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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先算計好的一切,在眼前短暫的沉默后竟有些無從說起, 丫頭們上了茶點,又在腳下放上了溫暖的腳爐,慵懶的坐在軟榻上的明嫣自然而然的掌握了主動權(quán):“今兒早起剛下了雨, 這會子天冷, 你倒是來的早, 可是八爺有什么好事?” 她淡笑著看著,眼眸里霧蒙蒙的一片,像是江南的煙雨, 看不真切的江南流水,白墻綠瓦,煙雨蒙蒙。 八福晉收了收手里的帕子,身子微微僵硬。 八阿哥現(xiàn)今在家中臥床不起,說起來誰家又有她們家過的不易? 她原先準備好的話,此時此刻竟然一句也說不出。 她的目光落在明嫣的肚子上,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好了情緒,又一次紅了眼眶抬起了頭:“木蘭圍場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她眉眼生的濃烈,穿著大紅緙絲滿繡的旗服,越顯得熱烈又艷麗,露著幾分悲傷的神色,看上去格外的違和。 明嫣淡漠的看著八福晉。 八福晉瞧著這眼底里的冷峻陡然挺直了脊背,覺得滿目的壓迫,不由得向背離明嫣的方向躲了躲。 明嫣勾唇淺笑:“你想說什么?” 好像心底里一點點黑暗的心思都被人窺破看的一清二楚,窘迫的無所遁形。 八福晉有種窺破后的歇斯底里,剛剛還裝出來的溫和大度一下子蕩然無存,尖刻的道:“木蘭圍場現(xiàn)下四處都是瘟疫,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人了,你家的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染上了瘟疫,這一次可回不來了!” 外面有人滿腔憤慨道:“誰在這里胡說八道!” 剛剛還滿目冰冷的明嫣,眼底里全成了擔(dān)憂和害怕,捂著肚子。 大格格從外頭大步進來看見明嫣這樣,轉(zhuǎn)身冷冷的看向了八福晉:“我敬您是個長輩,有些話不想說的太難聽,這種消息您這么尖刻的告訴明額涅想做什么?她現(xiàn)下還懷著身孕眼見就要生了,若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您就等著我去宮里向貴妃娘娘告狀好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分派下頭的人:“都是死人么?還不快些去找太醫(yī)!” 八福晉看著大格格忙碌的背影,見她是一心一意的維護明嫣,又氣又恨:“你也是個傻子,要不是她,你額涅能走的那么早,將個仇人當做恩人,你想做什么?” 大格格微微頓了頓。 她額涅重病臥床,阿瑪把她叫到書房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那日里春風(fēng)和煦,花柳繁茂。 “阿瑪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詆毀你額涅,這個世上有諸多的人她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阿瑪只是想叫你知道,一個人能活成什么樣是自己決定的,你若想快活輕松,誰也將你拉不到絕路上,你若要萬劫不復(fù),這樣的路也有千萬條?!?/br> 她九死一生的時候是明嫣站在婆家人的面前為她掙的體面,拉著她走出了低谷。 多少人在她面前說過這樣的話。 她轉(zhuǎn)頭狠狠的朝著八福晉啐了一口:“八嬸到是為我好,我受委屈的時候八嬸正坐在誰家的正廳里說著我的笑話?” 八福晉一怔。 當初大格格小產(chǎn)八福晉確實在三福晉那里笑話了大格格幾句。 她一下子漲紅了面頰。 明嫣捂著肚子,漸漸的變了面色,低低道:“我怕是,怕是要生了!” 大格格高喊道:“快,穩(wěn)婆!太醫(yī)!在把十四嬸和十四叔都找過來!” 下面的人跑的飛快卻也有條不紊,這些事情都是早就預(yù)備演練好的,到了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都是早有分派的。 大格格同眾人將明嫣送去了產(chǎn)房。 大格格轉(zhuǎn)了身看見蕪廊下準備走的八福晉,忽的冷笑了一聲:“您進來無緣無故的恐嚇明額涅,致使她早產(chǎn),這個事情等得了空,雍親王府一定會上門跟您好好掰扯掰扯的!” 八福晉一下子白了臉。 她過來僅僅只是為了出口氣,就是為了看看這個鈕鈷祿氏滿面恐慌痛哭流涕,沒想到從進門開始慌亂無措的一直就是她自己。 還有這個一直端著貴女架子的大格格怎么忽然就變得這么厲害,說話毫不留情?! 反過來竟然來威脅她?! 這個事情要是叫臥床不起的八阿哥知道了會怎么樣? 她簡直不敢想象。 八福晉神思不屬的出了門跟進來的十四福晉和十四撞了個滿懷,十四福晉還要跟八福晉說話,八福晉卻已經(jīng)走遠。 十四福晉哪里還顧得上八福晉,進門瞧見大格格,忙抓住了大格格的手:“怎么回事?不是說了還要幾日嗎,怎么今日忽然就生呢?四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大格格向外瞧了八福晉的背影一眼。 她也是從明嫣這里學(xué)到的,不管內(nèi)里是怎樣的關(guān)系,站在外人面前她們就是一個整體。 有的人已經(jīng)站在你的頭上耀武揚威了若還是斯斯文文端著架子,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也是明嫣那幾日對待伊爾根覺羅氏的樣子里她看明白的道理。 她轉(zhuǎn)了頭看向了十四福晉:“多虧您來了,我也沒有什么經(jīng)驗,沒料到忽然就要生了,我阿瑪也不再家?!?/br> 十四阿哥向大格格道:“十四叔在,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去前頭坐著,若是有什么事,就叫人來找我。” 大格格連忙行禮:“那就要勞煩十四叔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