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長刺的男人
王蓉的死,雖然警方和王蓉的家人并未將這件事情記在我的頭上。但我心里清楚,這份欠下的孽債,肯定是要還的,不過并不是現(xiàn)在。 那天下午,我在王蓉的棺材前面跪了很長時間,盡管老狗多次試圖想要將我從冰冷的地面上拉起來,但我始終就那樣跪著。 尤為一提的是,那天我沒有流淚,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只是那樣靜靜地跪著,看著眼前用柏木做成的棺材。 等到出殯的時間,本來像我這樣沒結(jié)婚,也沒有孩子的青年,按照鄉(xiāng)下的講究,是不能給逝世的人抬棺材的。但是我抬了,那時候我壓根就沒想著別人多說什么,是啊,我還活著,可王蓉已經(jīng)去世了,別人說就說吧。 棺材很沉,四個人抬著顯然有些吃力,而且墳在半山腰上,抬著棺材上山,要不是周圍有不少的人見才剛剛成年,幫扶這我,我想到半道上我肯定會撐不住。 我看著棺材一點點放入土坑里,隨著兩位道長在旁邊念經(jīng),周圍王蓉的那些親人撕心裂肺的哭著,而我,還是那樣站著。 安葬完畢,已經(jīng)是下午七點多鐘,夕陽西下,站在山腰位置,我看到太陽從對面的山頂下逐漸下滑。 這一切,看上去是那樣的美麗。 我感覺到王蓉好像在我身邊站著,一起和我觀看著眼前的美景。是啊,幾天前的早晨,我還無恥的對王蓉笑著說等以后真的在一起了,我要她給我生一個足球隊出來。然后讓我來親自執(zhí)教,一定可以帶著這支球隊沖出亞洲。 王蓉剛開始罵我無恥,不過后來卻笑著開始懷疑我的執(zhí)教能力。我聽到后,還滿是得意的對王蓉笑著說當(dāng)年我上初中那會,在全??墒浅隽嗣纳裆涫帧6疫€帶著我們學(xué)校的球隊贏得了省足球比賽的第二名。 其實那次本來可以得第一的,但最后因為我們學(xué)校只是一個普通的鄉(xiāng)鎮(zhèn)初中。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決賽的時候我們校長讓體育老師告訴我們,到時候讓對方贏。 后來聽知道內(nèi)情的學(xué)生說省實驗中學(xué)為了面子,告訴我們學(xué)校校長,只要我們讓他們贏了,他們就給我們兩個化學(xué)實驗室的器材,而且還幫我們修建一個標(biāo)準(zhǔn)化的cao場。 的確,那次比賽回來之后,我們學(xué)校的cao場還真的沒多久就修改成了塑膠的。另外化學(xué)實驗室全縣的初中也只有我們初中的最氣派,里面的實驗器材還有實驗用品,清一色的全都是嶄新的。 王蓉聽到我說完這些后,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說她又不是不知道。 對,我們兩是一個班的,我將自己這些榮譽說完之后,居然才想起這件事情。 還有,晚上的時候王蓉說讓我改天給她用電飯煲做面包吃。我當(dāng)時也是答應(yīng)了的,因為我會做,雖然做出來的沒有賣的那么好看,但味道絕對是無與倫比的。 周圍前來送葬的人開始離開,老狗在我旁邊嘴里叼著一支香煙,他始終沒說話。 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轉(zhuǎn)過頭后看到的是王蓉的父親。這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手里拿著兩個筆記本,遞給我一個后低聲說:“這是蓉蓉記下的兩本筆記,這一本上面些的是你們兩個的點點滴滴。至于這本,雖然里面也有你,但我想留著?!?/br> “伯父,謝謝?!蔽业吐曊f。 “好了,早點回去吧,現(xiàn)在蓉蓉走了,有空經(jīng)常來家里坐坐?!蓖跞氐母赣H說著,我看到他的眼眶開始濕潤了。 等王蓉的父親轉(zhuǎn)身離開,我蹲在了地上,手顫抖著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后深深吸了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狗這才上前對我低聲說:“好了,人都已經(jīng)走了,你小子打算在這里過夜是吧?” “還早,你先去鎮(zhèn)上車站等我吧,我等會就來?!蔽艺f。 老狗苦嘆一聲,然后說:“那行,我去那邊轉(zhuǎn)悠一圈?!?/br> 看著老狗離開,我回過頭朝王蓉的墳堆上望了眼,嘴角強擠出一抹微笑,低聲說:“人都走了,我留下陪你在說會話?!?/br> 走過去,下午的風(fēng)有點涼,我做了墳頭前。 翻開日記,這日記居然是從初中就開始記起的。 “6月22日,天氣,晴。今天終于上初中了,可感覺不是很好,要打掃衛(wèi)生。我不怎么喜歡干活,從來都不喜歡……對了,其他好像也沒什么要說的,不過班上有個男生,姓張,張詠,對,就是張詠,這小子傻兮兮的,居然給我?guī)兔?。哈哈,不過就是有點老土,一看就是農(nóng)村來的。你說這個傻小子是不是喜歡我?” 我嘴里念完后,低聲笑道:“你個傻帽,那天我?guī)湍闶且驗槲彝祽?,班主任罵我說你一個姑娘家都在干活,我卻躲在一邊,是她讓我去換你的。還敢說我是農(nóng)村來的,你不也只是鎮(zhèn)上的嗎?” 說話的同時,我順手翻了幾頁。 “8月15日,天氣,多云。有點不開心了,這小子居然連續(xù)幾次在班上考了第一名,太要命了,我想不通,他每天吊兒郎當(dāng)?shù)模趺磳W(xué)習(xí)就那么好?不服,我不服?。‘媯€圈圈詛咒你,下次考個大鴨蛋!” “好歹毒,原來你從初中就這么壞,我靠大鴨蛋給你做咸鴨蛋吃???”我說。 “9月13日,天氣,陰。太好了,這小子今天居然說要和我坐同桌。你說我是應(yīng)該答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他會不會非禮我!他挺猥瑣的,總愛盯著我們班主任的屁股看,不要臉!那她為什么不看我的啊?是不是我的小,他不喜歡……羞死了,我都變成不要臉了……” “你還知道啊,哈哈,笑死小太爺了……” 我不知道我是笑還是哭,但我知道,我應(yīng)該是在笑。因為我都可以聽到自己的笑聲。 “6月22日,天氣,多云。他居然和我都考到了一中,這應(yīng)該是老天的故意安排吧,三年了,他總是不怎么和我說話。我知道他有徐夏,但我不甘心,我會努力,努力,在努力,我要想辦法讓他注意我。對,就這樣干,反正我和他在一個班,近水樓臺先得月不是?上個三年沒拿下他,高中三年,我一定要將他拿下!” “決心倒是不小,你牛掰,最后還是將我給拿下了?!蔽依^續(xù)低聲喃喃說道。 “11月17日,天哪,他居然送我手機,而且還……此處省略成百上萬字。不過有點疼,到現(xiàn)在還感覺到下面不舒服,沒臉!以后看來我要小心點了,男人長刺??!……好了,昨天晚上沒睡好,我要補個養(yǎng)顏覺,要不然他該不要我了。嘻嘻……” 看到這里,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和她說什么。說對不起嗎?是不是已經(jīng)完了?畢竟那件事情已經(jīng)做過了,而且之后還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說以后還來?呵呵,怎么可能? 不,應(yīng)該說以后還來,這個以后,我想應(yīng)該是下輩子…… “王蓉,下輩子吧,你等我……”我說著,低頭將腦袋直接貼在了墳頭上。 此時的土有點溫?zé)?,就像是王蓉的身體一樣。 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我還在那里坐著,老狗走過來,對我喊道:“好了,走吧?!?/br> 我看了眼天空中的星光,然后低聲說:“好了,我先走了,等改天我還會來看你的?!?/br> 當(dāng)天晚上,我喝了不少的酒,他們誰都沒有和往常一樣勸我少喝點。 紅姐和老狗陪著我,等我真的不省人事了,他們才送我去了紅姐那里。 第二天,我睡了一整天,夢里全都是王蓉的聲影。 等我起床后,我多想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就算不是夢,最起碼王蓉也別就這樣走了??! 她可以像徐夏和劉雅倩一樣嫁給別人,也可以像徐琪一樣直接選擇離開我,再要么就像康嘉佳和曹曉飛一樣與我保持著一定距離,但想見面的時候,還可以在看到。 但這一切,都已經(jīng)是一場夢,永久被塵封在記憶里的夢。 晚上八點多,我到了酒吧。既然這個夢已經(jīng)塵封在了記憶中,那我也沒必要萎靡不振,因為王蓉不可能這樣白白的去世。 到了酒吧后,門口服務(wù)員見我到來,她們沒有敢和往常一樣與我斗嘴。 “怎么了?看上去我好像要吃掉你們似得?”我笑著問。 “詠哥,你沒事了吧?”小蝶對我問。 小蝶只是個十七歲的姑娘,高中沒考上,職中不愿意去,就在朋友的介紹下來了我店里。 “我能有什么事?”我笑著來了句,然后問:“老狗那狗東西去哪了?在樓上沒?” “茍大叔在樓上,你上去看看吧?!?/br> “對了,讓后廚給我弄一碗酸湯面,媽蛋的,昨天晚上喝多了,到現(xiàn)在還胃里翻江倒海的?!蔽艺f著,便朝樓上走去。 進入包間,老狗和紅姐還有周華唐人四個人在一起,他們看上去就像是和我遇到了一樣的事情,愁眉苦臉。 “都別愣著了???看我干什么?”說著,我將視線對準(zhǔn)了老狗,然后問:“老狗,你丫的要死啊?板著臉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