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林中斷魂殿，掘……』

    除此之外，藏尸洞內(nèi)沒其他只言片語。

    從這段話來分析，原來方一葉是別名，死者本名叫做沈諫。

    他提到的方相一職，應(yīng)是指《周禮》中的古代官職。

    方相被古人認為是驅(qū)疫避邪的神明。借此傳說，設(shè)置相關(guān)驅(qū)逐鬼怪的祭祀官位，將負責(zé)此重任的人封為方相氏。

    相，本意為仔仔細細地觀察。明察秋毫才能將驅(qū)逐邪祟，保一方平安。

    觀察的過程中，一葉障目就容易判斷失誤，無法及時查明紕漏而導(dǎo)致災(zāi)禍發(fā)生。

    自稱方一葉，是認為再也沒有顏面能擔(dān)得起「相」字，而余生在無窮悔恨中牢記那次的錯誤。

    方一葉究竟犯了什么錯？

    布條上沒寫，隨后那幾句類似打油詩的話也隱晦不易懂。

    先把白骨運出地下隧道，其他事等出去慢慢推測。

    *

    *

    11月29日，滬城小雨。

    過云從和奉衍終于回國。

    因為要把死者遺骸跨境帶回，必須通過各種醫(yī)學(xué)檢驗與部門審批，那讓兩人回程延遲了大半個月。

    由于歷史原因，方一葉或者說沈諫入境前蘇聯(lián)的記錄丟失。

    他的骸骨在莫斯科地下隧道中被發(fā)現(xiàn)，沒有外傷痕跡，對骨骼的毒理檢測也是無異常情況。

    最終，檢測報告寫到這次死亡不是謀殺，推測是被困地洞后餓死了。

    至于方一葉為什么去隧道？

    檢測報告說是誤入地下，迷路后無法及時向外求助而不幸死亡。

    這種說辭讓骸骨能順利被運回，卻瞞不過地下事件的親歷者。

    妥耶夫斯基第一個不信。

    誤入地下隧道，因為無法辨識方向而迷路，沒能主動聯(lián)系外部導(dǎo)致喪命，這串描述差點也被套用他的死亡報告上。

    幸運的是他沒有放棄斗爭，最后關(guān)頭等到了救援。

    清醒后，妥耶夫斯基終于弄明白被詭異力量纏身的起因，源頭是安東想要丟棄卻錯放的那枚硬幣。

    裝著硬幣的信封，上面標(biāo)注為hесчастлив（不幸）。由于字跡被水打濕，前綴hе被模糊了，這就產(chǎn)生了誤讀，只看到了счастлив（幸運）。

    某種角度來看，信封關(guān)鍵字跡的缺失，說明硬幣的不幸力量有多強。

    那么同樣都接觸了硬幣，為什么妥耶夫斯基會被嚴(yán)重影響到失去自我意識，而之前的保管者安東倒霉程度更輕？

    除去個人體質(zhì)的差異，有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

    安東先挖出硬幣，但他沒有觸碰地下水道墻上的符刻。

    妥耶夫斯基在接觸硬幣之前的大半個月，一直在地下世界尋找表示守護力量的符刻。

    為了偽造相似符刻騙取獎金，他與維卡還特意去仔細觀摩了下水道磚墻上的固土術(shù)殘圖，約等于接觸了老道士的留下殘跡。

    詭異力量嚷嚷著要殺掉老道士，當(dāng)然纏上與老道士關(guān)系更近的妥耶夫斯基，而不是安東。

    妥耶夫斯基接受了這樣的解釋，其實他還有一些沒弄明白的問題。

    藏尸洞內(nèi)是一具骸骨。

    既然人在六七年前已經(jīng)死亡，控制他的詭異力量為什么還執(zhí)著于要殺掉老道士呢？

    過云從與奉衍對此有了一些推測，但妥耶夫斯基非常堅定地拒絕再了解內(nèi)情。

    妥耶夫斯基意識到了解越多就距離危險越近，他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的生死搏斗，所以他選擇了不去知道。

    盡管住院耽誤了第一天上班，但新工作的經(jīng)理還挺通情達理，給了他兩天假期休息。往后的日子就想踏實工作，過普通的生活。

    難得糊涂，也沒什么不好。

    但，總要有人選擇清醒。

    地陷事故，在事故下方土層挖出的不幸硬幣。

    事故附近下水道發(fā)現(xiàn)有守護力量的符刻，馬戲團地鐵站附近的廢棄隧道掘出方一葉骸骨，硬幣殘存陰煞控制活人想要殺掉老道士。

    外加過峰舊書里藏著的批命，以及骸骨現(xiàn)場殘存的布條流言，可以大致在莫斯科發(fā)生了什么。

    一份檢驗結(jié)果為猜測提供佐證。

    “硬幣背面的黑紅色殘余物是人血，B型血，顯示有砷中毒的跡象?！?/br>
    奉衍將「不幸硬幣」送檢，砷中毒以前有個更通俗的說法，叫做砒..霜中毒。

    砷中毒，那么人還活著嗎？

    更大膽一點猜測，讓硬幣穿透土層出現(xiàn)在地底，是活人能做出的事？

    由此梳理出一條線。

    七十年代初，方一葉測算出過峰與刑海無法更改的宿命，兩人會命喪莫斯科。

    他將批命偷藏在俄文舊書中，借此迂回手段試圖改天逆命，期盼上蒼能有一份善意讓過峰夫妻渡過死劫。

    然而，天若有情天亦老。

    過峰在八十年代初把俄文書送給匡進步，至死都沒看到那一張批命。

    方一葉可能折返蘇城，巧遇過峰的外甥女楊玲，順手幫她擊退寒衣節(jié)索命鬼。

    那趟行程的目的未知，也許是去打探過峰與刑海的近況，而發(fā)現(xiàn)他們早就搬走。

    八六年，方一葉來到莫斯科。

    那時，他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開鑿出地下藏尸洞，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陣符，又是燒光隨身的文件。

    最后預(yù)測出地陷事故范圍，在地下水道刻了守護陣符，孤注一擲地想要給過峰夫婦爭取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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