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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察覺到不對,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遍。眼瞧著心口處的衣裳隱約被什么東西浸透,血腥味蔓延開來。 那是她上次刺到的地方,難道過了這么長時間傷口還沒愈合? “你怎么回事……” 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地朝她這邊倒下來,祝暄慌忙伸手去接, 卻被驟然而來的成年男子的重量壓得一同摔在了地上。 “嘶!”她臉色白了一瞬,手指慌亂只見碰到了他的手掌,發(fā)涼的黏膩觸感讓她下意識地縮回手。 月色涼如水, 接著微弱的光她看到自己手上沾到的血液呈詭異的暗紅色。 那應是她方才用匕首劃傷的地方, 可血為何是這樣的? 祝暄心頭猛地一緊, 慌忙扶人坐起來:“謝崢遠?” 懷里的人一動不動,面色慘白如紙,呼吸極重且短促。 她當即用盡力氣把人給拖起來半個身子, 恨恨咬牙:“謝崢遠你給我撐住。我還沒殺你呢,你敢死在這兒試試。” 那人的手指像是攥了她一下,祝暄明白他這是在回應自己,吊著的心也總算放下半分。 她費力地人扶進屋里,無名總算是聞聲趕來。 “夫……小娘子,侯爺這是怎么了?” 祝暄望了一眼床上那人,臉色微沉:“應是中毒了,牽起了之前沒好的傷?!?/br> “府中可有郎中?” 無名搖頭:“沒有。之前把蘇清環(huán)處理過后,侯爺把人都遣走了?!?/br> 聽到蘇氏的名字,祝暄幾乎是本能地皺起眉頭,但眼下謝崢遠這個朝廷命官可不能死在她手里。 “馬上去找郎中。記住,不能找太醫(yī),他無召回京是死罪,也不能找對京中十分熟悉的人,最好是外地的,膽子小一些的。” 無名連聲應下:“是,屬下這就去辦!” 眼看著人急匆匆地出了房間,祝暄又在屋里找了銅盆,想著讓人去打些熱水來。 偏偏這院子里除了他們兩個再無旁人了。 屋里那人還昏睡著,她只得給謝崢遠掖了被子,端著盆去找廚房,親力親為地燒了盆熱水。 祝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垂眼看著此刻床上表情極為痛苦的那人。 “并非我想救你。只是我阿爹的死因尚未查明,你還有用途?!?/br> “否則,你即便是當著我的面七竅流血而亡,我連眼睛也不會眨一下?!?/br> 在熱水中浸過的手巾輕輕擦拭掉血跡,祝暄看到那人手上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然潰爛,此刻血rou翻出,還泛著隱隱的惡臭。 明明是一道輕淺的劃傷,竟在短短一個時辰里成了這副模樣? 祝暄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匕首上。 匕首上有毒……匕首是謝崢遠給她的…… “咳咳咳!”床上那人猛地咳了幾聲,便見胸口的衣裳已被血浸透了一片。 祝暄想也沒想就將他的衣領扯開—— 厚重的紗布早已被血浸透,沒被包住的地方又有數(shù)條傷疤,瞧著倒也不像成年累月的舊傷,反而像是前不久才落下的。 她一時間怔住,只盯著那一條條尚且泛著灰粉色的傷疤不知所措。 雖是同床共枕過幾年的夫妻,她卻從未見過他身上有過這樣多的傷疤。 謝崢遠此人,在那方面格外節(jié)制。 更何況校場的事務繁忙,一個月里他有將近一般的日子要住在校場,剩下能留給她的時間本就不多。 故而他們才新婚不久,就僅一月一兩次。 祝暄也只當他是不解風情。 床上那人低聲呢喃著什么,將她的思緒拉回:“阿暄……救她……藥……” “什么?”她湊過去聽。 “救她……去救阿暄……一定……” 救她? “咚咚咚?!?/br> 敲門聲冷不丁響在門口,無名已然帶著郎中回來了,“小娘子,郎中到了!” “請進來吧?!弊j严乱庾R得要起身,卻被人猛地扼住了手腕。 “清環(huán),救她!求你……” 蘇清環(huán)? 祝暄心登時往下一沉。 只聽得門口已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她慌忙從謝崢遠手中掙脫開來,順勢將匕首塞進了袖兜。 望著床上那人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臉色仍舊慘白得嚇人,祝暄心中五味雜陳。 “無名,之后的你知道該怎么做,我就不留下來了?!彼f著重重呼了口氣,“照顧好你家主子。告訴他,我的事他不必再插手,就算幫了忙我也不會領情的?!?/br> “可,小娘子……”無名還想要留人,卻只瞧見了祝暄決絕的背影。 * 已是天色初蒙,將軍府的大門仍舊緊閉。 無人注意,在暖香苑后身那棵合歡樹的枝干上,正坐了個灰褐色的纖瘦身影,隱在開得正盛的絨花后。 祝暄俯視著院里慌慌張張來回走動的人們,尤其是茗喜,頻繁進出院子,而后又拉著桃喜急得直跺腳。 “這傻丫頭……怕是急得將我吩咐的話都忘了?!?/br> 她喃喃著嘆了口氣,正準備找準時機從樹上跳下去,就聽到下面兩人的對話。 “姑娘一夜未歸,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茗喜說話都帶著哭腔,說完自己又連“呸”了好幾聲,“姑娘不會出事的,姑娘福大命大,一定平平安安的!” “你再努力回想一下當時的情形。”桃喜耐心地在一旁提醒著,“姑娘是突然就不見的,還是被人擄走了?怎會有人憑空消失?而且當時她有沒有同你說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