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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時只瞧了一眼三格格手里的帕子,青色的綢緞繡著兩朵淡雅的蘭花。 可他最討厭蘭花,也并不喜歡希爾達家的三姑娘。 他想到的是那個年歲大一些害羞少言的不被家中重視的二姑娘,總是站在meimei們的身后,無人注意,滿身孤寂。 胤禛喝著茶水見弘時不說話,不由得冷淡道:“怎么?” 弘時嚇了一跳。 明嫣嗔怪的看了胤禛一眼,溫和的向弘時道:“這是大事,不是說我們怎樣,還是要你自高興,畢竟是要陪你過一輩子的人?!?/br> 弘時垂著眸道:“但憑嫡額涅做主?!?/br> 小時候還鬧騰一些,長大了話就越發(fā)少了,明嫣看弘時垂眸坐著分外沉默,不想為難孩子,笑著道:“既如此,我跟你阿瑪都知道了,你去忙吧?!?/br> 弘時起了身,行禮退下。 明嫣招手叫了三格格道:“你們兄妹年歲相當,只怕有些話還好說些,你去問問你三哥的意思,這些事情上,我不想耽擱了你們。” 三格格應了是,退了下去。 她覺得嫡額涅在他們幾個孩子身上算是足夠盡心了,別人家里的嫡母只要為你找到了體面的婚事即可,誰會三番四次反復確認你高不高興,喜不喜歡? 就比如她,年歲漸漸長大,在這種事情上嫡額涅一直是帶她,叫她多看多學多見識,在自己的事情上才不至于出錯。 三哥在嫡額涅跟前實在是冷淡,可即便如此,嫡額涅也不想在這些事情上虧待了她們。 這就是氣度。 她追上了弘時的腳步。 外面春雨淅淅瀝瀝,打的院中的石榴樹跟著一起搖曳,她笑看著弘時道:“三哥可猜出來我是為什么來的?” 弘時看了三格格一眼。 從前的三格格還總有宋氏的一些影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卻越發(fā)像了福晉。 帶著些優(yōu)雅從容的淡定和自信。 他淡淡的道:“你多久沒去瞧宋格格呢?” 三格格細看了弘時兩眼,臉上的笑也淡了下去。 “今兒早上還去她那里上了一柱香,陪她說了幾句話,怎么,三哥從來都不知道后宅的事情么?” 弘時確實對后宅的事情不大關心,也卻不知道三格格竟然是被允許經常去看那個據說早已經皈依了佛門的宋氏的。 他的咄咄逼人便顯得滑稽可笑了起來,好一會才又開了口:“你來是為了什么?” 三格格即便心中厭惡可還是不想為了自己個人的這種情緒,耽擱了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嫡額涅叫我來問問你,是不是真的中意那位三姑娘?” 弘時一怔,張了張嘴,好一會才深沉又哀痛的點頭道:“是的。” 三格格得了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弘時站在雨幕中卻覺得這句話帶走了他對未來的所有向往和美好。 他像個遲暮的老者沉重的咳嗽了兩聲。 耿清秋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和慌亂拿著細白的帕子不斷的擦拭著屋子里的各式家具,就是最近這兩天了,成敗在此一舉。 有人站在外頭看,耿清秋陡然回身,才發(fā)覺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空無一人,只有她一個。 而那如影隨形的眼神像是刻在她的身體上,叫她覺得毛骨悚然。 外頭的雨聲連綿不絕。 她壯著膽子推開了門。 門外的兩株桃花樹平日里看上去婀娜多姿,這樣陰霾的雨天里寂靜無聲的像是兩只怪獸。 雨水打落的花瓣全部跌入了泥土里。 她低低的道:“墜兒?” 院子里一點聲息都沒有,花木搖曳,屋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像是許多年前她從后世而來穿越到了雅柔的身上醒來的那個午后。 細雨春風還有懵懂漂亮的婉柔坐在她的床前擔心的看著她。 耿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拔高了聲音:“墜兒!” 回答她的只有風聲,還有陡然出現的陌生的男子,一雙蛇一樣的眼,手掌抬起,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只覺。 屋子里還是從前的樣子,窗戶開著,細雨順著風吹了進去。 墜兒跟幾個小丫頭從園子里摘了花說說笑笑的回來,進來不見耿清秋的身影,屋子里一只百合香燃的正好,香煙繚繞,有個小丫頭見墜兒回來,笑盈盈的道:“格格去湖邊散步了,姑娘還不快去侍候?!?/br> 墜兒笑罵著放下了一束花,轉身又出了門。 明嫣進了里頭的書房看書去了,胤禛站在邊上,覺得明嫣看的那些書上的字他越發(fā)的不認識看不明白,便坐在了明嫣身邊,一雙手不斷的在明嫣身上摩挲著。 明嫣又好氣又好笑:“王爺難道很清閑?” 她若是在看書,便帶著點小心思過來各種sao擾打攪,她轉了頭看過去,這位已經四十歲的中年大叔,便滿目冷峻一臉的正派看著她道:“仔細眼睛,明兒又要嚷著眼睛干了?!?/br> 她什么時候說過眼睛干? 胤禛不著痕跡的把明嫣摟在了懷里:“京城里新開張的洋行送來了好些個新鮮的東西,要不要去看看?” 她的眼眸果真明亮了起來,笑盈盈的道:“都有什么?” 大叔站了起來,掐著自己照舊勁瘦的腰身,邁開自己的大長腿,像個年輕人一樣走了兩步,一轉頭,那張多年來似乎沒有多大變化的臉上也帶著笑意,向她伸手道:“過去瞧瞧就知道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