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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怎么可能! 一個人,怎么可能甘愿赴死呢! 熔爐吞噬了他的骨血,難以置信地搜尋了一遍。 它像是瘋了一般,急切地想要證實什么,扭曲著光影,揚起了灼燙的巖漿,像極了撒潑打滾的頑劣孩童。 而崖旁的眾人顫抖著,啜泣著,等待著命運的宣判,他們看著深淵下的火光明暗搖曳,聽著地下傳來烈焰舔舐爐壁的噼啪聲,心中滿是絕望…… 許是朝師兄,還是心有不甘吧。 他們轉頭卻又埋怨起來了—— 既然心有不甘,為何還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是想要他們感恩戴德嗎? 既然都主動獻身了,為什么不能坦然一點呢!死都死了,怎么就不能給他們一點希望啊…… 沒想到,瘋魔過后,爐火徹底黯淡了一瞬,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御靈血脈,琳瑯骨……好材料?!比蹱t悶笑著,痛快又痛苦,它的語調都扭曲變調,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它在笑還是在哭。 它給出了最后那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果真,沒有心魔啊。” 血熔爐發(fā)出了最后一聲嘆息,它像是釋然了一般,徹底熄滅了燃燒了不知多少年歲的屠戮之火。 遲微秘境崩塌,熔爐盡毀,那群幸存的弟子,帶出來的便只有一只通體赤紅的—— 靈鹿骨笛。 * “所以說遲微笛,是融了朝靈鹿骨血的靈器?!敝x遲心里有些發(fā)悶,他依舊不解地緊鎖眉頭,“可是骨血煉器是魔修的法子,無論煉器者有沒有心魔,都不可能練出靈器啊……” 喻見寒卻注視著他的眼睛,再次確認:“阿謝是說,練出靈器與魔器的關鍵,無關神魂……” 靈器性剛正,是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而魔器,除了讓使用者血孽纏身外,還容易造成怨氣反噬的后果。 修士常用的法器則是普普通通的武器,最多是有儲靈功能,還不配算作靈器魔器的任何一類。 所以,一把靈器問世,絕對能引得九州出手爭奪。 謝遲肯定道:“絕對無關,若是人的骨血都能練出靈器,那么這個世間必將大亂。” 他說著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了—— 生靈骨血不該能練出靈器,但靈鹿骨笛的存在,卻打破了這個尋常的認知,成了“不可能”的意外。 那么,若是想要有更多靈器問世…… “喻見寒,你知道這三百年來,有多少靈器問世嗎?” 謝遲只覺得脊背上蔓延上了森冷的寒意,冰冷刺骨,凍得他的牙齒幾乎都在戰(zhàn)栗。 喻見寒沉默片刻,他知道謝遲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近三百年來,大大小小的靈器出了約十余件。佛恩寺的血屠念珠,知微觀的辟邪拂塵,云渺州的秦月劍……” “十余件?”謝遲只覺得心漏跳一拍,他恍惚地喃喃道,“怎么可能,那么多啊……” 平時百年來都難出一件的靈器,在這三百年內,竟陸續(xù)出了十余件。 散落的珠玉終于被串連起來,謝遲終于明白了一切,他艱難道:“所以,血rou煉器的關鍵,不在于心魔神魂,而是材料。” 在于朝靈鹿的骨血,或者說,朝氏一族的骨血。 朝氏,趙氏…… “趙家村,原本不是姓趙,而是朝?!敝x遲怔愣地抬頭,他看向四周,“昭昭,不是小名,就是他的名字……” “朝昭。” 取自,天理昭昭。 所以,在所有人敬佩朝靈鹿大義的同時,有一群人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端倪。 他們向著亡故的英雄歌頌贊歌,轉身,卻對他的血親舉起了屠刀…… 喻見寒沉默片刻,卻道:“可我想不通,遲微笛一直都由云渺劍修葉深保管,如今卻出現(xiàn)在紫訓山……可這百年間從未聽過靈鹿骨笛失竊的事,這其中必然還有隱情?!?/br> “什么隱情都抵不過一句話?!敝x遲捧著木盒的手緊攥著,骨節(jié)微微泛白。 他的眸中泛起森冷的戾氣,冷聲道:“血債血償?!?/br> “此事牽連者眾,而背后定有人主使?,F(xiàn)在我們只知幾宗參與了,幕后之人卻還身份不明?!庇饕姾徛暦治?,“遲微笛本該在葉深手中,如今卻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此處,想來我們唯一的線索,便是他了?!?/br> 他注視著謝遲,認真道:“看來,我們必須先去一趟佛恩寺尋他。” 謝遲卻垂眸看向那只血玉骨笛,他搖頭道:“方才我解鬼殺境的時候,總感覺有另外一種力量在助我,那時我還以為是靈器生智,如今看來,或許這個用血rou熔煉的遲微笛,還有玄機?!?/br> “或是心魔,或是怨念……總之,我得先借它開十殺境,再探查一番,說不定能有什么收獲。” 喻見寒只是微微頷首,他道:“那我能做什么呢?” “你替我護法吧,等會兒我會以神魂浸入它,到時候就麻煩喻劍尊替我看守遲微笛了?!?/br> “好?!庇饕姾徛暢袘讼聛?。 謝遲也不再等待,他將遲微笛取出,只見通體赤紅的靈器從他掌中懸起,開始明滅閃爍著暗紅的光,像是夜間忽明忽暗的螢火。 與此同時,謝遲的眸中泛起了赤紅的魔戾之氣,他神情凝重,身形也逐漸模糊透明,終于化作了一道流光沒入笛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