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姐有錢,姐養(yǎng)你?。?/h1>
走到村頭,就看見阮冬青和猴崽子圍著一個婦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阮半夏走過去,看見那婦人披頭散發(fā),全身臟兮兮的,她皺了下眉,村里什么時候來了乞丐婆子? “青兒?!彼雎暯腥疃啵疃喑磥?,卻并沒有過去,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把手里的糖果給了那婦人一個。 那婦人嘴里正吃著糖果,見又來一個,嬉笑了兩聲,一手搶了過去,直接塞進嘴里,吧唧吧唧的吃著。 什么情況? 阮半夏走到阮冬青的身邊,拉了拉他的小手,“這個點了,怎么還不回家?” 阮冬青一直盯著那個婦人,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阮半夏這才朝著那婦人的臉上看去,這一看,心里猛地驚了一下,這……這不是劉氏??? 猴崽子見劉氏不停的抬手擦嘴角的口水,吃相太難看,就像餓了很久沒吃過東西一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里不多的糖果,然后捧著手里的糖果遞了過去,“你慢慢吃,別急,這些都是你的?!?/br> 劉氏看見糖果的眼睛突地一亮,一把搶過猴崽子手里的糖果,就像有人要搶她的一樣,抱著就跑了。 看著劉氏的背影,阮半夏一時竟沒有回過神…… “姐?!比疃喑读顺度畎胂牡囊滦洌盎丶??!?/br> 阮半夏這才慢慢的收回視線,跟著阮冬青和猴崽子一起回家。 路上,三個人一個字都沒說,阮冬青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連平時話多的猴崽子也是悶悶不樂的耷拉著一張臉。 不管劉氏那個人再怎么可惡,可看見她如今這般光景,卻又是因為他們,難免兩個孩子心里會有負疚感。 回到家的時候,葉卿堯已經(jīng)把飯菜端上了桌,見三個人回來,臉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他徑自坐下,等著他們?nèi)甲乱院螅拍闷鹆丝曜印?/br> 阮半夏心里窩了一肚子的火,再加上因為劉氏心里的那點難受,余光瞥到葉卿堯竟然像沒事人一樣的吃著菜,她把手里的筷子“啪”的一聲摔在桌上。 葉卿堯拿著筷子的手因為阮半夏這個動作忽然頓住,轉(zhuǎn)頭用詢問的視線看向她。 阮半夏就像沒看見一樣的,站起身,轉(zhuǎn)身回了屋。 “葉二哥。” 猴崽子怏怏的喊了他一聲,然后嘆了口氣,“阮jiejie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br> 心情不好? 葉卿堯放下筷子,轉(zhuǎn)眸看向猴崽子,“什么事?” 想起劉氏那瘋瘋癲癲的樣子,猴崽子就心里一陣難受,“我們在村頭看見劉小妹了,她瘋了……” 原來如此。 葉卿堯緊緊的抿了一下唇,低垂下眼眸。 猴崽子撇了撇嘴,也沒什么食欲,把筷子放在了桌上,“這事可能你還不知道?!?/br> 見葉卿堯再次看向自己,猴崽子繼續(xù)道,“那天阮jiejie在河邊洗衣服,劉氏過來沒說幾句話就把阮jiejie推下河,阮冬青下去把阮jiejie救上來以后,我們心里氣不過,所以也把劉氏推下了河……” 那么冷的河水,難怪阮半夏夜里會發(fā)熱,之前阮冬青并未跟葉卿堯提及這件事,葉卿堯也只當阮半夏是受了風寒,這樣說來,劉氏雖瘋,但并不值得同情。 猴崽子說完話,也站起身,“我不吃了,你們吃吧?!?/br> 他轉(zhuǎn)身走出了堂屋,餓著肚子在院里拎著水桶繞圈跑。 劉氏是阮冬青推下去的,其實心里最內(nèi)疚的應該是他了,見猴崽子出去了,阮冬青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我去,練功?!?/br>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堂屋里就剩下葉卿堯了,好好的新年,還是大年初一,竟落得如此凄涼。 葉卿堯站起身,看了外面化悲痛為力量的兩個少年,他轉(zhuǎn)身走到阮半夏的房間門口。 抬起手輕輕的叩響了門…… 阮半夏躺在床上,腦海里全是那幾個婦人說的話,她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得慌。 聽見敲門聲,卻沒有喊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她抓起旁邊的被子蓋住頭,懶得理他。 葉卿堯又敲了兩聲,房間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輕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阮半夏在被子里憋了一會兒,實在是悶得慌,她一把掀開被子,屏氣凝息的聽著門外的動靜,聽了半餉,連個屁聲都沒有聽見,她心里那股無名火瞬間燃燒起來。 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她沖到門口打開門,外面果然連人影子都沒有,她心里又氣又委屈,在堂屋里和院里找了一圈都沒看見葉卿堯的身影,她喊住猴崽子,暴躁的問,“葉卿堯那個混蛋呢?” 猴崽子被她的氣勢嚇得縮了縮脖子,輕輕的抬起手,指了指廚房,“混蛋在那里?!?/br> 阮半夏轉(zhuǎn)身,怒氣沖沖的進了廚房,看見葉卿堯竟然坐在灶臺邊上,懶得欣賞風姿綽約的他穿得文雅,是如何拿著柴火扔進灶里的,她沖過去,站在他身邊,居高臨下的怒視著他。 葉卿堯直感覺一陣火氣朝著自己燒了過來,竟然比灶里的火還要旺盛,他抬起頭,平靜的視線落在阮半夏的臉上,凝視著…… “葉卿堯!”阮半夏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眼前的男人,“你臭不要臉???” 葉卿堯微微的皺了下眉,眼底一片深色…… 對于葉卿堯這樣你不管是問他,還是罵他,他都不愛說話的一個人,阮半夏也是沒有耐心等他說什么,惱火的咬了咬唇角,“你一邊輕薄別的姑娘,一邊到我這里來跟我表忠心,你把我當什么了?” 葉卿堯的視線始終鎖住她的臉,就是那么看著,一字不語,阮半夏氣得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捏死他才好! “你別以為說兩句甜言蜜語,我就會被你騙的暈頭轉(zhuǎn)向的,告訴你,jiejie還不陪你玩了,你立刻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滾!” 這句話一出可不得了,嚇得兩個趴在廚房門口聽墻角的孩子心“砰砰”使勁的跳,猴崽子朝著對面的阮冬青使了個眼色,阮冬青悶悶的搖搖頭,猴崽子郁悶的扁了扁嘴…… 葉卿堯的眉頭忽然松開,看著阮半夏,勾了勾唇,“為這事?” 不為這事,還能為哪件事? 阮半夏一聽,頓時炸毛了,“葉卿堯,你什么意思???” 葉卿堯把手里的柴火扔進灶臺,然后抬起頭看著阮半夏,低低的笑了一聲,“昨天我娘準備給我定一門親事,我回家就是為了這事。” 定親?。?/br> 阮半夏忽然想到之前葉俊生跟她提過,說是等到葉卿堯會試以后,徐氏就準備給他定親,她心里一下了然…… 忽然就覺得自己這頓火發(fā)得有點莫名其妙。 她扁了扁嘴,搬了一根小板凳過來,坐在葉卿堯的身邊,手肘抵著雙膝,雙手撐著下巴,看著灶臺里的火,嗓音悶悶的,“那定了?” 葉卿堯轉(zhuǎn)過頭,跟著阮半夏一起看著灶臺里的火,低沉的嗓音暖暖的,“沒定,我把人家姑娘嚇哭了,這事,自然也就黃了?!?/br> “噗……”阮半夏忍不住笑出了聲,轉(zhuǎn)過頭,看著葉卿堯的側臉,她忽然覺得,這張臉特別耐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夠似的,她笑睨著他,“你就脫個衣裳,那姑娘就嚇哭了?” 葉卿堯唇角的弧度加深,忽然側著臉,斜睨著阮半夏,“不然呢?” 阮半夏抿著唇笑著移開了視線,如果換做是她,葉卿堯就是把褲子也脫了,她都不會哭,不但不會哭,還會翹著二郎腿好好的欣賞一番。 哎……古代的女人啊……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阮半夏又不高興了,她撇著唇角,郁悶的道,“我都還沒見過呢,你就給別人看了,真是沒勁?!?/br> 葉卿堯輕輕的瞇了瞇眼,忽而笑了一聲,“想看?” 阮半夏眉毛一挑,哼了一聲,“你敢脫,我就敢看!” 外面兩個孩子眼皮“砰砰”直跳,趕緊躡手躡腳的走遠了,要是再不走,萬一里面忽然就上演一副春宮圖,他們小小的心臟可是受不了。 葉卿堯視線鎖住阮半夏的臉,凝視了半餉,才轉(zhuǎn)過頭去,悠悠的道,“不給你看?!?/br> 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沒有看過。 阮半夏嘟著嘴腹誹了一句,忽然發(fā)現(xiàn)灶臺上沒有鍋,這葉卿堯坐在這里燒什么火? “你燒火干什么?” 葉卿堯把手里的柴扔進去,“烤紅薯?!?/br> 烤紅薯! 阮半夏一聽,頓時從凳子上跳起來,拿起旁邊的火鉗,就開始在灶里面刨,刨了半天,終于刨出幾個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用火鉗戳都戳不動,她抬起頭,郁悶的看了葉卿堯一眼,仰天長嘯,“葉卿堯,以后你不要進我的廚房?。。 ?/br> 因為錢小姐的事,整個村,乃至整個縣,都傳遍了這件事,名門里的小姐們,只要一聽見葉卿堯三個字,都會嫌棄的呲一聲,而村里的婦人們,一看見徐氏拿著東西上門,就趕緊關上了門。 給葉卿堯定親這事,確實也就難辦了許多。 徐氏在家里氣得肺都疼了,成天看著自己的丫頭們不順眼,不是打,就是罵,丫頭們也知道她心里窩火,都遠遠的躲著她。 葉卿堯白天基本不在家,徐氏就算有天大的火也發(fā)泄不出去,這個年,過得最不順心的就要屬她了。 年一過,葉卿堯就又要陪著葉枝橋去城里進學,他已經(jīng)過了會試,馬上就能參加殿試,而且眾人對他的期盼頗高,所以也就忙碌了起來。 村里的麥子都已經(jīng)收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整個村的地都租給了阮半夏,所以葉卿堯不在的時候,她也沒覺得多無聊,反而比誰都忙。 她進了一次縣,倒沒有去林府,而是在街上買了很多種子回來,紛紛發(fā)給村民,讓他們種在地里。 她正琢磨著,怎么弄雜交水稻。 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師傅賭王買了一座小島,在島上有一大片的地種菜種糧食,還有一片地是種水果。 賭王這個人,天生怕死,每天不是幻想著對手如何毒害自己,就是嫌棄外面買的東西不夠綠色,所以米,要吃自己種的米,菜也一定要吃自己種的菜,就連水果,他也只吃自己種的水果,看著一眾好吃懶做的師兄們,阮半夏真是懷疑,賭王收她,肯定是讓她回家種地的! 也虧得在現(xiàn)代跟著老伯一起種地,否則她來這個古代肯定餓死。 在現(xiàn)代袁爺爺是水稻之父,那她就偷了袁爺爺這項技術,來古代做水稻之母! 一想到她將來要賺幾座金山銀山,富可敵國,她就高興得合不攏嘴。 眼看著春耕就要開始了,她自己也忙碌了起來,她自己那三畝地,就是她成功晉升水稻之母的試驗戰(zhàn)場! 兩個月后,葉卿堯和葉枝橋坐著馬車回到家,剛進門,就看見徐氏那張笑爛了的臉,火速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徐氏討好的跟在葉枝橋的身邊,笑著朝堂屋里面走,“相公,我前幾天給堯兒物色了一個丫頭,是隔壁鄰村家的遠房親戚,這不剛好來探親,就被我遇上這事了,你說這是不是有緣啊?!?/br> 葉枝橋聽見這話,忽然站住了腳,他擰著眉頭看著徐氏殷勤的笑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既然堯兒不想現(xiàn)在成親,你這又是何必?” 徐氏嘴角邊的笑意一下就僵住了,她看著葉枝橋的眼神,愈發(fā)幽怨起來,“我這是何必?你說我這是何必,我這個當娘的容易嗎?到處找丫頭,只盼著你和堯兒都能喜歡,把這事給定了。你說,難道真的要讓全村的人指著我的脊梁骨罵嗎?” 葉枝橋也知道,男子十五歲還沒有定親,在這里確實已經(jīng)晚了,再過兩年,的確也不好找了,除非葉卿堯真的能在殿試上一舉成名,謀個一官半職,否則,哎…… 徐氏見葉枝橋臉上有猶豫,忙說,“人家姑娘已經(jīng)來了,你就見一下嘛!” 葉枝橋聞言,轉(zhuǎn)身看著葉卿堯,一臉正色,“堯兒,進去看看吧,不要枉費你娘的苦心?!?/br> 爹都已經(jīng)發(fā)話了,葉卿堯還能說什么,更何況這事,他是答應了徐氏的,他對著葉枝橋微微頷首,“是,爹?!?/br> 徐氏立馬高興的招呼葉枝橋進屋,葉卿堯站在那里,眼角余光瞥到躲在一邊看熱鬧的小妹,他轉(zhuǎn)身,輕聲喊道,“水清,來?!?/br> 葉水清畏畏縮縮的走出來,站在葉卿堯的面前,低著頭怯怯的喊道,“二哥?!?/br> 葉卿堯點點頭,把葉水清拉到了一邊,“你去一趟阮半夏家里,跟她說銀子沒了?!?/br> “呃……?”葉水清抬起頭,瞄了葉卿堯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雖然她不知道葉卿堯為什么要讓她給阮半夏帶這句話,但她還是沒問,只是咬了咬唇,膽小的縮了縮脖子,“二哥,我要是去了,娘會打死我的。” 葉卿堯知道葉水清被徐氏又打又罵的怕的很,他伸手摸進懷里,掏出荷包,從里面拿了一兩銀子遞給葉水清,“二哥請你吃糖,幫二哥跑一趟好嗎?” 葉水清長這么大,身上就沒有揣過錢,一下得了一兩銀子,心里頓時一緊,她抬起頭,看了眼葉卿堯,就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般的點點頭,“好,二哥,我去?!?/br> 說完,葉水清拿著銀子就跑了。 阮半夏正在家里忙著,聽見院門被人敲響,她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出去開門。 打開門,一見是葉水清,她怔了一下,然后才禮貌的問,“水清meimei,你找我?” “嗯!”葉水清咬了咬唇角,小聲的說,“我二哥讓我給你帶句話?!?/br> 葉卿堯回來了? 是哦,算了下時間,葉卿堯可不是今天回來嗎? 阮半夏蹙了下眉,好奇的問,“他讓你給我?guī)裁丛挘俊?/br> 葉水清雙手在身前緊張的攪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小,“二哥說,說,銀子沒了?!?/br> “轟”的一聲,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了阮半夏的頭上,大白天好端端的,這站在自家門口,就被雷給劈了! 阮半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站在那愣愣的看著葉水清。 葉水清以為自己聲音小,阮半夏沒有聽清,她提高了一點音量,又說了一遍,“二哥說,銀子沒了。” 看著葉水清這幅做錯事的表情,阮半夏哪里會懷疑,她抬起腳,就急急忙忙的朝著葉家跑去。 銀子,她辛辛苦苦賺的銀子竟然沒了! 瑪?shù)拢~卿堯,看我不劈死你! 葉卿堯打發(fā)走葉水清幫自己報信,他轉(zhuǎn)身進了廚房,在廚房里找了一圈,終于找到放辣椒面的瓶子,他把瓶子打開,手指在里面抹了一圈,然后把手背在身后,不緊不慢的進了堂屋。 徐氏看見葉卿堯進來,趕緊站起身,拉著葉卿堯,殷勤的介紹著,“這就是我兒葉卿堯,你們住得遠,想必還不知道我這個兒子吧?” “哪里!”說話的是一個婦人,一看就是那種經(jīng)常在農(nóng)村里干活的,長得虎背熊腰的不說,就連聲音也格外的粗獷,聽得葉枝橋不住的皺眉。 “葉小舉人那名氣可是響當當?shù)?,我?jīng)常聽我表姐說起,今天一見,這小模樣確實長得俊?!?/br> 徐氏高興的笑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br> 完了,她低頭,附在葉卿堯的耳邊小聲的說,“我告訴你,堯兒,這次你要是再敢給我脫衣裳,我就讓你爹關你一個月的禁閉!” 葉卿堯斂著眉,淡淡的“嗯”了一聲。 得到葉卿堯的保證,徐氏這心里總算放了心。 更何況那丫頭就是一個山野丫頭,即便葉卿堯真的當著她的面脫了衣裳,想必那姑娘也不會像錢小姐那樣反應。 徐氏笑著坐在了葉枝橋的旁邊,問對面的小丫頭,“桃兒,你在家都做什么???農(nóng)活會干嗎?” 桃兒的娘一聽這話,趕緊插嘴道,“我家這個丫頭就是賤命一條,什么活都會,做飯洗衣服,喂豬下地,家里的活都是她干,徐大娘大可以放心?!?/br> “放心,放心!”徐氏高興的簡直合不攏嘴,再過幾年,她的幾個丫頭也都到了定親的年紀,到時候嫁了,家里的活就沒人干了,大郎那個媳婦早就委屈的回家去了,什么都指望不上。 既然葉卿堯不喜歡小姐,偏偏喜歡阮半夏那種下賤胚子,那她這次就如了他的意,找個差不多的,娶回來給她干活! 那小姑娘倒是長得水靈,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徐氏怎么看都覺得比阮半夏強! 徐氏又問,“那彩禮方面,你們覺得多少合適?” 農(nóng)村家嫁女兒就等于是賣女兒,女兒嫁出去得一筆彩禮錢,好留著給兒子娶媳婦,這個桃兒的命也是如此。 她娘直接伸出五根手指,一點也不客氣的說,“五兩銀子!” “五兩???” 要是像錢小姐那樣的,別說五兩,就是五十兩,徐氏也愿意給,像桃兒這種村里的丫頭,一般二三兩都是多的。 徐氏冷哼了一聲,“五兩我可拿不出來?!?/br> 桃兒她娘一聽,頓時腌了,猶豫了一下,問,“那你給多少?” 徐氏看了一眼桃兒,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多一分都免談!” 桃兒她娘頓時郁悶的說不出話來,都說這個葉枝橋當年可是太傅,卻沒想到家里這樣小氣,本來還以為能夠宰一筆的,沒想到人家竟然不把頭伸過來。 氣氛就這么僵著,桃兒她娘心里還在盤算著,怎樣才能找個理由多要點錢,徐氏呢,就在那杵著,堅持一兩不能再多。 正在這時,院門忽然被人推開,阮半夏紅著一雙眼睛跑進來。 在院里看了一圈,沒人,抬起頭朝著堂屋里看去,見里面有人,她也不管徐氏怎么不待見她,就那么急匆匆的跑了進去。 屋里的人全都睜著一雙眼睛,驚訝的看著她。 她卻是看見坐在一邊的葉卿堯,兩步就跑了過去,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shù),她心里著急,直接雙手拉住了葉卿堯的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葉卿堯,銀……” “夏夏!”葉卿堯出聲打斷她,站起身,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眼淚怎么也舍不得掉下來,他抬起手,異常溫柔的朝著她的眼底抹去,“別哭?!?/br> 葉卿堯的手指剛摸到阮半夏的眼底,那火辣辣的感覺,直刺得阮半夏的眼睛一陣疼,好辣,好辣…… 她拼了命的眨眼睛,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一下掉了下來,她的聲音都啞了,“葉卿堯,你……” “乖!”葉卿堯伸出手,旁若無人的把阮半夏抱進了懷里,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還溫柔的拍著她的背,“這親是我娘一定要給我定的,我也沒有辦法,夏夏,誰讓你現(xiàn)在還小呢?” “不是?!比畎胂囊贿吥ㄖ劬Γ贿呌昧Φ耐崎_葉卿堯,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我說銀……” “我知道!”葉卿堯低下頭,沉寂的眸底閃著點點幽光,溫柔而又寵溺的看著阮半夏,“等到殿試考取功名以后,我不會忘了你的,等我?”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阮半夏來了半天,半句話都沒有說清楚,全部都被葉卿堯給搶了去。 搶了也就算了,重點是他說的話,她還沒一句聽懂的。 她現(xiàn)在就只關心銀子,銀子! 等了半天,她終于抓住機會,脫口問道,“葉卿堯,銀子呢?” 葉卿堯低低的笑了一聲,抬起手憐愛的刮了一下阮半夏的小鼻子,“放心,都按照你說的,最多只給一兩?!?/br> 哎喲我靠! 桃兒她娘一掌拍在桌上,把葉枝橋和徐氏都給嚇了一跳。 本來她還在琢磨著憑著葉卿堯現(xiàn)在舉人的身份,說不定將來真的能當個什么大官,他們家怎么也能靠一下,想想一兩銀子就一兩銀子吧! 結果,人家葉卿堯不但有個相好,就連這禮錢也是由這個相好決定的! 現(xiàn)在就掌握了葉家的經(jīng)濟大權,那以后還得了??? 聽那意思,就是因為人家姑娘年紀小,還不能嫁,所以葉家就隨隨便便先找一個填上,等到葉卿堯?qū)戆l(fā)達了,人家姑娘也就長大了,到時候她家桃兒還不是被休的命! 那他們家撈的到屁的好處?。?/br> 她站起身,伸手一把拉住桃兒,對著地上唾了一口,“什么玩意啊!以為我們農(nóng)村人沒見過錢嗎?也太特么的欺負人了吧!” 說完,桃兒她娘拉著桃兒就走了。 葉卿堯的視線一直落在阮半夏的臉上,聽見腳步聲,他勾起唇角,盯著阮半夏輕笑。 “葉卿堯!”徐氏直接氣炸了,站起身,就沖過來,一把扯開了阮半夏,也不管葉枝橋還在這,她抬起手對著阮半夏的臉發(fā)狠的扇了下去…… 就在手要落在阮半夏臉上的時候,忽然被人抓住,徐氏用力的抽了一下,沒抽動,她轉(zhuǎn)過頭,怒氣沖沖的瞪了過去,“葉卿堯,你到底想干什么?” 葉卿堯凌厲的視線掃向徐氏,他清雋的臉上,滿是淡漠的疏離。 徐氏真是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她現(xiàn)在恨不得打死阮半夏,可手卻被葉卿堯抓住,動都不能動一下,“你放開我,聽見沒有?” 葉卿堯不但沒放,反而手指用了力道,抓的徐氏的手腕都紅了。 “夠了!” 他們身后,葉枝橋忽然出聲,站起身,走了過來,先是看了葉卿堯一眼,然后才把視線轉(zhuǎn)到徐氏的臉上,“鬧了這么久了,你難道就不累嗎?” 徐氏心里委屈,聽見葉枝橋不但不幫自己,反而還幫著葉卿堯,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我這都是為了誰!為了誰?。俊?/br> 她傷心的哽咽了一下,下一秒,就哭出聲來,“我就是不喜歡這個小賤人,我就是容不得她?。?!” 葉枝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不喜歡又有什么用?堯兒肯定是要去參加殿試的,早晚有一天都會離開這個家的!” 之前葉枝橋被皇帝抄家的時候,皇帝就下令,葉枝橋再也不可踏進京城一步,所以葉卿堯如果真的參加殿試,考取了功名,那么徐氏和葉枝橋都是不能隨著他進京的。 徐氏一聽見這話,整個人瞬間垮了下來,身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放聲大哭…… 她還指望這輩子能靠著葉卿堯再過上好日子呢! 葉卿堯放開徐氏的手,看著她哭得絕望的樣子,他臉上的冷意漸漸褪去,“娘?!?/br>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是堅定,“不管日后堯兒過什么樣的日子,娘始終都是娘,爹也始終都是爹,堯兒不會忘了你們辛苦的栽培。” 徐氏抬起淚眼看著葉卿堯,她的心在這一刻忽然就化了,那么多年的擔驚受怕,這一刻忽然讓她覺得,什么堅持都不如收了這個兒子的心。 “罷了!”徐氏抹了一下眼淚,手撐在桌上,搖頭嘆著氣,“既然你那么喜歡她,那就隨你吧!” 阮半夏站在旁邊,還在不停的抹眼淚,她的眼睛好辣,好難受,她真的好想哭啊…… 從葉家出來,阮半夏走的很慢,因為她基本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葉卿堯站住腳,把她的身子轉(zhuǎn)過來面對著自己,他低下頭,看著她還在不停的擦眼睛,他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聲,“還難受?” 阮半夏抬起頭,瞪了他一眼,眼睛更疼了,“葉卿堯,你到底在我眼睛上抹了什么啊!好痛!” 葉卿堯拉開阮半夏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輕輕的吹在她的眼睛上,見這樣,她好像舒服了一些,他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沒什么。” “真的沒什么嗎?” 阮半夏睜著一雙大眼睛,被他吹得眨巴眨巴的,長長的睫毛就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可愛極了,看得葉卿堯的心都被扇了兩下,心情一下就蕩了起來…… 他忽然轉(zhuǎn)過身,半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來?!?/br> 阮半夏怔了一下,轉(zhuǎn)頭看了眼四周,心里有些抗拒,“這還在村里呢,到時候被那些七嘴八舌的看見了,你以后可就真的娶不了媳婦了?!?/br> 葉卿堯輕輕的笑了一聲,沒有回頭,“娶你一個就夠了。” 阮半夏聽著這話甜滋滋的,砸吧砸吧嘴,一下跳在了葉卿堯的背上,雙手親昵的摟住他的脖子,“走吧?!?/br> 走在路上的時候,阮半夏越想這件事越不對勁,她把從葉水清來給她報信開始,從頭想了一遍,最后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她竟然被葉卿堯給坑了! 肯定是他在她眼睛上面抹了什么東西,才讓她哭得這么厲害,她扁了扁嘴,覺得自己這個新時代女性竟然被一個古人給玩了,很傷面子! 是特別傷面子?。?! 到了阮半夏家,阮冬青和猴崽子看見阮半夏從葉卿堯的背上下來,先是愣了一把,然后看見阮半夏轉(zhuǎn)身,那雙紅腫的比兔子還要恐怖的眼睛,他倆直接傻愣愣的怔在那了…… 阮半夏笑瞇瞇的拍了拍葉卿堯的肩膀,葉卿堯轉(zhuǎn)過身,阮半夏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拉起他的手,然后撒嬌般的晃了晃,甜甜的喊了一聲,“堯哥哥……” 這句喊的,葉卿堯的唇角都動了動,他深睨著她,不說話,就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 阮半夏笑著抿了抿嘴,然后對著葉卿堯勾了勾手指,示意讓他低頭。 葉卿堯輕輕的笑了一聲,果然很聽話的把頭低了下來…… 阮半夏抓起他的手指就朝著他的眼睛上抹去,然后雙手叉著腰,“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葉卿堯就站在那,看著她笑,他也淡淡的笑。 等了片刻,卻不見葉卿堯眼睛難受,阮半夏郁悶的皺起眉,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怎么沒事?” 葉卿堯笑睨著她,“都說了我手上沒東西。”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悶悶的看著葉卿堯,那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葉卿堯轉(zhuǎn)身,唇角的弧痕在嘴角邊輕輕的蕩開,現(xiàn)在沒有,因為剛才出來的時候,他的手在茶水里泡了那么一會兒…… 從這天以后,徐氏徹底放棄了給葉卿堯定親的事,反正皇帝不急,她這個太監(jiān)急什么? 而葉卿堯和阮半夏的事,一時之間也在十里八村都傳開了,就連阮半夏銀子,地契什么都放在葉卿堯那里的事,他們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心照不宣的明白了,這葉卿堯等著阮半夏年齡到了,就會用八抬大轎娶她進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zhuǎn)眼過了兩年,阮半夏帶領著村民們發(fā)家致富,現(xiàn)在村里的人不但都吃得飽了,頓頓吃干飯,就連衣裳也都穿得是新的。 只是……到了殿試的時候,葉卿堯忽然病了,錯過了殿試的機會。 一年是這樣,第二年還是這樣,村里人都在說,說他是沒有做官的命。 反正阮半夏也不奢求他真的考個什么大官回來,她覺得現(xiàn)在這樣簡簡單單的小日子過得也不錯。 這已經(jīng)是阮半夏穿越來的第三年了,這一次殿試,葉卿堯還是病了…… 阮半夏端著熬好的藥走到屋檐下,用嘴輕輕的吹了吹,才把藥碗遞給葉卿堯。 葉卿堯臉上泛著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就連嘴唇也沒有血色,阮半夏看著心疼,見他喝藥的時候,擰了一下眉,她把手撐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要不你以后都不要去參加殿試了,咱們不做官了好嗎?” 葉卿堯喝完了藥,嘴里味苦,但他卻沒有吃糖的習慣,但是看見阮半夏遞過來的糖,他還是伸手接了,放進了嘴里。 “我不考取功名,我還能干什么呢?” 他清清淡淡的一句話,說得阮半夏心里一陣疼,她低下頭,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用手抬起他的下巴,輕佻的笑,“你要是覺得你自己什么都干不了,沒關系啊,姐有錢,姐養(yǎng)你?。 ?/br> 葉卿堯低笑著搖搖頭,“我還不至于要讓你養(yǎng)我的地步?!?/br> “也是?!比畎胂谋饬吮庾?,“你就是給人家寫一副字都能賺幾十兩銀子,確實是不用我養(yǎng)?!?/br> 阮半夏正高興的跟葉卿堯聊著天呢,忽然肚子一陣腹痛,她“哎呦”一聲,難受的蹲了下去。 葉卿堯見她痛得臉都擰成一個包子了,趕緊從貴妃椅上下來,伸手扶她,“怎么了?來,坐一下?!?/br> “別動!”阮半夏伸手推開他的手,下身一陣難受,她早就經(jīng)歷過這些,太知道自己怎么了,抬起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她又捂住了肚子,“你別動我,讓我自己來?!?/br> 阮冬青和猴崽子現(xiàn)在武功已經(jīng)練得有七八成了,就算是徒手,打不會武功的,也能一挑十了,兩人聽見阮半夏的叫聲,一個提氣,幾步就跑了過來。 “姐!”阮冬青擔心的看著蹲在地上的阮半夏。 猴崽子也是一眨不眨的緊張的看著她,“阮jiejie,你怎么了?” 阮半夏呲著嘴,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三個男人,心里一陣郁悶,她抬起手,揮了揮,“我沒事,你們該干嘛就干嘛去?!?/br> 阮冬青和猴崽子見她疼得臉色都跟葉卿堯差不多了,哪里會相信她的話。 阮冬青本就是個蠻橫的,雖然平時聽阮半夏的話,但是這種時候,他一般都是使用鐵腕政策。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阮半夏的手臂,蠻橫的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噯,青兒,青兒!” 阮半夏大驚失色,扯著嗓子叫著。 阮冬青不但不放手,反而更加用力。 “哎呀!” 忽然,猴崽子指著阮半夏的身后,大驚小怪的驚叫一聲,“阮jiejie,你的屁股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