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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玄謙能聽到自己一下重過一下的心跳聲,他像是渴求垂憐的孤獨信眾,在偏愛面前慌亂不堪、受寵若驚。他有什么好呢?有什么地方可以讓老師喜歡、讓謝懷玉陪著他、不放棄他? 這位年輕帝王的心中陡然彌漫起一股刻骨的自卑。他的幼年辛苦坎坷,世事磨難,可他低下頭忍辱求生時,卻從來沒有真正地誕生過自卑感……直到謝玟向他伸出援手。 這個無依無靠的九皇子,是深宮石板里的根芽,任人踐踏。但他不曾為之自卑羞慚、不曾看不起自己,可突然有人把他移植到了花盆里,悉心照料,心血哺育,他便緩慢地誕生出一股強烈卑微——我只是一根雜草,你不會養(yǎng)出一朵花來,你知道么? 蕭玄謙親了親他,忽然道:“你真是個失敗的花匠。” 謝玟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抬起眼睫,溫吞地看著對方。 “我是說,”蕭玄謙道,“我好喜歡你。” 謝玟的目光被定住了,他低低地道:“你說……” “我好喜歡你啊。”蕭玄謙抬手捧住他的臉頰,“懷玉,你知道我是誰嗎?” 謝玟搖了搖頭。 他好乖,這種時候簡直一生罕有。蕭玄謙一邊想一邊道:“不知道沒關(guān)系。我給你打盆熱水,你洗一洗再睡。我陪你休息,可以嗎?” 他這話問得多此一舉,謝玟這時候哪會拒絕他。但當(dāng)蕭玄謙站起身時,謝玟卻突然命令道:“不許走。” 蕭玄謙身體比腦子反應(yīng)快,一下子坐了回去。他以為謝玟清醒一些了,然而對方只是抱著被子屈起膝蓋,雙手環(huán)到膝蓋前,那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過了半晌才小聲地道:“你坐過來?!?/br> 蕭玄謙坐到他面前,已經(jīng)被勾得有點沉不住氣了。然而謝玟卻伸出一只手,扯著他的腰帶——七年前也是同樣的情形。他的手那么無力,卻能讓蕭玄謙完完全全地聽從。他被謝玟拉得很近,兩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謝玟伸手過去,靠進(jìn)了他的懷里。好像醉酒時的溫暖接觸,給了他一點微妙的安全感。 “你抱著我。”謝玟道,“我要氣死那個混蛋。” 蕭玄謙愣了一下,從善如流地把他環(huán)抱在懷中,蓋了蓋被子,跟著他道:“好。” “蕭九……”他明明是不認(rèn)識的,但這時候喚起名字來,又好像知道他是誰,“蕭玄謙……敬之……” 他喊一聲,蕭玄謙就答應(yīng)一聲,謝玟卻馬上就煩了:“聒噪,你不許答應(yīng)?!?/br> 蕭玄謙立刻閉嘴,他想——老師這是把他當(dāng)成了什么人呢?一個工具人木樁子么? 謝玟閉上眼睛待在他懷里,要不是呼吸還有些節(jié)奏微亂,蕭玄謙都以為他要睡著了。但很快他就發(fā)覺對方的氣息越來越不對勁,他的手從對方的發(fā)絲間撥過來,貼著他的臉頰,讓埋在懷里的謝玟抬起頭,才看見對方泛紅的眼圈。 他的心一下子被刺中,冒出酸澀的痛,抬指拭去對方眼角的濕潤淚痕,放輕聲音:“不要哭了。他不值得你這么傷心?!?/br> 謝玟素日里平淡如水、疏冷成霜,好像遇到一切事都平靜、冷淡、有一種幾乎超脫的寬容,他像是被狠狠地壓縮了起來,精致封閉、挑不出錯。 然而此刻,謝玟卻攥住他的手腕,聲音沙啞地反駁:“我沒有哭?!?/br> “好……沒有沒有?!睂Ψ侥挠辛猓采w在手腕上的力氣跟小貓爪子似的,還是只有rou墊的那種。但蕭玄謙恍惚間覺得自己真的被他鎖住了,動彈不得,“不傷心了,懷玉,會頭疼的?!?/br> 謝玟攀著他的肩膀,反而不聽勸阻,愈演愈烈地埋在他肩頭上,低低地道:“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br> 瞬息間,蕭玄謙的動作僵住了,他的手心慢慢地貼到對方的背上。 他想說我錯了,但這句話他已經(jīng)說過一千遍一萬遍,他已經(jīng)在嘴邊訴說得快要爛掉了,他真心實意、他每次都真心實意——然后每一次都會陷入到還有下一次的境地。 “你為什么會這樣,”謝玟哽咽著低語,“我給你的還不夠嗎?我在盡力地保護(hù)你、彌補你,我補給你所有的愛……你的父皇母妃沒有給的,我都為你想著、為你爭取,你為什么還是會……會……” 剩下的話聽不清了。 他伏在蕭玄謙的肩頭,那些眼淚又濕又熱,滴透衣衫,也洞穿了蕭玄謙的一切。 蕭玄謙曾經(jīng)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觸摸他的心,而謝玟就如同一只緊閉的蚌,寧愿被砸碎、寧愿被撬得邊緣盡斷、粉身碎骨,也不想露出柔軟脆弱的地方。直到這時候他才發(fā)覺,把蚌放進(jìn)水中、令他安心,便能窺見那顆璀璨的寶珠。 這時候才知道,不是太晚了些嗎? 蕭玄謙閉上眼深呼吸,安慰地?fù)崦鴳阎腥说募贡?,他道:“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配得上你。?/br> 謝玟沒有聽見他的話,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哭得久了,呼吸都勻不過來,開始一陣一陣地咳嗽,但還是抓著蕭玄謙的衣袖,極度難過地道:“是不是我給你的太沉重了,你不知道怎么面對我,所以不如殺了我?” “我沒想殺你。”蕭玄謙道,“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只是……我那時應(yīng)該是想,讓你消失在眾人眼前,做我一個人的謝懷玉。……這不知道是哪個腦子想出來的,我知道錯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