔下追兵,讓蒼術(shù)一人獨(dú)自脫身,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此路風(fēng)沙慢慢,所備的干糧又不多,蒼術(shù)年紀(jì)尚小,是否能平安到達(dá)沐侑軍中?萬一遇上盜匪........他不敢想下去了。 蒼術(shù)卻不住搖頭,只含淚道:“太傅!太傅!對不??!”提木聞言不由失笑,只說:“你小子對不起的人可多著呢,又何差我一個?!彼f著,人聲愈來愈近了,提木心中愈加揣揣,正欲讓蒼術(shù)走,卻聽蒼術(shù)叫道:“等等!” 提木聞言不由一愣,還等什么,他正想如此駁斥對方,卻見蒼術(shù)聲音沙啞,神色激動,一副極喜悅的樣子,他手指著前方那人,嘶聲道:“沐侑......沐侑堂哥!“提木聽到那二字,心中自是一驚,忙抬頭去看,當(dāng)前一人,身披銀甲,神采奕奕,談笑自若,不是沐侑又是誰來? 他心中極喜,也顧不得許多,張口就呼道:”沐侑!沐侑將軍!“前方那人聽到,減緩馬速,待至他們身前,問道:”你是.......“忽而一頓,驚道:”啊,你是提木長老!還有蒼...陛下,你們二位怎會在此,又怎會如此模樣?“ 提木道:“沐侑將軍,此事說來話長,請先帶我們至軍中吧。“沐侑點(diǎn)頭道:”也是。“便派人將他們扶上馬,返程回營。 到了軍中,營內(nèi)備好熱水,食物也準(zhǔn)備完畢,提木蒼術(shù)二人腹中乏頓,俱是一番狼吞虎咽。沐侑看在眼里,忍不住問道:“二位...究竟是發(fā)生了何事?“ 提木答道:“有人造反逼宮,將陛下與我等大臣俱挾持了去。” 沐侑驚的手中筷子掉落,慌忙去撿,手還猶自顫抖,他顫聲問道:“逼宮?造反?是何人,如此大膽?”“先前狄榮的大將軍洛離,不知何時竟被他召集了狄榮舊部,分散于都城個軍中,他一呼百應(yīng),我們頓時難以阻擋?!?/br> 提木說罷,搖頭嘆息:“悔不該對他未多加提防!”沐侑問道:“京中如今狀況如何?“又想起了什么,趕緊轉(zhuǎn)頭面向蒼術(shù),道:”陛下可曾受驚?“蒼術(shù)正專心吃菜,聽他這么問,只是隨意地擺擺手。 提木費(fèi)力吞下一塊烤rou,咽下半打口水,才道:“你也看見了,我們逃出來了,逃出來的,也只有我們兩個?!般遒ь澛暤溃骸逼渌?.......真的俱備捉拿了去?“提木道:”自然,那晚宴會上或許有兩個漏網(wǎng)之魚,但又能逃得了幾何?“ 沐侑不再問話,雙眼發(fā)直,喃喃道:”這該如何是好,這又如何是好?!疤崮镜溃骸般遒④?,冷靜?!便遒У溃骸疤崮鹃L老,我家族長輩俱在都城,你教我如何冷靜?!?/br> “我怎忍心看到他們受賊人挾制?”他口中喃喃,“提木長老,不如我即日備好糧草,發(fā)動大軍,與那賊子一絕死戰(zhàn),如何?”提木頓時烤rou也咽不下去了,冷聲道:“沐侑將軍,你莫非是想害死你家中老輩不可?“ “你從軍多年,怎么還如年少時一般意氣?”沐侑臉漲紅,道:“提木長老,我.......提木擺擺手,接著往下說道:“先前我與石然在宴會上,便是因?yàn)檩p信而遭了那賊子計謀,如今你更是激動,豈不是反叫那賊人得意?“ 沐侑只好問道:”那該如何是好?“提木道:”我也不知?!便遒@道:“什么?”提木打了個哈欠,一臉疲憊,緩緩說道:“什么什么,都這么晚了,將軍還問個不休,我看,不如先睡上一覺再說?!般遒б娝绱藨B(tài)度,顧不得長幼尊卑,直怒道:”長老如何開玩笑?此時我如何有閑心睡著!“ 提木卻是一派悠然之態(tài),道:”如何睡不著?“他轉(zhuǎn)頭見了沐侑臉上怒色,說道:”你不必?fù)?dān)心過多,那賊人見逃了我和陛下,心中不安,必定會愈加重視其余的俘虜,唯恐傷了他們性命,此時,他們怕是過得比我們幾個還要舒服幾分呢?!?/br> 沐侑無奈,只好嘆道:”你.....你倒也真是樂觀?!疤崮竟恍Γ骸皹酚^什么?這是老頭的經(jīng)驗(yàn)?!便遒П悴辉俣鄦枺愿缼酌勘鴮⑺麄儙е翣I房內(nèi)休息了。 深夜,提木獨(dú)自一人在營房,卻突然闖進(jìn)來一個身影,抬頭一看,正是蒼術(shù),便問道:“陛下,何事?”蒼術(shù)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突然道:“提木,對不起?!碧崮镜溃骸笆裁磳Σ黄?,難道陛下是偷偷欠了我錢沒還?” 蒼術(shù)無奈道:“休要開玩笑?!碧崮镜溃骸澳遣婚_玩笑,請說來?!鄙n術(shù)咬了咬牙,終于鼓足了勇氣,抬起頭,道:“我誤信他人,將大家害得如此地步,國都也因我淪喪,我.......我對不起....毒蘿。“ 提木問道:“那陛下在為自己曾經(jīng)的信任而后悔么?”蒼術(shù)點(diǎn)點(diǎn)頭,不語。提木接著說道:“我倒不這么認(rèn)為?!鄙n術(shù)一怔,不明其意,只說道:“啊?”提木笑著,接著說道:“臣只是覺得,單純的相信某一個人,并不能算得上一件壞事?!?/br> 蒼術(shù)道:“事情都到了如此地步,如何還不算一件壞事?” 提木道:“那自然不是這番緣由,你說你的信任害了你,但依我之見,這倒未必是你的信任的錯。我向一個快渴死的人施了一碗水,他卻接不穩(wěn),把水潑在我身上,害得我濕了衣裳。這怎能說是我當(dāng)初好心的那碗水的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