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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蹲在餛飩攤子的角落里,瞧見孫勝遠像只狗一樣迎了出來,噗通跪在地上磕頭,那高頭大馬上下來的兩個青年瞧著也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穿著老爺們穿著的綾羅綢緞,卻有著老爺們沒有的貴氣和挺拔,只是其中一個俊朗的面龐冰冷深沉了些,另外一個就多了些笑模樣,似乎還隨口說了什么笑話。 她轉頭問旁邊賣豆腐腦的阿婆道:“那兩位是誰?” “城里來的欽差,聽說一個是四皇子一個是十三皇子,啊呀,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芳菲瞇著眼蹲在那里,瞧了瞧日頭又瞧了瞧兩位皇子的背影。 張氏的生意只做了一半就帶著芳菲回了家。 她一面殷勤的侍候明嫣洗臉一面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什么時候見見縣老爺?” 明嫣那白凈細膩的面龐沾了水,便如同出水的芙蓉般嬌嫩無雙,她帶著幾分初醒的慵懶,漫不經心道:“三日后在萬家樓?!?/br> 芳菲的大眼睛閃了閃,她打聽到,三日后孫勝遠要在萬家樓為兩位皇子接風洗塵…… 第3章 相見 她不怕死,只怕活的屈辱 萬家樓開在江寧縣最繁華的五方街上,后頭便是繁華的江寧河,河面上船只往來。 傍晚的金光里那高聳的桅桿像是挑起了夕陽,在晚風里搖曳,金子一樣的光搖曳在萬家樓那臨河開了的窗戶邊依著的姑娘身上,下頭的船夫們善意的打了招呼,姑娘便站起來搖著手中大紅的帕子。 纖細白凈的手腕探出去,烏黑的牡丹髻上大紅的牡丹掉了一朵,姑娘低呼了一聲。 后頭有人低笑道:“姑娘小心些?!?/br> 董小宛慢悠悠的轉過頭,扶著鬢邊的牡丹花,大紅的衣袖滑下去,又露出了那一截纖細雪白的腕子,瞧著如同一截脆藕,她淺笑著看著十三爺:“您來了?!?/br> 卻是清水出芙蓉般的雅致高潔。 董小宛是杭州名妓,杭州知府特意把人送來招待四爺和十三爺,人已經來了幾日了,今兒終于見著了。 她站起身邁著三寸金蓮一步三搖的靠近了十三,確不妨崴了一下,輕盈的跌進了十三的懷里,十三低笑,攬著董小宛那纖細的腰身在她耳邊低低道:“跟爺回京城吧。” 董小宛清清冷冷的瞧了十三一眼,站直了身子,吟唱一般道:“您知道的,我是要跟四爺走的?!?/br> 十三冷了臉,捏著董小宛的下巴,冷漠道:“你想挑撥我們兄弟之情,可問過爺手里的刀?” 董小宛眼底里的懼意一閃而過,半響掙脫了十三的鉗制,往后退了一小步,低了頭露著脆弱的脖頸,低低的仿佛哭一般,待要開口,卻聽得外頭有人道:“大人救命!” 雅間的門被人打開,靠河的窗戶開著,夏風立刻從外面灌進來,蕩起了大片白色的紗幔,驚慌失措的姑娘披散著及腰的長發(fā),從那陣陣的紗幔中跌了進來,陡然落在了胤禛的膝頭。 輕盈曼妙帶著如夏荷般的清香,陡然抬起了頭。 那小巧的一張臉白凈細膩的像是三月的梨花,不足胤禛放在膝頭的巴掌大小,殷紅的唇瓣又似是枝頭的海棠,紅嫩嬌軟又明艷勾人,大而明亮的眼如小鹿般清澈見底,帶著清晰可辨的驚慌失措,像是忽然從天上跌落人間的仙女。 狠狠的撞進了胤禛的心底了。 他垂著眼,濃密的睫毛投下一排深沉的陰影,掩著心底里不可言說的感覺。 孫勝遠從外頭小跑著走了進來道:“叫四爺見笑了。”說著話就要去拉明嫣。 他實在想不明白說的好好的姑娘要他今兒在這里見面,半道上他撇下了幾位主子爺,謊稱要去如廁來見姑娘,姑娘卻忽然義正言辭的道:“我繼母要將我賣給你,我是抵死不從的?!?/br> 孫勝遠覺得自己被戲耍了,格外生氣:“說的好好是聘你為妾,怎么就成了買賣?你今兒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拉拉扯扯間姑娘就沖了進來。 胤禛是來查江南糧食虧空案的,走哪哪里問不出話來,這么多天人人相互包庇,他們只能從小地方著手突破。 他是天潢貴胄,這樣一個江南水鄉(xiāng)里小小的嬌弱女子的事情他原是沒有精力管的。 孫勝遠走過來要拉明嫣,明嫣驚慌的抬頭看著胤禛:“大人救我!若不然小女子只有死路一條了!” 孫勝遠好色成性,衙門里妻妾成群,這般漂亮驚人的姑娘,他又如何能放過。 即便明嫣的話說的模棱兩可,外人卻早已經猜出了始末。 孫勝遠一步步靠近,端坐在那里的胤禛,清冷的面龐上渡著夕陽的光輝,有種雕塑棱角分明的冷漠,身上銀灰色暗紋的袍子上那絲絲縷縷的金線,勾勒的他佛陀一般的高高在上。 他不過是三十二歲,正是男子一生中最好的年華,成熟穩(wěn)重大氣內斂又手握權利。 不可言說的引人注目。 明嫣豁然站了起來。 纖細的腰肢柔弱的如同春日的楊柳,小巧的玉足比董小宛的三寸金蓮更有一種天然的嫵媚和嬌弱,一步步走向了窗口,視死如歸的道:“你若在過來,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她依著窗戶站著,披著夕陽的光渡著水鄉(xiāng)的嬌軟,微微挑起的眼角泛著淺淺的粉紅色,明媚熱烈的叫人心頭發(fā)顫,同那一盆鮮紅的十八學士一起,像是入了一副絕美的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