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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你不允許的。 蕭玄謙的手被他挪下來,最后只輕輕地攥住了他的袖子,他從不露出受傷的姿態(tài),但在這一刻,卻難以自控地顯出迷茫和黯然之情。 蕭玄謙緩慢地松開手指,他注視著謝玟。 淡青的外衫披在老師的身上,像是一爐會燒盡的輕煙。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試想過,謝懷玉離開他會是怎么樣的??梢言谶@三年里,切膚地品嘗過了。 夜涼如水,謝玟陪著自己的弟子走出宮室,在紫微宮里走了一會兒,他很想離蕭玄謙遠(yuǎn)一點(diǎn),但卻很清楚——如果他離開的距離太遠(yuǎn),小皇帝就會焦躁不安,會想辦法把他拉回身邊。 他也就不想費(fèi)這個力氣了。 回到帝王寢宮時,被安排在偏殿的簡風(fēng)致已經(jīng)睡了,往日里十幾個近侍從旁聽候吩咐,今晚竟然不在,偌大的宮殿看起來孤單寂寥,只有崔盛還在簾外守著。 寢殿與前方隔著一道屏風(fēng)、一道珠簾。蕭玄謙跟他說要他在宮里住一陣子,說要讓自己安安心,不然沒辦法料理國事——他似乎發(fā)覺,在老師的心中,這個家國天下要比他重要得多。 謝玟不做表態(tài),他默然地看著對方如曾經(jīng)般對待他,好像兩人發(fā)生過的爭執(zhí)、路途上的分歧,全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好像亡于回鄉(xiāng)途中的周老將軍能死而復(fù)生、纏綿病榻的昭陽長公主能人生重來……好像他沒有被眼前這個乖順如幼犬的男人死死地壓在龍榻上,幾乎被他…… 謝玟閉上眼,他揚(yáng)起唇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想,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穿書者,我明明知道所有答案,卻越做越錯。 一直悄無聲息的童童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忍不住道:“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宿主了,但你太重感情了,為什么一定要幫他呢,就因?yàn)樗蓱z嗎?” 謝玟跟她道:“因?yàn)槲姨源罅耍乙詾檫@是我的任務(wù),是一場游戲,我可以擅自改變他人的命運(yùn),我以為我是挽救別人的英雄?!?/br> 他停頓了一下,在心里繼續(xù)道:“但我不是?!?/br> 童童跟著沉默了一下,她嘆了口氣:“你知道他原本的結(jié)局的。整本書最悲慘最可怕的反派,直接間接地釀成了很多人的悲劇,他生來母妃亡故,寄人籬下、備受欺凌,生父、兄弟,皆亡于他的手中……你看,無論你怎么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讓他做一個明君,為他鋪好路、穩(wěn)固朝堂、功成身退,將帝師這個唯一能威懾控制他的身份都埋進(jìn)地底,但他終究成為不了你想要的那種人?!?/br> “以我自己的喜好擅自改變他,是我的想法太傲慢了?!敝x玟道,“這幾年里,我一直在思考,我改變不止是劇情,還有別人的人生……為什么我會傲慢到覺得我能夠結(jié)束這個既定的悲劇呢?” 童童道:“你真是我見過最愛反思自己的人,你這樣會顯得很圣父的知道嗎?” “多謝你夸獎,誰不愿意在生活中多遇到幾個圣父呢?!敝x玟道,“把我形容得這么好,我可沒能耐讓你重啟系統(tǒng)?!?/br> “你完成了扶持登基的任務(wù)就已經(jīng)算是脫身了,不用管我?!蓖溃爸貑⑾到y(tǒng)需要這個世界主角的善念,你把蕭九變成主角了,從他身上得到善念,我瘋了才會想……而且你又不回現(xiàn)代,我重啟了你就會選擇回去嗎?” 謝玟無奈道:“你要是重啟了我說不定會回去呢,我雖然出了車禍,可也不見得在那邊就缺胳膊少腿了?!?/br> 他話語一頓,童童也忽然聲音停頓了一瞬,兩人同時想到——回到現(xiàn)代,豈不就是最徹底的脫身辦法? “蕭九的善念……”童童低聲喃喃,“怎么可能呢?!?/br> 謝玟沒有回答。 夜色漸濃,蕭玄謙仿佛很有分寸地沒有跟他同榻而眠,這讓謝玟安心了很多,他對于蕭九有一種條件反射的身體抗拒。但天際泛白之時,謝玟被腦子里童童的念叨聲吵醒,抬眼就看到一抹赤金色的衣角。 這個世界的帝服就是赤金交織的。謝玟沿著衣角看過去,原本保持安全距離的蕭玄謙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了他的床邊,埋頭伏在了床榻邊緣。 童童念念叨叨地道:“你說他對你有沒有善念?” 謝玟輕聲道:“不知道?!?/br> 燭火早已熄滅,借著窗外的冷月清輝,也只能照見對方模糊的眉宇。只有在睡著的時候,蕭玄謙才會顯得這樣乖順無害。謝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頭發(fā)。 以前就是這樣的。小皇帝少年時沒有人依靠,拜他為師之后總是半夜來找他,他總有辦法躲過別人的耳目,一開始是靠著自己的屋門坐一晚上。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了,讓蕭玄謙進(jìn)來,這個人就得寸進(jìn)尺地跟他同眠,還拿歷史上很多師生之情的典故來表達(dá)自己對老師的尊重和崇敬。 謝玟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改變悲劇的英雄的。 他的手停在蕭玄謙的發(fā)絲邊,又收攏手指放了回去……謝玟想要靠近他時,總會被他刺傷,人應(yīng)該長記性才是。 但他的手沒等放下,就猛地被攥住了。蕭玄謙的掌心將他完全包裹住了,謝玟的手臂都被拉了過去,貼上冰冷又柔軟的唇。 小皇帝親了親他的手,低聲道:“老師,你對我一點(diǎn)點(diǎn)感情都沒有了嗎?” 衣袖滑落,他手腕上的齒痕清晰,被烙下一個消磨不去的傷疤。蕭玄謙的指腹摩挲著他的手腕:“你不是說,無論我做什么,都會站在我身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