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7日

    第十三章

    「啪」

    又是一巴掌。

    我捂著后脖頸，五官扭在一起，痛苦地說到：「媽，您別抽我了，一會脖子斷了?！?/br>
    mama用指節(jié)敲了敲桌子，厲聲厲色地說：「李宸軒，這道題你已經(jīng)錯三遍了，我都會做了！你在這玩呢還是學(xué)習(xí)呢，不抽你我看你就不長個記性！」

    「媽，他這個題不是原題，要是原題的話我肯定不會錯。」

    誰料我話一落脖子又挨了一下，mama跟只母豹似的對我吼著：「你會不會舉一反三！會不會舉一反三??？考試能給你出原題？這都是一個類型的，改動一點你就不會了？你看你要再錯的，我一腳踹死你！」……mama大姨媽不是過去了嗎，怎么越來越暴力了？「那個，媽啊，不知您還記不記得之前說過以后不會打我了，您要信守諾言?！?/br>
    我一臉諂媚地說。

    「不打你？不打你你都要上房揭瓦了，什么事你干不出來？」

    mama說到這略微頓了頓，臉色稍微有點不自然，她撩了一下額前碎發(fā)。

    「趕緊寫，一會我檢查?！?/br>
    說完起身出了房間，應(yīng)該是去準備午飯了…………下午mama依舊坐在旁邊折磨我。

    「媽，我想歇一會，頭有點疼。」

    我裝模作樣地揉著太陽xue，希望mama能發(fā)個善心。

    「嗯，寫完這張卷子的?！?/br>
    mama抱著胳膊斜睨著我。

    「媽，您看，我都累了那您肯定也累了，要不我給您按個摩？」

    聞著mama身上的幽蘭體香，我色心又起。

    mama聞言偏過頭直視著我，目光閃爍，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般。

    我趕緊垂下頭繼續(xù)和作業(yè)奮戰(zhàn)。

    過了會后，mama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拿起手機瞄了我一眼后走向客廳。

    「王總您好?！?/br>
    輕微的聲音也沒逃過我的惠耳，王總？難道是上次那個王啟霆？她找mama有什么事……我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口，豎起耳朵偷聽。

    「不好意思啊王總，今晚我還有工作?！?/br>
    mama語氣和順，略帶歉意。

    「沒有，王總，我哪有您忙啊，哎呀，您說的我怪不好意思的?！?/br>
    「那好，嗯，我自己過去就行，不勞煩您了?！?/br>
    又說了兩句，mama掛斷了電話，我趕緊坐回座位。

    屁股剛坐下，mama恰巧進了房門，坐到我身邊繼續(xù)目不轉(zhuǎn)睛地監(jiān)督我。

    寫了兩道題后我看著mama的側(cè)顏問道：「媽，那個王總找您什么事??？」

    mama瞪了我一眼：「工作上的事?！?/br>
    言罷她揪著我的耳朵，「你說你用心學(xué)習(xí)了嗎，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你都能聽到。」

    我呲牙咧嘴地叫著疼：「媽，那是聲音自己灌進來的，我又不能把耳朵閉上?！?/br>
    mama把手松開后柳眉倒豎地說：「再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寫完交給我對答案?！?/br>
    「哦哦，好。」

    我唯唯諾諾地應(yīng)答。

    ……傍晚，mama穿戴整齊地從臥室走出，內(nèi)里一件黑色的緊身打底，外面套著Ｆｅｎｄｉ的ｌｏｇｏ印花棕色修身西裝，下身一條黑色的直筒西褲，腳上一雙金扣漆皮面的切爾西靴。

    mama臉上化了淡妝，渾身透露著精明與干練，身材高挑，脖頸修長，氣質(zhì)出眾。

    這樣的大美人到哪不是全場的焦點？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換裝完成的mama，不禁咂了咂嘴。

    「媽，您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吧?！?/br>
    「為什么？」

    mama疑惑地看著我。

    「四個大字，英氣逼人，您穿成這樣哪個男人敢輕易接近啊?！?/br>
    我嬉皮笑臉地侃侃而談。

    mama聞言翻了個白眼，「別在那貧嘴，你晚上自己出去吃吧，錢我給你放鞋柜上了?！?/br>
    和mama道了再見，聽到「嗙」

    的一聲關(guān)門后，我立馬起身回到臥室換衣服。

    mama一定是和那個狗屁王總出去吃飯了，男人的直覺告訴我那個王啟霆絕對不是啥好貨色，三番五次地約mama出去，用腳想都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盤。

    我穿好衣服，又往腦袋上扣了個棒球帽。

    火急火燎地下了樓。

    還好，到樓下的時候mama的冰晶藍保時捷剛好從車庫中駛出，我順手攔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告訴司機跟上前面mama的車子。

    路上，我心臟狂跳著，這種類似跟蹤的事我還是頭一次干，雖然跟蹤對象是mama，但也格外的刺激。

    最近我這膽子是越來越肥了，頭一熱啥事都干得出來。

    「小兄弟，你跟著這個車要干啥??？」

    司機師傅在一旁試探性地問道。

    「哦，開車的是我媽，我和她吵架了，怕她一沖動干出點什么傻事來，所以要跟著她?！?/br>
    我思索片刻張口就來。

    司機師傅轉(zhuǎn)過頭一臉無語地瞧了我一眼，沉默一會后說到：「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好娃子?！?/br>
    我撓了撓頭，竟無言以對…………mama把車子停在柏豪酒店門口，泊

    車小弟點頭哈腰地迎了上來。

    我和司機道謝后下了車，壓低頭上的棒球帽，把準備好的黑色口罩戴在臉上，尾隨在mama身后進了酒店。

    「您好，是沈小姐吧，王總讓我在這等您?！?/br>
    剛進酒店，mama就被一個女人攔了下來，我趕緊轉(zhuǎn)過身低下頭，怕被mama發(fā)現(xiàn)。

    「嗯，是的?！?/br>
    「好的，請跟我來。」

    女人甜美一笑，在前面引著mama走向電梯口。

    我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她們身后，躲在墻體后面豎著耳朵偷聽。

    「在幾層？」

    這是mama清脆的聲音。

    「沈小姐，餐廳在最頂層，王總已經(jīng)在那等您了?！?/br>
    她話剛撂下，電梯開門的聲音響起，mama隨她走了進去。

    二人離去后我迅速叫了電梯，進入后按下頂層３９層的按鈕。

    門開，微風(fēng)拂面，淡淡花香陣陣襲來，３９層是露天餐廳，只見側(cè)前方豎著塊金匾，上面龍飛鳳舞地刻著兩個大字——柏豪。

    我微垂著腦袋四處打量，找尋著mama的倩影。

    這時一個身著旗袍，面容姣好的女服務(wù)員走到我身旁，「先生，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我搖了搖頭，「沒?！?/br>
    「好的，我?guī)M去?！?/br>
    女侍露出職業(yè)性的微笑，側(cè)躬著身子，右手做出「請」

    的手勢。

    天臺種植著各種植物，還有很多花卉盆栽，令人心曠神怡。

    場地中央搭建了個小舞臺，上面有幾個老外正拉著小提琴，吹著薩克斯。

    隨便一處位置坐下，都可以俯瞰到京城的迷人夜色，霓虹炫彩華麗，高樓傲然林立。

    看著這樣的夜景，心境也會開闊許多。

    我轉(zhuǎn)著頭到處尋覓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終于在拐角處發(fā)現(xiàn)了mama，手指著mama身后的空位，小聲對女侍說到：「就這里了。」

    「好的。」

    坐下后服務(wù)員遞給我一個平板電腦，我看著菜品圖片下的價碼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了。

    一盤涼菜他媽二百多，殺豬呢？「先生，您看好了嗎？」

    我不敢吱聲，怕被身后的mama聽出我的聲音，手指著屏幕挑了個最便宜的菜。

    然后把平板交給了服務(wù)員，服務(wù)員禮貌性地笑了笑，收起平板后轉(zhuǎn)身離開。

    我坐直身體，聽著后桌的交談，那個狗屁王總好像正在點菜。

    「卿姐，你喜歡吃什么，要不你先看一下。」

    「不用了王總，您看就行，我都可以?！?/br>
    「哈哈，那行，那就先按照我的喜好點了?！?/br>
    頓了會后，王啟霆開口說道：「兩份金槍魚刺身，兩份牛小排，卿姐，你要幾成熟的？」

    「七分?！?/br>
    「好，兩份都要七分。」

    「好的先生?！?/br>
    這是服務(wù)員的聲音。

    「海鮮湯，鹽焗帝王蟹，兩份法式鵝肝，再來份魚子醬龍蝦凍，哦，對了，魚子醬產(chǎn)地是哪里？」

    「先生，產(chǎn)地在俄羅斯里海，質(zhì)量上佳，口感香醇?！?/br>
    「嗯好，再來瓶零九的奧比昂?！?/br>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里只有一零年的了?！?/br>
    「那好吧。」

    服務(wù)員歉意地躬了下身后轉(zhuǎn)身離開。

    這王啟霆可真他媽能裝逼。

    聽他點這些東西，沒個五位數(shù)可下不來。

    半晌后，我點的一盤涼菜被侍者端了上來。

    而隔壁mama那桌都是拿餐車送的，菜品上還蓋著蓋子。

    我悶頭嚼著青瓜，別說，這大二百的涼菜還拌的挺好吃，就是量太少了。

    mama那桌也開始用餐，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卿姐，感覺這里的環(huán)境怎么樣？」

    王啟霆開口找著話題。

    「嗯，挺好的，王總的眼光還用說嘛?！?/br>
    mama應(yīng)承著他。

    「哈哈，夜色固然不錯，但和卿姐的姿色一比，也只能淪為陪襯。」

    我一聽這話，立馬撂下了手中的筷子，這個逼的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想必mama也聽出來了吧。

    「王總，您可別開玩笑了，我這都要奔四的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br>
    mama輕聲笑了笑，和王啟霆打著太極。

    「卿姐，啟霆和你說句實話，圈子里我混的時間也不短了，往少了說也有十年，就沒見過比你漂亮的了?！?/br>
    話罷還沒待mama開口，他又說道：「下月初你設(shè)計的融羽系列就要上市了，我這先打造了一套成品，送給你，卿姐，就當(dāng)是留個紀念吧」

    「融羽」

    這兩個字我很熟悉，是前段時間mama設(shè)計的那套珠寶系列名，里面包含項鏈、戒指、耳釘、還有一對手鐲。

    全部是由白

    金打造，各別還有鑲鉆的設(shè)計，一套下來沒個幾十萬也得有個十幾萬，這王總真是有備而來啊。

    「王總，不好意思，您這禮物太貴重了，這個系列設(shè)計是我們公司全體員工的努力，所以我不能收，謝謝您了。」

    mama語帶歉意地說到。

    「哈哈，那卿姐你的意思是我得給你們公司全體員工都送一份，你才能收是吧。」

    「不是，王總您誤會我的意思了，真的太貴重了，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br>
    mama又和他打了兩個來回，王啟霆才終于放棄讓mama收下禮物。

    「來，卿姐，干一杯，慶祝我們這次的合作，也慶祝你我相識。」

    「抱歉啊王總，我開車來的，喝不了酒，要不我以茶帶酒敬您吧?！?/br>
    「沒事，可以叫個代駕嘛，或者我讓剛才接你的小林送你。」

    cao，這個沒安好心的狗東西，mama不喝還非得勸酒，上次見面時感覺他穿的人模狗樣的，像個正人君子，這回一看就是個王八犢子。

    我有點坐不住了，mama真要被他逼著喝下去，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觀。

    「王總，不是我不喝，我老公今晚在外面應(yīng)酬，他喝了酒不能開車，我一會得去開車接他。」

    mama的這個借口差點沒讓我笑出聲來，你老公正在萬米高空上飛著呢，難不成喝了酒還能開飛機？不過mama這個理由倒是足夠新穎，隱含著她夫妻關(guān)系非常和睦，針插不進，水潑不入。

    「啊，哈哈，那好吧?！?/br>
    王啟霆干笑兩聲。

    二人稍沉默了一會，只聞聽餐具碰撞的聲音，過了一會后，王啟霆又開口說道：「對了，卿姐，上次記得你說過融羽系列的靈感是源于巴黎的一次畫展，我家里倒是有一副安格爾的真跡，要不要去觀賞一下?！?/br>
    mama笑著婉言推脫。

    「王總，我也就是馬馬虎虎地看一眼，哪像您那么會品味藝術(shù)啊，再珍貴的作品我也瞧不出什么。」

    mama拒絕了王啟霆的邀請后，二人又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mama基本不怎么出聲，都是王啟霆在找著話題。

    吃了一會后，mama說要去接人了，拒絕了王啟霆的相送，起身告辭離開。

    mama走了我也沒什么好呆的了，戴上口罩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王啟霆，見他愁眉苦臉地坐在那，手指磨砂著高腳杯的杯腳，心中暗自腹誹了一聲傻逼后，我拍了拍屁股向電梯走去。

    出了酒店剛要招手攬車，一道熟悉的悅耳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完成任務(wù)了嗎？特攻?！?/br>
    我回頭一看，只見mama挎著包包站在身后，夜色中，九月的秋風(fēng)撩起她的長發(fā)，發(fā)絲浮過臉頰，是那么的美……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什么都沒完成，目標人物對保護對象造不成任何傷害。」

    mama聞言「撲哧」

    一下笑了出來。

    「說的還挺專業(yè)，趕緊把帽子口罩摘了，打扮的跟個通緝犯似的，一會讓人給你抓起來?！?/br>
    「媽，您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

    mama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你出了電梯我就看到了，跟個傻子似的在那東瞅西看的，你以為你帶個口罩我就認不出了啊?！?/br>
    話罷mama向前跨了一步，拿食指懟著我的胸膛。

    我撓了撓頭，沒想到那么早就被mama發(fā)現(xiàn)了，真是什么都逃不過她的法眼啊。

    和mama回到車上，她把車子啟動后看著我問道：「涼菜吃的飽不飽？」

    我差點沒驚掉了大牙，「媽，這您都知道，您難道開天眼了？」

    mama狡黠一笑，「少在那廢話，走，你媽我?guī)愠院贸缘娜??！?/br>
    言罷她腳踩油門，把車子駛出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