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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談話到此為止,前后只進行了半個小時。 過云從沒有絲毫留戀,也沒有誰挽留她多坐一會,就和表哥、舅媽一起離開了過老爺子家。接下來,耐心等待后天的骨灰入葬。 ** 周三,天氣晴好。 過峰與刑海的骨灰入葬辦得很順利,前來悼念的親朋按著流程拜祭,最后大家一起吃了豆腐飯就散了。 等到散席回家,刑洋一家依舊有些沒回過神來。過家那些人居然真的沒再鬧,表現(xiàn)得非常配合,很像是真心實意希望過峰與刑海死后能夠一路走好。 廖美芬事后回想覺得有點奇怪,過岳等人的確會害怕打官司登報這種事,但為什么過云從初到過家時,那些人就表現(xiàn)得不敢鬧事呢? 難道說有誰警告了他們?或是于心有愧,有自知之明知道理虧,不敢在喪葬問題上爭一爭? 邢超杰更后知后覺想起來,過云從在去蘇城火車上給出小建議。萬一他要助陣拍桌子罵人,別拿手拍會痛的,不如找點趁手的東西拍桌子上。 等他聽聞過岳侵占房屋,是想砸水杯來著。但過家居然連茶都沒上一杯,他只能拍自己的錢包在桌上了。 這一切的發(fā)展,是不是早就全在過云從的掌控之中? 過云從沒有多此一舉地解惑,有關催夢符等手段,日后有必要再提。處理了喪葬事宜,收拾好行李準備去學校。另外,對于她來說還有一件擺在眼前的要務。 概括為一個字——錢。 有件事,原身瞞住了刑洋一家,過峰和刑海的死亡其實留下了一筆負債。事情要從去蘇聯(lián)做倒爺生意說起。 第七章 原身死亡,沒有留下任何殘念與遺愿,但留下了一個現(xiàn)實問題。她有一筆要幫過峰、刑海償還的債務。 長話短說,事情的起因與過家夫妻最后的投資有關,他們在蘇聯(lián)炒股了。 從1990年開始,蘇聯(lián)境內證券交易所如雨后春筍冒出。 起因是匯率體制改革,居然在不設防的情況下,蘇聯(lián)開始了金融自由化。 西方資本被允許入境,各種投資機構出現(xiàn)。此時此刻,絕大多數(shù)的老毛子沒有想到所謂的自由要付出多少沉重的代價。 不說國際風云變化,就論蘇聯(lián)股市。 從九零年到九一年,大盤用一個字形容是「漲」。漲幅到了令人瞠目咋舌的地步,幾倍、幾十倍不是小說里虛構的數(shù)字。① 此時入市,一頭豬都會飛。但對于外國人有限制,只有具備法人資格的企業(yè)或組織才能購買股票。 過峰與刑海北上做起了倒爺生意,沒有局限于販賣物品。來到莫斯科后也了解起金融投資,還結識了一位可靠的莫斯科人。經(jīng)過了好幾個月的觀察,決定掛靠在那位的公司炒股。 雖然大盤看漲,但過峰認為盛極必衰,過度瘋狂的漲幅令人擔憂,蘇聯(lián)會不會有大混亂將至,決定投最后一筆就回滬城。 過峰夫婦能夠在第一次生意失敗后重頭來過,離不開一眾朋友的支持。 他沒只想著自己發(fā)財,也想著伸出援手的朋友們。因為認為這幾乎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就向朋友們提了股票。如果有人想跟投,他做一回跑腿的。 國外股票市場再好,國內沒門路也買不到。 過峰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筆中介性質傭金,取獲利的5%。最后有八個人跟投,一共給了本金五千元。 1991年的華國,萬元戶就能入門有錢人的行列。 如果不經(jīng)商,剛剛畢業(yè)的大學生每個月也就七十塊。五千元,對大多數(shù)人不是小數(shù)目。② 一定有人問,都是炒股為什么不在滬城搞,滬城似乎新開了證券交易所。 過峰表示他是到莫斯科才了解了股市,如今國內開戶要什么條件,具體怎么買賣等等都要花時間精力調查研究。 北上做倒爺,生意上的關系網(wǎng)不在滬城,不如等最后一次賺好了回國再研究。 七月最后的莫斯科之行,在股市里錢是賺到了外幣,而且翻了好幾番,那位被掛靠的莫斯科老板也爽快地幫著取出了現(xiàn)金。 但,不幸發(fā)生了。 莫斯科老板送過峰夫婦去火車站,途徑路面塌陷后車輛爆炸,三人都死了。不只死了人,裝錢的箱子也炸裂了,燒到只剩殘渣。 華國大使館派人跟進關注,調查結果表明塌方是道路工程問題。 事故中,個人財產(chǎn)損失怎么辦?理論上有賠償?shù)目赡埽阅壳澳箍骑L雨欲來的形勢就是一筆扯皮官司,曾經(jīng)的工程負責人早就移民西方。 幸而,過峰夫婦也沒有孤注一擲地炒股,不曾投入所有現(xiàn)金,還留了一筆備用金。 當時兩人想著哪怕投資失敗,備用金能讓他們從頭再來,花一點時間能把朋友們的本金都還上。另外,女兒讀書也要錢。 1989年開始,讀大學開始交學費了。③ 原身的學費一年兩百,還有各種生活雜費,每學年大約五六百元。國家會發(fā)補貼,每個月二十元左右。加加減減,個人自費五百元左右。 過峰夫婦的備用金里有預留一部分,三百元作為原身大三開學交學費以及近兩個月的生活費。 福禍難料,過峰夫婦沒想到最壞的結果不是投資失敗,而是命喪他鄉(xiāng),連賺得錢也炸飛了。 原身沒想過不還錢,不提道德標準,法律上她也要承擔責任。此處不是說父債子償,而是有別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