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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您安排就行。”祝暄接過單子,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又還回去,“只是難為大家這幾年跟著我受苦,今年應(yīng)當(dāng)多給大家準(zhǔn)備些東西?!?/br> 方伯點頭答應(yīng):“夫人盤下來的幾間鋪子今日收成都還不錯,府中積蓄尚足,姑娘也不必?fù)?dān)心?!?/br> “多虧有您,您今年可得給自己多置辦點東西?!?/br> “姑娘過獎了?!?/br> 方伯笑著同她又閑聊了幾句,這才提及了一事:“姑娘,圣上既已賜婚,姑娘的嫁妝也該早日準(zhǔn)備出來?!?/br> “當(dāng)年夫人留下來的東西,老奴都替您收著,這幾日準(zhǔn)備清點了。圣上應(yīng)當(dāng)也會給姑娘備下嫁妝,除此之外可要再添置些旁的?” 祝暄并非真想嫁給謝崢遠(yuǎn),這會兒聽著自然頭大:“方伯,這不婚期還沒定下來呢嘛,倒也不必如此著急?!?/br> 方伯卻仍舊一臉認(rèn)真:“姑娘,婚姻是大事,自然要早些籌辦。” “好,都聽您的。”祝暄無奈也只能答應(yīng)下來,“旁的就先不添了?!?/br> “反正那人肯定會退婚的……”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差點被方伯聽到,便趕忙轉(zhuǎn)移話題,讓茗喜將人給送了回去。 其實自從那日謝崢遠(yuǎn)帶太醫(yī)來看過之后,侯府每日都有東西送過來,雖是不多,但日日從不間斷。 有時是些珍貴的藥材,有時是些供人賞玩的小玩意兒,更有甚時是那人的一些筆跡,或是一首詩或是一幅畫,竟能讓祝暄從中體會到他此刻的心情…… “姑娘,快來瞧瞧侯府今日送來的是什么吧?!避不貢r帶來個精致的木盒,一進(jìn)屋便遞給了祝暄。 她接過東西輕掂了掂重量,很輕,又沒有珠寶會發(fā)出的碰撞聲,盒子幾乎是個扁方的,也不像是會擱置筆具的樣子。 祝暄猜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打開來看。 一抹橘紅劃過眼底,盒中竟是放著兩片已經(jīng)干透的楓葉,葉子被壓得十分平整,脈絡(luò)清晰可見。 “楓葉?”茗喜都跟著一怔,“平遠(yuǎn)侯可真是會投姑娘所好,前幾日送來的東西您也是十分喜歡,要不……”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祝暄不由擰眉:“什么?” “要不這婚就別退了?” “那怎么能行?!弊j岩膊恢悄膬簛淼臍?,只覺得心頭發(fā)悶,便將那盒子重重關(guān)上,往榻上一扔。 “我說過不會嫁給姓謝的人,所以這婚必須要退!” 見主子這是真生氣了,茗喜趕忙過去哄人:“對,這婚必須要退!要不是姓謝的,姑娘也不會平白受了磕碰,險些毀容?!?/br> 祝暄仍覺得不解氣,又將前幾日收下的東西都拿出來,一件件地讓茗喜擱到別處,眼不見為凈。 冬日里天短,這么一折騰便已入夜。 祝暄晚飯沒吃幾口只覺著困,便早早地熄燈入眠。 大抵是因著睡前還未能消化完心里的氣,亦或是那兩片楓葉讓她回憶起了賜婚那日想起的畫面,她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到一片楓林。 楓林萬里連綿,處處皆是火紅的顏色,有風(fēng)拂過時便能聽得接連不斷的“沙沙”聲,十分愜意。 而她正站在一棵樹下,手邊是之前看到過的那個秋千,隨風(fēng)輕輕晃蕩著。 “怎么不坐上去?我推你?!?/br> 身后冷不丁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祝暄回眸,卻只見那人著月白色的長衫,身形是說不上來的熟悉,卻依舊瞧不清容貌。 鬼使神差地,她想要伸手去摸那人的臉,卻冷不丁看到一團(tuán)猩紅從眼前的衣襟處蔓延開來,那人的心口不知何時被插上了一把匕首! 月白色被染作一片刺目的紅,跟周遭的楓葉相映襯著。 祝暄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人踉蹌著,自己卻動彈不得,只覺臉頰一片溫?zé)岬臐駶?,卻也被風(fēng)吹得發(fā)涼。 那人大手費力地伸過來,冰涼的觸感緊貼著她的耳畔。 “阿暄……原諒我……” 她無力站在原處,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可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又該如何原諒?” 那人似乎笑了一聲,吊著最后一口氣,聲音虛弱到幾乎被風(fēng)吹散。 “我是……” 第6章 . 重疊 隨我去個地方。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紗灑進(jìn)屋里,映得一地金黃,躺在床上的人兒這才悠悠睜開眼來。 茗喜進(jìn)屋時只見祝暄怔怔地望著床帳失神,不由喚了兩聲:“姑娘?” 躺在床上的人緩慢眨了下眼,才算真正地醒過來。 她微蹙著眉頭坐起身,只覺著此刻腦子里一片空白,木然問了句:“今兒是什么日子?” “二十七了?!避泊鹬鴮⒋矌n至兩邊,又轉(zhuǎn)身去拿了祝暄的衣裳,“姑娘之前說過今日要親自出門采買。正好您這幾日都睡不好,出去散散心,看看熱鬧也是好的?!?/br> 她睡不好? 祝暄后知后覺自己的枕頭上又浸濕了大片,被面也被攥得盡是褶皺。 她皺皺眉頭,心想著難怪睡醒仍覺著疲憊,想來是又夢魘了,只是同往日一樣記不起來。 茗喜替她一件一件地將衣裳穿好,又垂眼在腰間別上一枚香囊,啊不住嘆口氣。 “姑娘昨晚夢里一直在哭,嘴上還不停地念叨著些聽不懂的話,奴怎么都叫不醒,直到天快亮?xí)r才好些?!?/br> 腦海中冷不丁晃過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祝暄眉頭緊蹙:“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