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們兩個人？”

    “不是，三個人？”

    “三個人？”約西擰起眉問：“還有誰？”

    趙牧貞回答：“她男朋友?！?/br>
    約西秒變吃瓜臉，藏在大衣袖口的爪子伸出一半，虛虛掩蓋在微張的嘴上。

    “??？真的假的??？書慧有男朋友了？”

    約西百思不得其解。

    她現(xiàn)在一想到書慧，腦海里浮現(xiàn)的還是那個在常蕪鎮(zhèn)戴紅色發(fā)箍，穿紅涼鞋，總是偷看趙牧貞一眼，又要害羞躲開的少女。

    “怎么會呢，書慧不是喜歡你嗎？十一月就帶她男朋友見你了？她男朋友跟她一個學(xué)校嗎？”

    “嗯?！?/br>
    他應(yīng)的聲音偏低。

    約西還沒消化似的小聲疑著：“怎么這么快呀？明明感覺她很喜歡你的?！?/br>
    那會兒風(fēng)一下大起來。

    咖啡店窗棚上的雪屑被吹起來一陣，零星幾點落在約西臉上。

    有一粒跳進她眼皮底下，睫毛難受地碾過去，就化成了水，臥在眼底，破碎地倒映著眼前神色郁悒的趙牧貞。

    他的聲音在風(fēng)里，同樣的低沉。

    “或許喜歡就是這么隨便，不當(dāng)真，不可信，是規(guī)矩?！?/br>
    這種厚雪壓塌的低沉一路延續(xù)到飯桌上，約西試著挑起話題，但沒什么效果，坐在對面的那個人只是禮貌應(yīng)著。

    沒說幾句，話題就自動而然斷了。

    說好是約西請客，最后還是趙牧貞結(jié)賬，約西吃得慢，招手示意服務(wù)生買單，被告知已經(jīng)買過了。

    正到飯點，店里人越來越多，服務(wù)生去服務(wù)旁邊一桌的客人，幫忙拿兒童餐椅。

    趙牧貞起身：“走吧?！?/br>
    一頓晚飯稱得上速戰(zhàn)速決。

    網(wǎng)課已經(jīng)刷完，連論文都提交了，要不她還能再揪出個什么知識盲點跟他聊會兒。

    回到樓上，趙牧貞沒再換鞋進去，約西把他那件解構(gòu)主義的大衣拿過來，遞給他：“你著急走嗎？”

    他問她怎么了？

    約西飛速運轉(zhuǎn)腦袋，將家里的一系列電器有無問題篩選一遍，天殺的小谷！平時往她家跑得太勤，但凡松了個螺絲他都抓緊給擰好了。

    她實在想不到問題，于是開始制造問題。

    “那個，我的床頭燈……”

    旁邊的電梯“叮”一聲提示到層。

    金屬門向兩側(cè)移開，一個男人從里頭走出來，正對上約西四處虛飄的眼睛。

    對方驚喜，約西皺眉。

    “西西，你果然在家?！?/br>
    “你來干什么？”

    趙牧貞站在約西身前，是不可忽視的存在，甚至他跟約西之間的距離明顯短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秦翰疑惑漸深，目光再落回約西臉上，重新帶上了一點笑。

    他先回答約西的問題：“當(dāng)然是來找你，西西，吃飯了嗎？”

    約西硬聲硬氣道：“吃過了?！?/br>
    秦翰像早有預(yù)料，或者說經(jīng)驗豐富，立馬拿出飯后方案，對約西說：“那出去喝兩杯？朋友新開的酒吧，有駐唱，應(yīng)該是你喜歡的那種?！?/br>
    “沒興趣，你到底來找我干什么??？”

    約西煩躁起來的聲音，沒有對秦翰產(chǎn)生影響，反倒是讓趙牧貞不想再繼續(xù)待下去。

    他對秦翰那一眼算不上打量，淡到缺乏情緒。

    他見過這個人的微信頭像。

    在常蕪鎮(zhèn)的時候，這個人給約西發(fā)過微信，約她打過游戲，跟她那個叫卜心慈的閨蜜是一個圈子的朋友。

    還有之前在販夢酒吧，那個紋花臂的，她身邊有不少異性朋友。

    趙牧貞呼出一口氣，“我先走了?！?/br>
    “唉——”

    約西想去追，她剛剛想到的問題，床頭燈不太亮了，她話還沒說完呢！

    秦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約西沒有預(yù)料，人一下被扯回來，與此同時，電梯在這時候打開門。

    趙牧貞走了。

    約西用力甩開束縛住自己的胳膊的手，“你有病吧，你拉我干什么？”

    秦翰也不笑了。

    “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彭維——”

    約西沒好氣地搶白：“那你說啊，你剛剛那么多廢話！”想到晶姐說的不喜歡也不要鬧僵，約西默念三遍莫生氣，總算有點說得過去的平靜臉色。

    “說吧?！?/br>
    門還開著，秦翰目光示意，“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約西硬邦邦回一句：“我家沒熱水，不方便來人。”

    秦翰咽下氣。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在約西這里吃癟，他喜歡的就是她身上這股真實、不造作、隨心所欲的氣質(zhì)。

    “行吧，彭維州說你瞧上了一個讀熙大的，他表弟的室友？”

    他面色里還有一股強撐的自若，直到約西下一句話脫口而出，那點最后的公子哥式的淡定，如玻璃受擊的裂紋，一瞬間散開。

    約西說：“昂，就剛剛從你面前走過去的那個?！?/br>
    第47章 .47你好愚我還有好多想跟你說的話……

    約西算了趙牧貞大概什么時候回校,掐好了時間給他發(fā)消息。

    [你干嘛著急走，你是不是誤會了……]

    字已經(jīng)打出來又被刪掉，有點太彎彎繞繞了,他回答是與不是,她還要猜一下這個“是與不是”是真是假。

    約西想了下，自己解釋的初衷是什么。

    再次打字。

    [那個人叫秦翰,是彭維州的朋友,這房子以前是卜心慈住過的，所以他知道地址，我沒有告訴過除你之外任何男生我家住哪兒。]

    瀏覽一遍，確認無錯字,發(fā)送。

    大概一分鐘，手機亮起屏。

    趙牧貞：[我知道了。]

    約西看到這個四字，立馬狠狠慪了一大口氣,她不行,她不是能帶著情緒慢慢耗、一個人胡思亂想的女生。

    當(dāng)即就一個電話打過去,要聽,要感受，要知道趙牧貞現(xiàn)在的情況。

    電話接通，那邊先是略驚訝地喂了一聲，緊接著傳來不知道是關(guān)門還是合門的聲響，有風(fēng)聲灌進聽筒里。

    “趙牧貞，我剛剛發(fā)給你的消息看到?jīng)]有？”

    “看到了。”

    “有誤會嗎？”

    “沒有。”

    約西聽他聲音清朗,只是被風(fēng)聲吹得有點破碎，小小松了一口氣。

    “反正他就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我跟他之間沒有任何事，在你之前,在你之后，都沒有?！?/br>
    趙牧貞站在男生宿舍的樓道窗口邊，目光往下，缺乏焦點看著樹影小路，嘴唇微張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心亂到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萬般情緒里，有一股后悔的酸澀越漸深晰，是想多和她待一會兒的不是嗎？不然為什么要像藏著秘密似的，隱瞞那個可快進的bug，換和她多相處幾個小時。

    即使也不說話，他也可以透過電腦屏幕的反光，肆無忌憚地看著她在后面的沙發(fā)上翻書，玩頭發(fā)，打哈欠，撓脖子的癢。

    書慧的話題沖擊性太大，女孩子的喜歡不長久，他一瞬間像被冷風(fēng)吹醒了。

    他今天才嘗到一點甜頭，完全接受不了這些將會不長久。

    約西在電話里咕咕噥噥地問：“那你干嘛著急走啊，我都好舍不得你?！?/br>
    她說話永遠這樣，直接了當(dāng)，甜起來嬌起來叫人毫無招架之力。

    他曾經(jīng)試圖用觀察別的女生去分析她，但事實證明，沒有人可以是趙約西。

    他緊張到攥著拳撒謊：“有點事……”

    “那在我家的時候也沒事啊，從早上到晚上，我中間都特意睡了半個小時，也沒見你過來親親我。”

    怪不得吃完飯沒多久，她就說要睡一會兒，并強調(diào)她午睡很沉，一般不容易醒。

    趙牧貞倒吸一口冷氣，頜角繃緊：“我不知道你是這個意思?！?/br>
    約西嘟了聲，點名批評。

    “趙牧貞，你好愚?！?/br>
    他甘心領(lǐng)受，低聲說：“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