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花呢
安初夏辦公室的門半掩著,只覺得一縷淡淡的幽香瀉了出來,仿佛是熏衣草的味道。 透過窄窄的縫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正拿著針線,認(rèn)真縫制衣服。 溫暖的陽光柔柔地灑在身上,仿佛為她鍍了一層淡淡的金邊,美的有些讓人失神。 霍慎行看了,心微微一疼。 就在他們婚后不久,她親手為他縫制了一件睡衣,至今他仍清楚記得當(dāng)時她那副欣喜的神色。 而他,卻隨手扔在地上,轉(zhuǎn)身離去。 一滴,又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眼中撲簌簌落下,打濕了地上那件嶄新的衣裳。 當(dāng)時他并沒有離開,在門外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切。 每一滴淚,都如一根涂滿劇毒的銀針,惡狠狠地刺在他的心臟上! 不是他心狠,而是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無法化解的恩怨。 也不是不可以娶她,而是他真的無法接受一個拋棄昔日戀人并使用卑鄙手段嫁給自己的女人! 在她落了第一百滴眼淚的時候,他投降了。 不管她如何不堪,如何有心計,卻早已能夠牽扯到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經(jīng)。 就在準(zhǔn)備推門進(jìn)去道歉的時候,她的手機(jī)響了,是蘇北陌。 蘇北陌,一個他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他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只是從那以后,他再見沒見她拿過針線,更不曾做過一件東西。 “為什么非得親自縫制呢?”蘇月像個小學(xué)生一樣坐在她對面,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問,“讓霍氏的人去做不就行了?” “每件作品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假手于他人養(yǎng)大。”安初夏目光無比專注,認(rèn)真地說。 孩子? 霍慎行只覺得心仿佛被某種銳物惡狠狠刺了一下,痛的幾乎窒息。 如果他們的孩子還在的話,恐怕也有五歲了,比霍緯大概小七八個月的樣子吧。 只不過,那孩子恐怕早已經(jīng)不在了。 當(dāng)年那么嚴(yán)重的車禍,她身體又那么虛弱,自己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跡了,那孩子又怎么可能安然無恙? 蘇月嘟著小嘴,反駁道:“這又不是‘憶’,只不過是樣品罷了?!?/br> 安初夏笑著說:“等布料來了,我就得正式開始制做了?,F(xiàn)在不多練習(xí)一下,到時候手生怎么辦?對了,你說這衣服用薰衣草味的香薰好,還是用別的味道?” 她一抬頭,無意間看到正站在門口的霍慎行,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有事嗎?”她神情淡淡的,仿佛在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這目光,讓他心中微微一痛。 “哦,我過來問問要不要繼續(xù)找布料?!睆?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疼痛,霍慎行淡淡地說。 他沒提秦焰一事。 他們夫妻間的裂痕已經(jīng)很深了,他怎么可以讓那不著調(diào)的家伙在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關(guān)系上再踩上一腳呢? 安初夏面色如水,低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不必了。我哥聽說這事后,讓人明天一早就把布料空運(yùn)過來?!?/br> “你哥?”霍慎行眉頭微微一皺。 他不知道這五年來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她又怎么會成為初奕丞的meimei! 不過傻子都看的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特別好。 “我們初先生很疼夏姐的?!碧K月一臉敵意,故意笑道。 疼? 霍慎行眉頭皺的更緊了。 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又有什么理由去疼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 初奕丞年紀(jì)也不算小了,卻一直未婚,甚至連緋聞都極少有,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其中的原委。 這可惡的小女人,這些年來又到底欠下多少桃花債呢? 胡思亂想中,一道刺耳的手機(jī)鈴聲將他驚醒。 抬眼看去,只見安初夏已經(jīng)接起了電話。 “老大,我送的花你還滿意嗎?”電話那端,秦焰像只發(fā)情的孔雀般得瑟著。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他是誰,他可是英俊瀟灑、聰明絕頂?shù)拇笱嫜妫?/br> 不讓送上班算什么,難道他還愁沒別的辦法宣示自己的主權(quán)? 安初夏漂亮的眉頭微微一皺:“什么花?” “我靠!”秦焰瞪大眼睛,極為夸張地尖叫起來,“我要投訴!現(xiàn)在的人誠信度太差了,花店一定是貪污了我的錢!敢騙我,看我不投訴到他們破產(chǎn)!” 他的聲音極大,刺的安初夏耳膜隱隱作痛,只能將手機(jī)拿開。 看著她和別的男人打電話,霍慎行有種想沖上去將手機(jī)給砸了的沖動。 雖然聽不清說了些什么,但他完全可以斷定,電話那頭的男人一定是那個可惡的大sao包! 他想了想,迅速掏出手機(jī)發(fā)了一條信息:“阿姨,阿焰還沒女朋友嗎?對了,他手機(jī)換新號碼了。” 他可什么都沒說,至于阿姨怎么辦是她自己的事了。 “講正事,你送我花了?”等那家伙叫囂完了,安初夏這才繼續(xù)接聽,目光如蜻蜓點水般從霍慎行臉上掠過。 秦焰大聲叫道:“當(dāng)然!本少爺可是替你著想啊。你想想,你那么漂亮,萬一被那些色狼給盯上怎么辦?倒不如讓人誤會你有男友,那樣你會少很多煩心事的??纯幢旧贍攲δ愣嗪?,連自己的名節(jié)都可以犧牲掉!” “說完了嗎?”聽著那聒噪的聲音,安初夏有些不耐煩地地說,“說完我掛了。” 話音未落,她便直接斷了電話。 “我靠,我還沒說完呢!”秦焰氣的直跳腳,“小夏夏你就是這么薄情寡義!” 還沒發(fā)泄完,他手機(jī)又響了。 “小夏夏一定是良心發(fā)現(xiàn),又打過來感謝我了!”他美滋滋地想著,迅速接起電話。 尚未開口,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憤怒的女聲:“秦焰你這王八羔子,快點給老娘回來相親!” 秦焰嚇的臉一白,差點沒直接暈死過去。 靠,誰那么缺德把自己新號碼告訴了那女人? 霍慎行真的什么都沒說,他只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而己。 至于以后的事,他相信以阿姨的戰(zhàn)斗力一定能辦妥的。 安初夏掛了電話,抬眼向霍慎行看去,卻見他一臉淡定,仿佛不曾做過任何虧心事一般。 那花,該不會是他搞的鬼吧? 想到這里,安初夏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她放下手里的東西,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霍慎行心中一緊,立刻追了過去。 安初夏并沒有理會,行色匆匆直接奔到了前臺:“請問,剛才有人給我送花嗎?” “沒……絕對沒!”前臺小姐一看霍慎行那凌厲的目光,連忙搖頭。 以前覺得前臺的工作體面輕松,現(xiàn)在她想哭的心都有。 “是不是送花的太多了,弄錯了?”霍慎行毫不心虛地說,仿佛讓扔花的人果真不是他一般。 前臺小姐一聽,連忙點頭:“對對對,有可能是送錯了。初小姐你也知道的,公司年輕漂亮女孩多,每天來送花的人真不少?!?/br> 這時,唐林捧著一大束黑玫瑰從樓上走了下來:“這是誰的花?怎么連卡片都沒有,都不知道是送給誰的?!?/br> 前臺小姐在霍氏混了多年,也是個人精,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拍腦袋:“瞧我這人!肯定是剛才往樓上走的匆忙了,把卡片給弄掉了。初小姐,這就是你的花!” 安初夏再傻也明白,這花恐怕早已經(jīng)不是秦焰送的那束了。 霍慎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對自己真的有好感? 不,這怎么可能? 當(dāng)初他那么討厭自己,恨不能將自己千刀萬剮,他又怎么可能會愛上自己? 難道,他看中的是自己身后的初家? 不過,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對田思思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安初夏并沒有接過那束花,冷冷地說:“扔了!” 前臺小姐一驚。 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這些有錢人都一個個要扔花。 這可是法國空運(yùn)過來的黑玫瑰啊,他們怎么扔起來跟扔大白菜似的。 浪費(fèi),絕對是浪費(fèi)! 霍慎行眼底劃過一抹喜色:“好好的玫瑰,為什么要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