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在今晚第二次滅下，這次，夜清涼靜謐姍姍來遲。

    宋鶯時往空調(diào)被里鉆了鉆，聽著耳畔均勻淺淡呼吸聲，她悄悄說起正經(jīng)事：

    你會唱好運來了嗎？

    宋鶯時皮了下，皮完見好就收：

    我開玩笑。我只是在想，懷老師你平時抽獎是不是很歐??？

    方才系統(tǒng)給出提示，宋鶯時覺得只能這么解釋了。比起前幾天來，她身邊剛剛發(fā)生事，最特別事，就是跟懷絮比之前更為親密了些。

    這個親密程度如果量化一下，可以說是身體力行在蹭歐氣。

    剛剛宋鶯時就想再試一次，一是沒來得及，二是怕失敗了手上再來個什么，刺激到今晚敏感懷絮。

    懷絮淡聲回道：我？沒中過獎。

    而且人生也談不上幸運。

    但，懷絮想到她還能重新回來一次，在這輩子遇到宋鶯時，她停了停，改口道：

    也不一定。

    應(yīng)該說，前世她倒霉極了，可這一世她，好像真很幸運。

    宋鶯時心里有了數(shù)，不管懷絮說什么她都準(zhǔn)備改天再試試，而且

    不試白不試。

    打定主意，宋鶯時拍拍被子：

    睡了睡了。

    懷絮卻道：我今晚是不是還算聽話？

    嗯？討夸夸嗎？

    宋鶯時一下子被可愛到，點頭：

    是啊，特別聽話。

    有獎勵嗎？

    宋鶯時警覺了點，但她被腦補(bǔ)懷絮眼巴巴要獎品畫面沖昏頭腦，半暈不暈道：

    不太過分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嗯？

    懷絮指尖繃緊，垂眸輕聲問：

    小十，你上中學(xué)時在哪個學(xué)校？

    第100章

    聽到這個問題, 宋鶯時第一反應(yīng)，差點說了在原先世界學(xué)校名字。

    好在她及時清醒，按照這個世界記憶，想了想道：

    高中出國前在十二中。

    不知是原身學(xué)生時代過于風(fēng)平浪靜, 還是因為宋鶯時只是個無法感同身受外來者, 她順便看了看出國前后記憶, 發(fā)現(xiàn)基本沒什么能拿出來說道亮點, 無病無災(zāi)，平平無奇。

    比起記憶本身, 宋鶯時對懷絮問這個動機(jī)更感興趣。而且，自從她回答后, 懷絮再沒說過話。

    宋鶯時道：你問我學(xué)校做什么？

    良久，她昏昏欲睡之時, 聽到懷絮道：

    我也是。

    嗯？宋鶯時清醒了些, 你也是十二中？

    嗯。

    懷絮沉沉舒了口氣。自她得知傅樹在十二中后門自殺, 這份猜想便浮上心頭，終于在今日得到證實。

    只因傅樹執(zhí)念不是她，而是宋鶯時。他不會為了自己自殺，只可能是為了宋鶯時。

    因而在得知傅樹自殺真相后，懷絮幾乎可以肯定，宋鶯時和十二中有關(guān), 和同樣自十二中畢業(yè)她有關(guān)。

    傅樹死亡像條線，將她和宋鶯時串起。懷絮終于能確定，前世，她和宋鶯時一定有過交集。

    而傅樹上輩子那句遺言, 懷絮, 你最可憐。, 在此刻終于有了解答

    是她忘了宋鶯時，忘得徹底，她最可憐。

    聽到懷絮肯定答復(fù)，宋鶯時猛地坐起身，喃喃道：

    十二中

    懷絮重申：從初中到高中，我一直在十二中，S市十二中。

    頓了頓，她道：我對你在十二中沒有任何印象。

    怎么可能？

    兩個人歲月相仿，如果在同一個學(xué)校待過，一定是同屆，最多相差一到兩屆。而兩人容貌如此張揚，就算再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至于毫無印象。

    可事實就是，懷絮沒聽說過她，她也不記得懷絮。

    宋鶯時面容冷肅起來，立刻呼喚系統(tǒng)：

    系統(tǒng)，原身記憶有問題？還是你動過什么手腳？

    系統(tǒng)沒有聲音，她沒有等到答案。

    無端，宋鶯時手開始發(fā)涼，仿佛空調(diào)溫度過低，陰冷氣息往她四肢百骸里鉆。

    懷絮無聲攥住她手，向來冷冽淡漠聲音在此時蘊含溫度：

    你還記得，你從前問我，我怎么知道自己性取向嗎？

    溫度透過懷絮手傳來，宋鶯時身上舒服些，注意力隨著問題轉(zhuǎn)移。

    那是她們第一次夜談時，她問懷絮不少問題，得知懷絮在性啟蒙時發(fā)覺自己性向，而且對一個女孩有過好感

    可那個人，她記不清了。

    宋鶯時瞳孔一縮。

    仿佛一群蝴蝶紛至沓來，層層疊疊地將一切填成五彩斑斕。她眼前繁麗而無序，波瀾壯闊亂章在陳舊時光中展開。

    懷絮攥著她手更加用力：

    當(dāng)時你對我說

    宋鶯時記得，她說，存在過人不會消失，現(xiàn)在一時忘了，以后會再想起來。

    可懷絮不知道，她不是這個身體里她，她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24歲靈魂。

    即使懷絮曾經(jīng)和這個世界宋鶯時認(rèn)識，也與她無關(guān)。

    如果有一天懷絮得知

    宋鶯時手更涼了，這次，她把手從懷絮手中抽了出來。

    系統(tǒng)遲到嘶鳴響起：

    系統(tǒng)出現(xiàn)根本邏輯錯誤

    滴

    系統(tǒng)R無權(quán)解答。

    三句里，只有最后一句機(jī)械音沉厚如鐘鳴，仿佛換了個更為威嚴(yán)冷酷存在。宋鶯時第一次得知她身上系統(tǒng)代號。

    異變陡生下，宋鶯時深吸口氣，迫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極快分析當(dāng)下信息。

    她和懷絮各有各自秘密，但不同于她以往認(rèn)知是，她，抑或是她這個身份，和懷絮有更深糾葛。而這份糾葛被系統(tǒng)、或者是其他存在掩藏。

    眼下，她和懷絮訴求無疑是一致。她想知道迷霧背后真相。

    宋鶯時往懷絮身邊靠了靠，咬字清晰：

    你知道怎么想起來這些嗎？

    她不問懷絮為什么知道這些，不問懷絮秘密，只問了這一句。

    兩個人對自己秘密諱莫如深，對對方揣有秘密心知肚明，如宇宙中天體，互相吸引，卻彼此神秘。

    探索一顆獨立星體需要多少準(zhǔn)備，愿意完全開放自己又需要多大勇氣或者愛意，這些問題是成人世界獨有阻力。

    這份阻力在此刻被兩人默契忽視，她們聚焦于兩人共同訴求。比起戀人，更像合作同伴。

    懷絮揉了揉她手指尖，低聲道：

    只有一點頭緒。

    想到還需要時間墜入泥濘、帶給她答案傅樹，懷絮語帶安撫道：

    再等等。我們現(xiàn)在出不去，很多事做不了。

    宋鶯時慢慢冷靜下來，確實如此。她算了算時間：

    還有小半個月。

    宋鶯時告訴自己要有耐心，即使最后結(jié)果不盡人意，再生坎坷，她面對就是。她該相信她和懷絮。

    回到眼下，今夜懷絮帶給她一份禮物。宋鶯時想了想，道：

    有一件事你可能會感興趣。

    她下巴微低，輕聲道：

    鄭奇逸唱不了歌了，也寫不出歌了。

    這是她回禮。

    7月19日一早，練習(xí)生們開始商務(wù)類拍攝，臨近節(jié)目結(jié)束，商務(wù)漸少，一個上午全部搞定。下午時間原本說是休息，臨時加開一場室內(nèi)運動會，作為活動。

    7月20日，物料拍攝有外出任務(wù)，時間在路上耽誤不少，練習(xí)生們來去匆匆。

    三次公演全部結(jié)束，跟商務(wù)比，總決賽前是練習(xí)生最后吸睛時刻，用于各類宣傳物料是她們面向粉絲和路人重要途徑，安排更為繁多，成品會在總決賽前這十天里密集放出。

    宋鶯時和陶欽她們在一個棚，她拍攝結(jié)束后下來，見拍攝結(jié)束萬嬌和秋致欣在一旁看手機(jī)，兩個人湊一起嘀嘀咕咕。

    外出時為了聯(lián)系方便，節(jié)目組把手機(jī)給了大家。宋鶯時當(dāng)她們在犯網(wǎng)癮，瞥了眼隨口道：

    玩一路了還有電啊？

    萬嬌抬頭：我們吃瓜呢。

    吃瓜？

    宋鶯時探了探頭：什么瓜？甜嗎？

    秋致欣神神秘秘地把手機(jī)遞出去，用氣聲道：快過來看，還是熟人。

    宋鶯時微微挑眉，接過手機(jī)一看。

    是傅樹。

    萬嬌：這兩天不少傅樹料，真真假假，看個熱鬧。他工作室已經(jīng)發(fā)聲明了，但沒人信。噢，他粉絲信。

    秋致欣：當(dāng)初他來咱們節(jié)目也沒看出來啊，不好說。

    宋鶯時滑了滑屏幕，從熱搜上爆字到討論微博熱度，都能看出來，這次傅樹事鬧得不小，很難全身而退。

    秋致欣：誒，小十你跟他參加過同個綜藝，你覺得他真做這些事了嗎？

    萬嬌：那個綜藝他還半路退出了對吧？嘖。

    宋鶯時笑了笑，把手機(jī)還回去。

    她只覺得，陳如差事辦得不錯。

    幾乎同樣時間，相同議論在懷絮身邊響起。

    她身邊幾個練習(xí)生抱著手機(jī)吃瓜，懷絮獨自一人走到一旁，喝著水看了眼消息。

    賈毅：我已經(jīng)按你要求做了。

    賈毅：有假，我不放假料他遲早能找到我！他已經(jīng)在懷疑身邊人了，可以了吧？

    懷絮看完兩條消息，徐徐回復(fù)：

    傅樹是不是病了？

    賈毅：你怎么知道？

    懷絮眼底閃過一絲冰冷滿意。

    物料拍攝總共安排了兩天，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參加位于22日拍攝計劃。

    因為在21日，也就是明天，春野會錄制三公排名，屆時會淘汰最后一批練習(xí)生。

    不過走到這時候，誰會淘汰、誰大致會留下，大家心里都有點數(shù)，情緒倒是比從前兩次好些。

    或者說，歷經(jīng)兩次離別，大家都成熟了些，很少再把忐忑擔(dān)憂擺到明面上。

    等練習(xí)生陸續(xù)回到白塔，已是凌晨時分。累了一天，大家都沒什么精力再鬧騰，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各房間天天放《紅日》大喇叭響起時，很多人還沒醒，迷迷糊糊聽到：

    三公排名結(jié)果分布在白塔各處，請大家自行尋找。

    宋鶯時聽到這消息時人在餐廳，她咬著白煮蛋，左右巡視起來。

    懷絮在她對面喝豆?jié){：這里會有？

    宋鶯時道：找找看唄，綜藝不就這些套路。比如咱們這個桌子是進(jìn)門第一桌

    宋鶯時說著，歪頭往下一看。桌子底下貼著個粉白信封，她伸手拿出來，朝懷絮揚了揚：

    喏，第一桌排面。

    懷絮配合地鼓鼓掌，卻看到宋鶯時很快低下頭去，不像往常那樣會朝她再笑一笑。

    宋鶯時看似一切如常，變化和躲閃十分細(xì)微，可能宋鶯時本人都未曾發(fā)覺，她在躲她。

    懷絮抿唇。

    身后VJ推近鏡頭，給了宋鶯時手上信封一個特寫。

    宋鶯時也跟鏡頭打了個招呼：我要拆了。

    她動作剛開始，忽然停止，手一轉(zhuǎn)把信封遞給懷絮：

    你來拆。

    ？

    此時懷絮不想伸手配合。

    宋鶯時凝重著小狗臉：

    我找，你拆。

    宋鶯時心想，她可不想在鏡頭面前承認(rèn)自己手黑。

    懷絮心里積起點滴情緒在這樣宋鶯時面前，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她縱容地嘆氣，擦擦手接過信封，拿出里面硬卡片看了眼后，便遞給宋鶯時。

    宋鶯時不看她，低頭接過，再眉開眼笑地亮給鏡頭看。

    陶欽三公名次：第六名

    恭喜欽欽。

    宋鶯時找到陶欽，雙手將信封遞給她。

    這么我這么快就找到了？你恭喜我是不是逗我，我感覺我好危險

    陶欽一臉緊張地邊念叨邊拆信封，在看到那個碩大清晰六同時，她捂住嘴巴，沒捂住聲音：

    我這么牛逼？？？

    懷絮淡聲道：一路往上沖，很厲害。

    陶欽眨眨眼。

    連懷絮都說她厲害，那她是真牛逼！

    陶欽高興地抱住宋鶯時，要不是沒宋鶯時高，她恨不得把人抱起來：

    愛死你了小十，你就是我幸運女神吧！

    宋鶯時嫌棄地把她往外扒，十分潔身自好地與別女人劃清界限：

    你自己努力結(jié)果。而且，雖然找到是我，但拆信封是阿序。

    陶欽當(dāng)場喜出望外，什么？她排名還是投懷宋抱一起拆？！cp粉狂喜了屬于是。

    她興沖沖道：走，我們一起去找其他人信封，還有你們倆。

    說做就做，三人一起往其他地方摸索。

    剛走出十來米，陶欽在花盆后面發(fā)現(xiàn)一個信封，正要拆時，宋鶯時問：

    你手氣怎么樣？

    陶欽欲言又止：嗯

    宋鶯時了然，望向身邊懷絮：

    讓懷老師來拆。

    宋鶯時喊懷老師時總自帶三分揶揄和親昵，陶欽被cp甜味沖得頭昏腦漲，二話不說遞了出去，拆出個第十二名全元元。

    過會兒宋鶯時再在犄角旮旯里摸出兩個信封，懷絮拆出第十名胡灣和第四名白瑜舟。

    陶欽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不對：我們掉率是不是有點高？

    目前有四十位練習(xí)生，只有前十五名能晉級總決賽，結(jié)果懷絮拆出四個信封都是前十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