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yǎng)小青梅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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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謝翼作為橫空出世的少年小三元成功考進(jìn)晉江書院,在整個東吳縣都傳的神乎其神,說是什么文曲星下凡,老夫子一開始還不以為意,他當(dāng)了一輩子夫子,什么有才的學(xué)生沒見過,這一個頂多是有點小聰明,再加上運(yùn)氣好,畢竟是少年經(jīng)歷,寫不出什么深厚文章的。 可他教了不到半年就發(fā)現(xiàn),這個學(xué)生的的確確是有靈氣的,他不算是那種刻苦用功的學(xué)生,但天賦很強(qiáng),悟性極高,很多東西一點就通,雖然是少年之姿,又是貧瘠的村子里走出來的,但一點也不遜色于這縣里的其他學(xué)子。 夫子將他視若賢寶,更用心教導(dǎo)他,對他抱有極高的期望,希望他一舉成才。 他在課上將謝翼的文章大體分析了一通,最后道:“敬辭的這篇文章極好,若課下有空,大家可以借來看看?!?/br> 敬辭便是謝翼的表字,夫子親自給他取的。 夫子剛在上面說了下學(xué),書院里就開始喧鬧起來,這會兒大家紛紛開始收拾東西,謝翼也準(zhǔn)備回去了。 前桌的少年突然回過頭來,面露笑意盯著他,“敬辭兄,可否借我你的文章一看呢?” 少年名喚沈之恒,是夫子的兒子,年紀(jì)還沒有謝翼大,生得一副唇紅齒白的模樣,氣質(zhì)文弱風(fēng)雅,平日里最喜歡和謝翼搭話。 謝翼收拾書本,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淡淡道:“自己拿吧?!?/br> 雖然這個沈之恒總喜歡和他搭話,甚至有些纏著他的意思,但謝翼一直對他不咸不淡的,一來是謝翼對他這種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沒什么興趣,二來嘛,他最討厭夫子的兒子。 沈之恒卻高高興興拿了謝翼桌上的文章過去,頓了頓,湖水般的眸子閃了閃,問他:“敬辭兄,一會兒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一趟書肆吧?上次夫子不是說那本《論衡》很有用,我們?nèi)量纯从袥]有?!?/br> 半個月前他偶然間在書肆碰見過他,以為他會喜歡去這種地方,便想主動邀請他去。 誰知謝翼卻忽然抬了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爹不就是夫子么,這書你家沒有?” 被看穿了心思的沈之恒忽然心跳一動,有些尷尬地笑:“我爹那本舊了,我想去看看有沒有新的……” 謝翼桌上的書本筆墨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懶得再戳穿沈之恒蹩腳的謊言,只是淡淡道:“今日不行,我要回家?!?/br> “你回家做什么?”沈之恒見他要走,連忙站起身拉住他,梨花木的椅子在地上拖出“吱”的一聲,發(fā)出很刺耳的聲響,這會兒書院里的人也不多了,屋里只剩下幾個學(xué)子。 他是知道謝翼的,甚至對他的背景調(diào)查得很詳細(xì),從雞鳴村考出來的少年,獨(dú)居在東市租賃的小院里,家中就他一個人,他回去得這么早做什么? 直到謝翼瞥過來一道警告似的目光,沈之恒才發(fā)覺自己動作逾矩了些,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拉扯他的手,內(nèi)心更是失落,他都接近他半年了,他還是這么不冷不熱的,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他這份尷尬落在身后之人的眼里,引出了一聲嗤笑,斜桌的賀聞天從他身后走過去,擠眉弄眼看了看兩人,忽然湊近沈之恒,言語中帶著些嘲笑:“小白臉,這么喜歡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俊?/br> 賀聞天是東吳縣縣丞賀家的兒子,平日里最是張揚(yáng)肆意,連這個監(jiān)生的身份,都是靠他那個父親捐來的,在沈之恒眼里,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绔子弟,當(dāng)即橫眉豎目瞪過去:“要你管?二世祖!” 二世祖摸了摸鼻子,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他家是有錢有權(quán),可不代表他是個只會花錢享樂的人,賀聞天自認(rèn)為自己學(xué)問還是很高的,當(dāng)初也是很早就被父親請了先生在家中開蒙,只是后來父親說,秀才是那些貧苦人家的子弟考的,像他們這樣的官家,不需要費(fèi)力去考,直接花錢捐一個監(jiān)生就行了,也能給那些窮書生讓點名額。 所以到后來,得知今年出了個少年小三元,整個縣里都在夸耀贊嘆時,賀聞天很是不服,那考卷他也看過了,并不是很難,若是有他參加,這個小三元的名頭還不一定落到誰頭上呢。 所以進(jìn)了晉江書院后,他處處看這個謝翼不順眼,更是視他為勁敵,明里暗里想和他比較,可謝翼壓根沒正眼瞧過他一回,夫子更是偏愛謝翼,氣得賀聞天心口堵得慌。 更讓他看不順眼的是,這窮學(xué)子謝翼竟然還有個小跟班,小跟班沈之恒像個文弱小白臉,簡直奉謝翼為神明,一臉迷戀他的癡漢模樣。 賀聞天很是不屑,不就是個鄉(xiāng)下來的泥腿子,至于這么捧著么。 而一邊的謝翼更懶得看二人斗嘴,賀聞天這個紈绔子弟他看不上,沈之恒這個文弱書生他更沒興趣,當(dāng)即便抬腳走出了書院。 沈之恒見他走了,也顧不上和賀聞天多計較了,趕快急急忙忙追出去,“敬辭兄,等等我!” 唯留賀聞天一個人在屋里,看著沈之恒慌慌張張追出去的模樣,皺了皺鼻子,哼一聲:“果然是小白臉。”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謝翼信步走在前面,他步子邁得很大,沈之恒要想跟上他,得小跑著才行。 “敬辭兄,可以走慢點嗎?”沈之恒快趕不上了。 謝翼面無表情:“我又沒讓你跟著我。” 沈之恒滯了一下,他總是這么不留情面,頓了頓,復(fù)又揚(yáng)起笑意問道:“敬辭兄,你這么急著回家做什么呀?一個人回去不無聊嗎?” “不無聊。”謝翼直言道:“我娘遷過來了?!?/br> 他本以為這么說,就可以讓沈之恒自動退下了,畢竟他總是喜歡這么跟著他纏著他,他也很不耐煩,若不是顧忌著他是夫子的兒子,總要留些情面,謝翼都想直接趕他走了。 可沈之恒卻忽然眼睛一亮,“令堂來了?那我可得上門拜訪一下,看看是什么樣的人家,培養(yǎng)出了敬辭兄這樣的人?!?/br> 謝翼終于忍不住,止住了腳步回頭看他,一臉的匪夷所思:“你為什么總要纏著我?” 他本來走得快,卻忽然停下來,沈之恒差點沒撞上去,反應(yīng)過來撓頭一笑:“我爹說的啊,你才華橫溢,要我多跟著你學(xué)習(xí)。” 看著他這副狀若無辜的模樣,謝翼終究無處發(fā)泄,他扯了扯嘴角,想起了宋子墨,也是夫子的兒子,也是這樣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 枝枝那丫頭好像就喜歡這樣的。 若是真讓沈之恒進(jìn)了家門,那丫頭見著了,說不定還真迷戀上了。 謝翼這下更不可能讓沈之恒去他家了,冷著臉轉(zhuǎn)身就走,“我娘不見生人?!?/br> 他步子邁得更大了,很快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沈之恒呆愣愣地看著,眼里的光一點點暗淡下來。 良久,他才回到沈家。 府院門前守著個丫鬟模樣的人,似乎等他等了許久,見到他回來,連忙小跑過來,替他拿了手上的書袋。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br> 第二十一章 我家丫鬟 沈之恒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沒理會小丫鬟的話,步履拖沓地走進(jìn)了沈院。 褪下了藍(lán)白直裰,散下披肩柔順的長發(fā),果然流露出女兒家的嬌艷之色。 她本名叫沈芷荷,是沈家的獨(dú)女,被沈父沈母嬌寵著長大的女孩,因為是書香家庭,她從小耳濡目染聽聞過許多書里的故事,最喜歡的一篇,便是《梁?!贰?/br> 年少的她也心生向往,恰好父親便是書院的夫子,她央求了好久,終于同意以沈夫子“兒子”的身份進(jìn)入晉江書院讀書。 還未開學(xué),她便聽聞了那個在東吳縣家喻戶曉的少年小三元謝翼的名字,沈姑娘本就飽讀詩書,才氣盎然,對這等有才華的人物,自然是心生期待。 待到開學(xué),她便結(jié)識了這位少年才子,他跟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樣,并不是那等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他很有些脾氣,性格也不是那么好相處,可是他才華深厚,悟性高強(qiáng),連他那頗為挑剔的父親,也對他再三夸獎。 更重要的是,他英武俊朗的面容,滿足了她少女心思里對郎君的一切想象。 沈芷荷對他就像是著了迷般,忍不住想接近他,靠近他,親近他。 可是,這個謝翼就像是寒冰里的石頭,她怎么都捂不熱,讓她好生挫敗。 沈芷荷心不在焉地?fù)Q上了女兒裝,上身是繡花的翠煙衫,下|身一襲櫻粉色斕彩錦緞羅裙,柳葉彎彎的細(xì)眉之間,妝點一粒朱砂紅,少女身段窈窕,氣質(zhì)出塵。 小丫鬟替她梳妝好,這才滿意道:“我們小姐還是這樣好看。” 沈芷荷神情懨懨的,“再好看又如何,他的心里還是沒有我。” 丫鬟問:“小姐可還在為那謝公子發(fā)愁?” 沈芷荷淡淡的“嗯”了一聲,懶懶斜倚在廊下欄前,蹙眉望著湖中風(fēng)光,好一幅少女憂思圖。 丫鬟頓了頓,她是知道自家小姐心悅書院里那謝公子的,聽聞學(xué)問很高,長得也俊朗,偏偏對自家小姐不冷不熱的,小丫鬟內(nèi)心很不服氣,不就是個鄉(xiāng)下來的書生嗎,她家小姐才貌雙全,怎的就配不上他了? “若要奴婢說,那謝公子只是沒見過小姐這般女兒家的模樣,若是見著了,指不定怎么貼上來呢?!?/br> 沈芷荷蹙眉:“可我也不能就這么貿(mào)然讓他得知我的女子身份啊?!?/br> 她女扮男裝偷偷潛入書院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她的名聲就全完了,還會連累到父親在書院的官職。 丫鬟想了想道:“小姐,您就先接近謝公子,待他對您有好感了,再亮出女兒家的身份,想來他喜歡都來不及了,怎么還會說出去呢?!?/br> 丫鬟的話給了沈芷荷信心,她重拾希望,點頭堅定道:“星兒,你說的對,我要繼續(xù)接近他,明日我就去他家上門拜訪!” * 翌日,書院旬休,謝翼不必上學(xué),卻被林氏拉著去上街。 他們初來縣上,很多東西都需要安置,林氏腿腳不便,枝枝又是個女孩子,便讓謝翼當(dāng)起了人形包袱。 林氏在街上挑了好些家里用的東西,又想了想是該給枝枝買些首飾做幾件衣裳了,便帶著兩人去了以前待過的那家成衣鋪子。 林氏在店里給枝枝挑花色,時不時放在枝枝面前比一下,小姑娘認(rèn)真聽著林氏說話,面含三分微笑。 謝翼不動聲色看了眼枝枝,小姑娘漸漸張開了,以前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小身板,現(xiàn)在也有些rou了,穿著水芙色對襟收腰的散花水霧繡裙,顯得身姿纖細(xì)窈窕,行走之間婷婷裊裊,很有未出閣少女的清麗沉靜。 謝翼心里突然揪了一下,小姑娘長大了,若是真讓這縣里的誰惦記上了,這丫頭還傻乎乎的好騙,一下子就被人家騙走了,他怕是攔也攔不住。 “阿翼,”林氏拿不定主意,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問兒子,“你瞅瞅這個杏黃色的,和這個朱紅色的,哪個更好看?” 謝翼的目光在兩塊布料上來回閃爍,杏黃色嬌嫩,朱紅色艷麗,但無論哪件穿在小丫頭身上,都讓他心里不舒服。 本就姿容秀麗,絕色出塵,再這么一打扮起來,怕不是要勾了多少人的眼,謝翼可不想讓她這么招蜂引蝶。 “都不好看?!彼麚u搖頭,隨手指了指林氏身后那一片鴉青色,“還不如那個?!?/br> 林氏疑惑回頭一看,又轉(zhuǎn)過頭來啐兒子:“小姑娘哪能穿那么老氣的顏色,你沒品位就別說話了!” “……”謝翼無語瞪眼。 嘿,不是你問我的嗎? 林氏挑完結(jié)賬的時候,老板娘才過來,這個老板娘還是之前謝翼和枝枝一起來的時候見過的那個,身材有些胖的婦人,她本要過來給三人結(jié)賬,看見林氏卻睜大了眼:“這不是林娘子嗎?” “容嬸,咱們也是好久不見了?!绷质闲α诵Γ贻p時就在這個店里做繡娘,后來才帶著謝翼遷到了村子里,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容嬸還記得她。 容嬸也笑:“哪能不記得呢,那時候你和姜娘子可是我們鋪子里手藝最好的人了?!?/br> 林氏眼眸閃了閃,拉過了枝枝,有些感嘆道:“說來也巧,今天我?guī)У倪@丫頭,就是姜娘子的閨女?!?/br> “是嗎?”容嬸將目光放在枝枝身上,也感嘆道:“從前見的還是個小嬰孩,現(xiàn)在小姑娘都長這么大了?!?/br> 兩人一邊回憶往昔,一邊給衣料結(jié)了賬,容嬸很客氣地給了他們一個最低價。 林氏微驚,她在店里做過,是知道這些的成本的,可她見容嬸給的都是成本價了,一分錢也不賺。 “容嬸,你這價格還做不做生意了?”林氏提醒道。 “嗐?!比輯饑@口氣:“我這生意本就做不下去了,前些年還好,這兩年店里生意越來越難做,顧客要求越來越精細(xì),偏我這里繡娘越來越少,現(xiàn)在都沒什么人來了?!?/br> “你現(xiàn)在來這里,說不定是見我的最后一回了?!比輯鹫f著指了指門口貼的告示,“我賣完這最后一批就要回老家了,這鋪子也打算轉(zhuǎn)出去的?!?/br> 林氏聽了卻心動了一下,“你要轉(zhuǎn)出去?” “是啊?!比輯瘘c頭,忽然瞥林氏一眼,察覺出了她的想法,“你莫不是想……” 林氏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她初遷來縣里,確實想謀個營生,但具體做什么,還沒有想好,成衣鋪子倒是她的老本行了,若是真接手起來,也熟悉一些。 不過,這事她還需再思量一下。 * 林氏走在回去的路上還是唏噓,當(dāng)年縣上最紅火的鋪子如今都做不下去了,可見這么些年變化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