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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啟開一條縫,觀望片刻,回頭叫沈育:“都走了。” 沈育卻沒有回應(yīng),谷倉里堆滿麻袋裝盛的粟米,他本撐著麻袋坐起來,手上一滑,摸進(jìn)縫隙里,有什么不尋常的東西。 “怎么了?”梁珩走來瞧。 “把米袋挪開?!鄙蛴箚舅?/br> 堆積的米袋后露出箱子一角,積灰嚴(yán)重,隱約可見背后藏著更多箱子。 “這是什么?”梁珩問。 沈育心中已有預(yù)感,他的鼻子很靈,嗅到某種腐朽的氣味。段延陵說仇千里擁有金銀無算,但一個園囿丞,俸祿能有多少? 還說再想別的辦法呢,沈育嘆道:“看來,老天這就把辦法送來咱們眼前了。” 沈矜正在自家小院里喝。望都城不產(chǎn)茶,但每天將各地好茶送來王城的商販源源不斷,大飽了沈矜的口福。 今日樂的清閑,揀了本閑書看看。 過一會兒,宋均路過,問他:“先生,今日見著育哥兒沒?” “沒啊,”沈矜奇道,“他去哪兒會過問我么?” 又過一會兒,信州登門拜訪。 “先生,殿下消失大半日了,你見著沒?” 沈矜更奇了:“沒啊,殿下去哪兒也要問我么?” 信州禮貌道:“只是常見殿下與先生一家走得近,冒昧打擾了?!?/br> 宋均的聲音從前院傳來:“回來啦?” 沈矜與信州一同看去,梁珩扶著沈育一瘸一拐跨過穿堂。梁珩的外袍披在沈育身上,嚴(yán)嚴(yán)實實將他罩住。 “確實走得近,啊哈哈?!鄙蝰娉姓J(rèn)。 “不合適吧,殿下?!毙胖萏嵋庖娨埠芄Ь?。 沈育刷了粉似的一張臉,松開捂在腰間的手,一股血箭飆射,把梁珩的干凈袍子也染紅了。 “哎喲我的兒??!”沈矜騰地跳起來,膝頭閑書掉地,封面粗糙的麻紙上幾個風(fēng)sao大字——望都美男圖志。 第24章 隔墻耳 “快快!” 宋均與梁珩一左一右將沈育拖到臥榻,家中長工已飛奔去醫(yī)館請大夫,沈矜又著急又茫然:“這,這怎么弄成這樣了?” 梁珩支支吾吾:“我們……我們?nèi)チ藮|閭里……” 信州道:“啊,殿下怎么能去那種地方?!?/br> “東閭里?”沈矜來到望都城一個春秋,還不知道這個地方。 “亂得很,賤籍雜居,”信州說,“南軍都不管的地界?!?/br> 梁珩又說:“其實,唔,不是在那里,后來又去了南閭里的桃花林……” 沈育額頭冷汗涔涔,插話道:“林子里摔了一跤,給樹枝劃的。” 梁珩:“……” 宋均急匆匆,取了毛巾,敷在沈育腰傷上,頓時沈育只覺熱流匯聚,血液噴涌而出。 “啊?”宋均手忙腳亂,“我以為受傷都要熱敷來著!” 沈育兩眼一翻,給他氣厥過去。 大夫來了,掀開沈育衣服,打眼一瞧:“樹枝可劃不出這樣的傷口,像是銳器所傷啊?!?/br> 頂著沈矜嚴(yán)厲的視線,沈育硬著頭皮道:“小傷,小傷,開點金創(chuàng)藥好了。” 開了內(nèi)服外敷的藥方,送走大夫。梁珩也被信州押解回儲宮,他倆這模樣,誰都知道是玩脫了,信州不便像沈矜審問兒子一樣追問梁珩,但也擔(dān)心梁珩安全。有時沈育覺得,信州很有些兄長風(fēng)范。 宋均給沈育敷了傷藥,極有眼色,離開房間,讓父子二人獨處。 然而沈矜不說話,沉默令人忐忑。 沈育只得先開口:“誤打誤撞而已?!?/br> 沈矜皺眉,片刻道:“誤打誤撞牛園養(yǎng)狗咬人,又誤打誤撞給人砍了一刀?” 看樣子,老爹是以為他給牛祿派人報復(fù)了。沈育便咽下關(guān)于仇千里的事情,不打算讓沈矜也跟著cao心。連梁珩都沒辦法的事,沈矜也能怎么辦?上表參仇千里一本,保不齊太子少師的頭銜就要丟了,成為第四個被逐出儲宮的夫子。 沈矜也沒有再多追究。能教出沈育這樣的兒子,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隨波逐流的人。有所作為必然也要承擔(dān)后果。 翌日,沈育纏著繃帶聽學(xué),滿身藥味,被段延陵大肆奚落了一番。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看來你學(xué)問還不精啊,難怪教書的是爹不是兒子。怎么說呢,管了不該管的事就是這下場,要是汲取教訓(xùn)呢,這傷還只在腰上,要是學(xué)不聰明,下次就該傷在脖子上了?!?/br> 段延陵看上去倒是精神百倍,與平時無異。看樣子,昨日仇千里并未起疑,只當(dāng)是逃跑了兩只“小羊”,段延陵替主人家追捕,也沒追上。聽說后來在南閭里找了幾圈,由于不便聲張,也就不了了之。 沈育懶得搭理他這茬,失血過多,精力要精打細(xì)算地使用。 梁珩卻起了心思,問道:“你對仇千里應(yīng)該比我熟,知道他平時都做些什么嗎?” 段延陵道:“殺人?” 連軫本沒有參與話題,驟然聽了一耳朵,驚恐回頭。梁珩把他的頭扳回去。 “誰問你這個?傻的嗎?”他還記得昨天被段延陵和沈育罵了句傻子,“我說他平時都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段延陵想了想:“比你熟,也不算太熟,這事你去問牛祿可能還有戲,不過,現(xiàn)在牛祿見了你,那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