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顆小石子不是真正的石子，是蠱，有生命，很可能半年前還漂漂亮亮的，半年后就長得灰撲撲沒有半點特色。

    小石子似乎聽懂了，猛地抬了起來。

    也不知道它這么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哪里是頭，哪里是尾，就那么定定地瞅著時煉。

    時煉：“……”

    時煉弟弟：“……我覺得他好像生氣了？”

    蘇云韶有同樣的感覺，伸出食指輕輕地摸了摸小石子翹起來應(yīng)該是頭的部分。

    “別生氣，大家只是在猜測推理，沒有說你丑的意思?！?/br>
    眾人：“……”你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詭異的是：小石子居然被這樣的話安慰到了！

    難不成真的是物似主人形嗎？

    許是明白自己如今的模樣不太好看，這才引得眾人懷疑和時煉說它“長殘”，它蹦起來跳到蘇云韶手上。

    蘇云韶剛剛感覺到有一個溫涼的東西在自己手上，就感受到一陣疼痛，緊接著發(fā)現(xiàn)小石子大口大口地在吸她的血。

    閻王不會害她，他說陰陽蠱認(rèn)主，沒說陰陽蠱會噬主，就代表小石子本身不會傷害她。

    蘇云韶摸了摸小石子，“餓了？”

    小石子吸血的動作一頓，察覺蘇云韶沒有阻止它的意思，吸血的速度慢了些。

    也是這時，眾人清晰地看到小石子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從灰撲撲不起眼的外表，一點點變成黑曜石的模樣，純粹的黑，表面很有光澤。

    跟著，身上隱藏的花紋漸漸顯露出來。

    左右對稱，有點像花，又看不出來是什么花的花紋。

    時煉忙道：“我當(dāng)時看到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崩咸熳髯C，他的審美絕對沒有扭曲！

    柏星辰若有所思，“云韶，你說小石子有沒有可能是在副隊的身邊沒有遇到合適的食物，為了保護自己，也和表舅一樣陷入了休眠狀態(tài)，這才灰撲撲的？”

    否則無法說明為什么小石子在副隊身邊半年都只是一顆普通的石頭，而在蘇云韶身邊就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嫌棄生氣的，這么有活力。

    不就是因為喝了蘇云韶的一滴血嗎？

    按照柏星辰的這個思路去想，就連小石子先前沒有第一時間吸血都有了解釋——從休眠狀態(tài)恢復(fù)過來不得需要一點時間嗎？

    眾人都覺得很有道理。

    小石子吸飽了血，在蘇云韶的手背上滾來滾去，還很有技術(shù)地沒有滾下去。

    時煉弟弟木著臉說：“……我總覺得它是時隔半年終于填飽肚子了在開心。”

    這話一出，眾人看時煉弟弟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你怎么就能那么精準(zhǔn)地讀懂一顆石頭的情緒呢？

    時煉弟弟：“……”你們以為我想嗎？

    蘇云韶盯著小石子先前吸血的地方看了看，發(fā)現(xiàn)就只有兩顆小小的紅點點，搓了搓小石子，收進口袋。

    “時隊長，我就把小石子和這些蠱帶走了?！?/br>
    時煉哪會不同意呢？

    “好的?！?/br>
    說完小石子的事，時煉繼續(xù)說他怎么中蠱。

    “我撿到這顆小石子后，上游又飄下來了一顆白石頭，我順手抓了起來。后來有事，我就把這兩顆石子揣在兜里，工作前拿出來，交給副隊保管。”

    副隊堅持道：“只有一顆！隊長給我的時候只有這顆黑石頭，沒有白石頭。”

    “我知道。”盡管過去了半年，時煉沒忘記自己拿出幾顆石頭，“我當(dāng)時有事沒注意，以為是不小心掉了，可黑石頭是蠱的話，那顆白石頭是蠱的可能性就很大了?！?/br>
    除此之外，時煉出任務(wù)時和副隊他們吃喝都在一起，沒遇到過什么特別的東西。

    蘇云韶聽著覺得可能性很大，只是……到底只是推測，沒有證據(jù)。

    時老爺子：“蘇小姐，只是一顆石頭，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多蠱？”

    那么多細長的黑色蟲子，下雨似的撲通撲通掉進鐵桶，看得他們幾個大男人都汗毛直豎，怎么會是從一顆石頭里蹦出來的？那得是多大的一顆石頭啊。

    “蠱會繁衍?！碧K云韶道，“只要有適合它生存的環(huán)境和養(yǎng)料，就會不停繁衍，把蠱看成有特殊作用的蟲子就很好理解了?！?/br>
    確實，時老爺子點頭。

    “時煉的身體里還會有那些蠱產(chǎn)下的卵嗎？”

    時煉被那畫面激得一個哆嗦，很有全身大換血的沖動。

    蘇云韶：“這種蠱以元氣為食，它們在時煉的身體里待了半年，已經(jīng)把他的元氣吞得差不多了，這才會轉(zhuǎn)移到元氣更足的雞身上。在他心臟驟停的時候，那些蠱認(rèn)為宿主已死，迫不及待地全部跑了出來。”

    “再則，我剛剛給他輸送元氣，用元氣游走全身三遍，并沒找到會吞噬元氣的東西，應(yīng)該是沒有了。過兩天，我來拿雷鳴，會再為他檢查一次。”

    時家人：“多謝大師蘇小姐?！?/br>
    到了現(xiàn)在，時家人中唯有時老爺子一人堅稱蘇云韶是蘇小姐，不喊大師。

    蘇云韶在時老爺子身上看到了和柏星辰相似的點：不管看到什么遇到什么，我就是堅定的科學(xué)主義信徒，一百年不許變！

    還別說，挺有意思的。

    堅定的科學(xué)主義信徒柏星辰突然發(fā)話：“云韶，我記得你說過，鬼魂不會輕易靠近有正氣的人，我表舅為人正直，保家衛(wèi)國，護衛(wèi)人民，我沒有你那樣的眼睛，也知道他肯定一身正氣，為什么這三只鬼會靠得那么近？”

    什么正氣？眾人不解但沒開口詢問。

    “因為他身上的正氣已經(jīng)被消磨光了。”盡管看不到，蘇云韶也不懷疑時煉身上沒有正氣。

    有些人哪怕虛弱地坐在那兒都是正直，而有些人衣冠楚楚卻掩蓋不了禽獸的本質(zhì)，時煉毫無疑問是前者。

    “怎么回事？”柏星辰親眼看到幾只貓鬼為了躲身具正氣的警察，一次次地上祝民學(xué)的身再離開，鬼魂應(yīng)該很害怕正氣的才對。

    比起那幾個普通的民警，時煉身上的正氣只多不少，怎么會被消磨光呢？

    蘇云韶看向角落里身形虛淡的三只鬼：“那就要問他們了?！?/br>
    先前的那次審訊，因為時煉中蠱和怎么判定中蠱的事而中斷，這一回可沒有別的事會打斷他們了。

    軍人們摩拳擦掌，副隊加入其中，五個人獰笑著包圍了三只哭喪著臉瑟瑟發(fā)抖的鬼，活像欺凌弱小的反派角色，一點點地縮小包圍圈。

    他們五個光是站在那里，從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正氣就會烤炙鬼魂，更不要說刻意接近，那熱度直接翻了五倍還要多。

    三只鬼被燙得哇哇大叫，鬼吼鬼叫，那叫一個凄厲，聽得在樓下廚房熬粥的阿姨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樓上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件。

    蘇云韶嫌吵，甩了張靜音符過去，當(dāng)即靜音。

    時老爺子眼睛一亮，好東西?。?/br>
    有了這東西，貼上一張就可以放心商討一些秘密要事，再方便安全不過！

    兩輪正氣炙烤和審訊下來，三只鬼涕泗橫流，趴在地上求饒。

    蘇云韶收起靜音符，三只鬼的聲音傳了出來。

    水鬼：“我是跳進河里自殺的，本來只能留在那里，一個年輕的天師指點我，要我到這兒來吸他的生氣。做鬼不能言而無信，我當(dāng)然要來?！?/br>
    燒死鬼：“我也是！只要我能弄死他，天師答應(yīng)幫我換張皮，這個樣子太可怕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br>
    車禍鬼：“我和他們一樣！”

    蘇云韶問：“天師長什么樣？是男是女？多大年紀(jì)？有什么特征？”

    剛剛口風(fēng)一致的三只鬼，說到這兒就不同了，沒有一處相似的地方。

    水鬼：“二十來歲的女天師，長得很好看?！?/br>
    燒死鬼：“四十多歲的男天師，長相很普通，丟進人群里都認(rèn)不出來的那種。”

    車禍鬼：“五六十歲的男天師，頭發(fā)花白，面容慈祥?！?/br>
    眾人聽得奇怪，難道有三個天師要害時煉？

    時媽這么想，也這么問了。

    “不一定?！碧K云韶不覺得時煉身上有特殊到能讓三個天師同時加害他的地方，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易容，或者布了個小幻陣，沒讓他們看到真正的臉?！?/br>
    這三只鬼只是隨處可見的小嘍啰，用得上就好，用不上對方也不會覺得可惜。

    蘇云韶很好奇：“你做了什么會讓天師想殺你的事，還要通過這種不留痕跡的方式?！?/br>
    天師要殺一個人，手段太多了。

    用最簡單的辦法來舉例：拿到時煉的生辰八字、頭發(fā)或血液，做一個詛咒人偶，想時煉怎么死就怎么死，就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可對方要通過鬼吸生氣的方式來殺時煉，讓本就半植物人的時煉一點點虛弱下去，死得自然，還不讓三只鬼知道指使他們的人是誰，那就證明對方不想冒一點被人知道的風(fēng)險。

    聽完蘇云韶的解釋，時家人和時煉都是一頭霧水。

    時煉：“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做的都是上面發(fā)下來的任務(wù)，而且在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有鬼有天師，怎么去得罪天師？”

    那就更糟了。

    一方面是時煉在明，對方在暗，很多事防不勝防，另一方面則是……

    蘇云韶：“那就是你曾經(jīng)做過的某個任務(wù)觸動了某個天師或者某人的利益，我個人更傾向于你得罪的是知道天師存在的普通人?！?/br>
    只有普通人才需要如此顧及時家的背景，想讓時煉死得悄無聲息，沒有疑慮。

    提到任務(wù)，時煉和副隊他們都閉了嘴。

    就算可能威脅到他們的性命，有關(guān)任務(wù)，他們還是得保密。

    蘇云韶可不想這批軍人什么時候就被害了，當(dāng)場給高然打電話。

    “高部長，知道時煉嗎？”

    “知道，聽說他昏迷半年了。我本想去看看，但時家不信玄學(xué)，上面都瞞著時家，我也沒辦法開口?！备呷缓龅匦α?，“怎么，你去時家了？有沒有被雞毛撣子和掃帚趕出來？”

    蘇云韶眸中含笑：“我救了時煉，他們不至于把救命恩人趕出去?！?/br>
    時家人：“……”

    閑話兩句，蘇云韶進入正題：“有天師指揮三只鬼來吸他的生氣，能查查他先前接了什么可能要他命的任務(wù)嗎？”

    第101章 收集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