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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教皇冕下劍之所指,便是他前進的方向。 圣騎士長是榮耀,更是責任。 教皇冕下說:“教廷接到消息,尼亞國趁我教廷突生動蕩,出兵侵占以瑟國的邊境,此不義之舉絕不能忍。安德烈,帶著圣騎士團出征吧,將侵略者趕出以瑟的土地,告訴尼亞國,光明神的榮光依舊?!?/br> 教皇冕下說:“振鐸教區(qū)的弗坦國發(fā)生暴/亂,國王向我教廷求援。安德烈,我命你帶隊前往,平定暴/亂,讓神的光輝重新照耀那片土地?!?/br> 教皇冕下說:“日利亞國有墮落法師和中階喪尸出沒,危及上千人的安危。安德烈,帶著你麾下的圣騎士們出發(fā)吧,擊殺墮落法師,清除所有喪尸,為驚惶的羔羊們帶入光明神的庇護?!?/br> 教皇冕下說:“安德烈,怎么傷得這么重!我來為你施展治愈術。放心吧,你一定會沒事的?!?/br> 教皇冕下說:“安德烈,你的劍術太過激進不留后路,倘若沒能擊倒敵人,很容易露出破綻,敗于敵手。不論何時,出招都該留幾分力,隨機應變才好。正好我想活動活動身體,來陪我練一會兒劍術吧?!?/br> 教皇冕下說:“克里斯主教不過是發(fā)幾句牢sao,成不了氣候。安德烈,你是我的圣騎士長,不必在意這些閑言碎語。” 教皇冕下說:“安德烈,奔波這么久,你該好好休息一番。接下來的一個月,回家看看吧,教廷有我在,不必擔心?!?/br> …… 安德烈緊緊閉上眼睛。 所有過往的這些倚重和關心,庇護和教導,難道都是假的嗎?只因他撞破墮落法師的秘密,教皇冕下就可以將過去所有的一切一筆勾銷,將他生生打成背叛者,欲殺之而后快? 更進一步,教皇冕下和那個秘密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端坐于教皇寶座上的那個人真的是他心目中為了正義與和平而不懈努力的教皇冕下嗎? 如果不是,那么他這么多年矢志不移的信任,這么多年持之以恒的努力,還有那些九死一生的戰(zhàn)斗,那些咬牙挺過的難關,那些掙扎和痛苦、流血和犧牲又算什么? 一個持續(xù)了整整二十年的天大的笑話嗎? 安德烈縮在角落里,只覺得額角一漲一漲得難受,腦袋好像隨時都會炸開,再多的涼意都無法撫平在腦海中肆虐的疼痛。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遠去,牙齒咯吱作響,四肢綿軟無力,身體止不住的一陣陣顫抖…… 好熱…… 好冷…… 好疼…… 好累…… 他是不是要死了? 不,他還不能死,至少、至少…… 安德烈拼盡全力地掙扎,只換來手指輕微地抽搐。 誰來……救救我…… 父親…… 半夢半醒間,一束光從天而降,劃破黑暗,盡數(shù)灑落在他的身上。 好溫暖的光。 安德烈掙扎著撐起千斤重的眼皮,微微睜開一條縫。 逆著光,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在無盡柔和的光芒中從天邊落在他的面前,將他所渴求的光明盡數(shù)傾灑。 “呦安德烈,我來救你啦。” 第26章 不知過了多久,安德烈迷迷糊糊間醒轉(zhuǎn)一些。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沉浸太長時間,一點微弱的亮光就能刺得眼球生疼。 安德烈固執(zhí)地不肯閉眼,微微側(cè)過頭在房間里搜尋著什么。 不遠處,一道纖細的人影闖入他的視野。 那是…… 遲白小姐 白…… 安心的感覺在朦朧中涌上他的心底,緊繃的心弦放松下來,緊隨而至的是深沉的睡意。 哪怕只有一會兒,就讓他拋開所有苦痛傷心和煩擾,多享受一點難得的平靜吧。 安德烈闔上眼瞼,無意識地蹭蹭柔軟的被褥,再一次陷入了沉眠。 這一睡便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完全清醒過來,窗外已是落日西沉。 身上的禁制已經(jīng)被除去,豐沛的魔力在體內(nèi)流淌,安德烈慢慢坐起身,握緊手掌又松開——他的力量,全部都回來了。 他的視線掃過,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是、咳咳咳……” 剛說了兩個字,一陣驚天動地的劇烈咳嗽不受控制地沖出口,安德烈這才發(fā)覺,他的喉嚨因為干渴正火燒火燎的疼。 “呀,安德烈你醒了?來喝口水。” 一碗清涼的水被適時遞到他的面前。 安德烈接過碗一口氣喝完,頓時覺得舒服許多。 “慢點喝,不夠還有?!?/br> 邊說著,遲白右手貼著安德烈的額頭,左手貼在自己額頭上比對了一下溫度,長舒一口氣:“還好,已經(jīng)沒事了?!?/br> 安德烈握著碗的手指輕微動了動,垂下眼簾安靜地待在那兒,沒有拒絕遲白的接觸。 直到額前不屬于自己的體溫遠去,他才抬眼問道:“我睡了多久?” 這一看,安德烈怔了一下。 遲白穿著一件灰褐色連兜帽的寬大斗篷,整個人都被嚴嚴實實籠罩其中。此時兜帽耷拉在身后,原本銀色的柔順長發(fā)變作金發(fā)盤在腦后,五官還是原本的樣子,只是涂黑了一個色度,眼眶下和鼻梁處多出許多麻子,看上去簡直換了一個人。 “多吃點東西,這是用你給我的銀幣買回來的,別不好意思?!绷窟^體溫,遲白將買來的面包遞給安德烈,“你發(fā)了燒,還昏迷不醒,一直睡了一天多。再不醒來,我都準備綁一個神父過來幫你看看……安德烈?安德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