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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特是在斥罵光明教廷從建立的最初就是個滿口謊言的邪惡組織嗎? 是在指摘過往的圣人們不過是一群沽名盜世的騙子? 是在指責千年來所有自詡圣潔的神職者從來不是什么光明使者正義之士,而是滿身罪惡的魔鬼嗎?! 或許現(xiàn)在的光明教廷行差踏錯,但作為一名前圣騎士,安德烈絕不允許它曾經(jīng)光輝的歷史被扭曲摸黑。 也許現(xiàn)在的教皇野心勃勃毫無人性,也許現(xiàn)在的教廷高層貪得無厭腐朽墮落,但歷史過往中的光明教廷在人們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候將最真切最寶貴的光明帶給這片大陸上的每一個人,那些披堅執(zhí)銳的銀甲騎士們曾經(jīng)真切地以手中的利劍和滿腔熱血捍衛(wèi)陽光和生命,這是圣騎士團的驕傲,是他們不容踐踏的榮耀! 這也是安德烈迷茫的精神海中最后的支柱——哪怕現(xiàn)實再怎么不堪,至少,他加入光明教廷的選擇沒有錯。 近乎碾壓的實力之下,安德烈僅只是稍微認真起來的一點氣息就讓基特如同壓了塊千斤巨石一樣渾身難受。 他不明白好脾氣的騎士先生為什么反應這么大,只是瞪著眼睛挺起胸膛倔強地不肯認輸。 脾氣上來,基特不管不顧地大聲嚷嚷:“族里的課本上都是這么寫的,長輩老師們也都是這么教的,我又沒有說錯!你要是不相信、不相信的話,你問我阿爸、問我爺爺去!看他們怎么說!” “安德烈!” 眼看鬧得似乎有些過火,遲白不露聲色的消解掉安德烈無意間散發(fā)出來的威壓,提醒一般握住安德烈的手,將幾乎失去理智的人從失控的邊緣拽回來。 掌中的溫度仿佛灼熱的火焰,燙得安德烈猛地一個激靈,徹底回過神來。 他居然失控了,只因為一句簡單的話,就如此對待一個孩子…… 安德烈晃晃混雜成一團亂麻的腦袋,收回外放的氣場,向基特緩緩彎下腰,垂首道:“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fā)脾氣?!?/br> 正在氣頭上的基特被安德烈嚇了一大跳,幾乎是連蹦帶跳地躲向一旁,避開這十分鄭重的道歉。 無論怎么說,安德烈都是實力和年紀比他大很多的長輩,他實在擔不起這么重的禮。 被一打岔,基特的一點脾氣開得快去得更快。 阿爸給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害怕再發(fā)生什么意外,他趕忙揮手再見,像屁股被點了把火的兔子,飛快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直到基特離開,安德烈慢慢直起身,眼睛卻還盯著腳邊的一塊石磚。 尖銳的頭疼突然找上他,將本就亂七八糟的腦子攪成一鍋粥。 信仰的崩塌和接踵而至的打擊之下,安德烈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可以脆弱到這樣的地步,竟然會因為隨隨便便的一點刺激,激起如此大的脾氣。 他自嘲地冷笑一聲,心中說不出的嘲諷和對自我的厭棄:真是……越來越?jīng)]用了啊,安德烈! 被當成棋子幾十年,黨豺為虐幾十年,天真的對所有的陰謀詭計一無所知,貫行的信仰不過是個笑話,因為身世而連累死了養(yǎng)父,到如今,居然連最起碼的騎士的品德和做人的原則都被他親自踐踏過去—— 這樣難堪、這樣狼狽的人,竟也是他嗎? 第48章 從沒有過的黑暗壓過逐漸微弱的光,安德烈只覺得一股冷意從心底蔓延到四肢,拿著劍時穩(wěn)如磐石的手現(xiàn)在卻止不住的顫抖。 “醒醒,安德烈!” 就在他即將被無形的陰影吞沒時,一股暖流從肩膀處緩緩流淌進身體,所到之處寒意盡散,就這么無聲但霸道的融化了凝固在他心底的堅冰。 安德烈怔怔地抬起頭,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遲白擔憂的目光。 又是……這樣…… 這段時間他好像總是在給白添麻煩。明明當初他下定決心想要保護白,可現(xiàn)在看來,情況卻是完全相反。 遲白仿佛沒有看出安德烈的不對勁,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了指身邊基特送來的那一摞書,歪著頭眨眨眼睛:“要不要看看族長送了什么東西過來?” 透窗而過的光灑在她明媚的笑臉上,讓正看著她的安德烈一愣神,腦海中一片空白,滿心愁緒都被他丟到腦后。 “好?!彼舸舻攸c頭答應。 見安德烈總算有了反應,遲白暗自松了一大口氣。 作為一名叛逃的圣騎士,這么多天看到的鋪天蓋地都是光明教廷的黑歷史,安德烈的心情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居然忽視了這一點! 好在發(fā)現(xiàn)的還不算遲。 遲白是個無神論者,還是個社交廢柴,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勸安德烈,索性轉移對方的注意力,讓他別再繼續(xù)鉆牛角尖。 族長真是個好人啊。 這么想著,她拿起其中一本書,攤在桌上隨手翻了翻。 這本書講得好像是個不知名部族的故事。 書上說,很久以前,這片大陸上有一個聚落,聚落的首領是一位賢明的族長,大家在族長的帶領下安居樂業(yè),生活富足。 時間天天過去,就在人們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久時,意外出現(xiàn)了。 一位族人在外出時無故失蹤,幾天時間,他既沒有回來,也找不到尸體。 沒等族長弄明白怎么回事,一群衣著奇怪裹得十分嚴實的人突兀地闖入他們的領地,要求和他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