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黑化前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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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晄兩只手上各纏著條彩縷,一邊珠光寶氣五彩斑斕,另一邊精致細巧還綴著彩錦縫制的小果子。 腰帶上更是琳瑯滿目,掛滿了靈符香袋等。 在這樣濃厚的節(jié)日氣氛中,她慢慢地也忘了縈繞在心頭的迷茫和恐懼。 眾人在長信宮齊聚一堂,皇后帶著宮眷們也來了,懷真再次見到了已經(jīng)出閣的三位公主,和皇帝那位素日里甚少露面的庶長子李絎(háng)。 李絎是婢生子,其母原是皇后身邊的婢女許氏,即便后來因誕育孩子被扶為妾,卻依舊被其他人瞧不起。 楊氏出嫁時,家中派了兩名同宗女子為媵,意在照應(yīng)幫扶。 偏生楊家三女皆無子,反倒讓一個婢女捷足先登,為此不僅楊家著惱,就連李旭本人也深以為恥。他是元后所生,雖是嫡次子,但也遠比其他兄弟尊貴,為此他一直希望自己的繼承人能是嫡長子,偏生天不如人意。 許氏多年來遭受冷眼,漸漸地自己都嫌棄自己,時常后悔不該生下這個蠢笨兒子。 那種環(huán)境下長大的孩子,難免會形成卑怯畏縮的性格,因此處境只會越來越慘。即便在李旭登基后,許氏母子的身份也沒有多大改善,甚至愈發(fā)尷尬。 而李絎從一個不起眼的庶子,突然變成了萬眾矚目的唯一皇子,本應(yīng)金尊玉貴,奈何爛泥扶不上墻,不僅嫡母與姐妹們瞧不起他,就連昔日王府的臣屬也看不上他。 這也怪不得別人,今日這樣的場合中,他被侍從推搡到殿前,跟著李晄一起參拜太皇太后,雖說年齡相仿,但一個耀眼如明珠,舉手投足間更是有種天潢貴胄的氣質(zhì),另一個卻賊眉鼠眼舉止猥瑣,就連向來最是溫柔和善的皇后也眼露鄙夷。 懷真在人群中未找到楊寄容,心中頗為失望。 待得午時皇帝駕臨,也未見楊寄容的身影。 原本她還想著今年的射團游戲要和楊寄容好好比一比,結(jié)果她竟不在,最后在萬眾矚目中,懷真毫無懸念地獲勝,并將贏得的彩頭獻給了太皇太后。 李荻與幾個jiejie坐在一起,不像之前那樣黏著懷真,李晄為此極為不忿,沒少在她耳邊抱怨。 懷真想私下覲見皇帝,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皇帝過來陪著太皇太后說了一會兒話,中常侍便來稟報,說是御輦備好了,請?zhí)侍笠岂{。 ** 寶馬華蓋,旌旗招展,數(shù)百人出了南面平城門,浩浩蕩蕩往靈臺奔去。 靈臺建在洛水之濱,南北各十三丈長,東西各十丈寬,高約三丈,有上下兩層,下層有回廊,北面正中有坡道直達上面平臺。 上面平臺筑有數(shù)間軒敞高闊的樓閣,面闊五丈,此刻臺上搭著彩棚,檐下掛著縐紗所制的五毒和栩栩如生的葫蘆瓜果,棚頂飾有幡幢寶蓋和繡球繁纓等等。1 高臺四面墻基皆按四靈方位涂成了青色、白色、赤色和黑色,因此北面坡道也是象征玄武的黑色。 儀仗停了半條大道,帝后攙著太皇太后走在最前面,妃嬪公主等按照品階跟隨在后。 懷真落座后才發(fā)現(xiàn)太皇太后身邊多了一人,是個錦衣華服的殊色少女,模樣有些陌生,看著應(yīng)該不是宗室親眷。 她回頭悄聲問陪侍的姮娘,姮娘著人去打聽了一下,回話道:“聽說是太尉大人的孫女,特意來向太皇太后獻禮?!?/br> 懷真尋思道:“太皇太后也姓盧,說不定和太尉大人同出一宗呢!” 姮娘莞爾一笑,輕聲道:“殿下有沒有發(fā)覺,皇后娘娘今天不太高興。” 懷真與皇后隔著楊昭儀和淑妃兩個位子,聽到姮娘的話才偷眼打量,皇后被幾位公主簇擁著,坐在太皇太后下首,雖容色端莊,平和溫婉,可是神態(tài)的確有些僵硬,不似往日那般柔和。 她心中一動,約摸明白過來了,遂轉(zhuǎn)頭征詢似地望向了姮娘。 姮娘點頭,低聲道:“沒錯,盧娘此來為的不是太皇太后,而是——”她瞟了眼皇帝的位子。 太皇太后、端午節(jié)、盧家女兒、皇帝……看來今天遠不是過節(jié)那般簡單。 鼓樂聲中,龍舟大賽終于開始。 懷真很難抵擋這種熱烈激昂的氣氛,所以不到片刻便起身離座,跑到水邊棧橋上去觀看了。 棧橋上都是隨行的低階宮人,李晄怕她被人擠著,也起身跟了過去。 此刻帝后和太皇太后的注意力都落在貞靜婉順的盧娘身上,只有皇后身邊的李荻注意到了懷真離席,她眼中閃過幾絲復(fù)雜的神色,像是羨慕又像是憤恨。 靈臺周圍有羽林衛(wèi)防守,因此百姓們過不來,只能隔著老遠朝這邊張望。 棧橋上早摩拳擦掌人滿為患,姮娘帶著兩名武士開道,懷真這才得以擠到最前面。 烈日當空,波光嶙峋的水面排布著長約七丈的狹長龍舟,龍首高昂,龍尾高卷,船身雕琢著涂有金漆的鱗甲,在日光下耀眼奪目輝煌燦爛。 舟上彩旗飄飄,畫鼓高架,一聲炮響之后,只聽得鼓聲如雷,水手們一齊跟著鼓點節(jié)拍飛速劃槳,一艘艘龍舟便如離弦之箭般向前沖去 水邊的圍觀者紛紛高呼吶喊,懷真也激動地跳了起來。 “你說,龍舟競渡為何沒有女子呢?”她躍躍欲試道。 李晄指著劃過去的赤膊水手們,有些好笑道:“你比尋常女子結(jié)實的多,可是三個你也不頂一個壯漢。你想?yún)①??能不能湊足一艘船都不好說?!?/br> “哎,你府上那些武婢訓練地如何了?還剩幾個人?”說到這里,他便想起了那群和他們爭演武場的婢女們。 “十個。”懷真揚眉道:“比我預(yù)期的多?!?/br> 龍舟已經(jīng)呼嘯而過,鼓聲遠遠傳來,像是敲擊在心頭一般,懷真便又覺得不安起來。 她拉著李晄離開了棧橋,跑到靈臺下層的回廊,轉(zhuǎn)悠了一圈,見四下無人,突然湊到他耳畔道,“日間你和大侄子站一起時,我發(fā)覺你還挺有帝王之相的。” 李晄的眉毛擰成了麻花,眼中滿是嫌棄之色,不屑道:“你這是夸我?宮里隨便拉個人出來,和他一比都能有帝……” 他頓了頓,后面幾個字沒有說出口,震驚地望著懷真,“你、你在開什么玩笑?” 懷真親熱地攬住他手臂,笑吟吟道:“我沒有開玩笑,方才突然想到的?!?/br> 她說著拽住他的衣襟,將他的腦袋扳下來,湊過去悄聲道:“你若當了皇帝,會對我和謝珺好嗎?” 李晄嚇得臉色一白,忙抬手捂住了耳朵,甩開她邊走邊道:“求求你了,不要害我,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懷真小跑著追了上去,打趣道:“至于嚇成這樣?” 李晄扯住她手腕,將他拉到了另一面廊廡下,神色嚴肅道:“懷真,你今日怎么回事,為何會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懷真環(huán)顧周圍,見四面視野開闊,附近并無人影,這才悄聲道:“我看皇兄是病急亂投醫(yī),為了和盧家結(jié)盟,竟想在國喪期間納妃。你剛才是沒看到,他兩只眼睛都快長到盧娘身上了?!?/br> 李晄不明所以,撓了撓頭,小聲道:“這與你說的話有何干系?父皇駕崩早就一年多了,他只要按捺得住,等年底將盧氏迎進宮,也沒人敢說什么呀?” 懷真哼了一聲,揪住他的臉,逼問道:“別跟我裝蒜,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司徒大人是皇祖母的親兄弟,算是你的舅翁吧!雖說三公之中,唯有太尉仍掌實權(quán),但司徒大人德高望重,朝中無人能及。你背后還有永嘉姑母和陸家,他們什么都不跟你說嗎?” 李晄眼神躲閃,急忙扳開她的手道:“輕點……” “那你說不說?”懷真作勢又要捏,他忙求饒道:“別逼我了,不能說的我鐵定不會說?!?/br> 懷真也沒指望能從他嘴里撬出什么,就是想試探一下,看看局勢是否如自己預(yù)料的那樣要變了。見他這般反應(yīng),心里便有底了,不由長長嘆了口氣。 李晄攬住她,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眨著眼道:“懷真,你不要擔心,我早說過,我的后臺就是你的后臺,將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只要我無恙,你必無恙。” 懷真感動地熱淚盈眶,隔著氤氳的淚霧看著他,忍不住捧起了他的手,哽咽著道:“我記住了?!?/br> “那你還不快叫一聲哥哥?”李晄得意的笑道:“興許我高興了,將來也護一護你的情郎?!?/br> 第62章 .賜婚在封侯拜相與駙馬都尉之中選擇,…… 懷真正待發(fā)作,一想到如今的情勢,還是咬牙忍了。 她想著人們應(yīng)該都更喜歡乖巧溫順的人,就像她明知道楚漣忠心耿耿,但她一和自己較起勁來,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立刻把她打發(fā)走。 而葭葭除了長得像她前世的女兒,其他并無特殊之處,但因為溫柔乖順,所以她便喜歡將葭葭帶在身邊,看到她時心情也會大好。 想到這里,她當即嫣然一笑,抬起眸子望著比她略高半頭的錦袍少年,親昵地喚了聲哥哥。 李晄原以為會換來一個白眼,沒想到她還真屈服了,竟有些受寵若驚,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笑瞇瞇道:“乖,以后哥哥護著你。” 懷真見好就收,連忙拽住他袖子提醒道:“還有謝珺呢,可別漏了他?!?/br> 李晄立刻變了臉色,氣哼哼道:“你少提他一句會死嗎?” 懷真委屈巴巴道:“會的,真的會死的?!?/br> “你……”李晄無話可說。 正在這時,卻聽得鑼鼓震天,馬蹄如雷。 兩人匆忙爬上樓梯,從高臺上向南俯瞰,只見一大群身形矯健的騎士沿著洛水朝這邊奔來。 “嚇死我了?!睉颜鎿嶂乜?,悄聲道:“我還以為什么呢,原來是方才那些水手?!?/br> 李晄道:“我還以為他們要掉頭劃回來,原是騎馬過來領(lǐng)賞??!” 兩人匆匆作別,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姮娘略有些嗔怪,低聲道:“您方才又去哪兒了?萬一陛下問起來……” “人有三急,天王老子也管不著。”懷真沒好氣道。 姮娘無奈搖頭,沒有再說話。 中常侍與禮官拾階而上,向太皇太后和皇帝稟報,說勝負已分,名列前茅者正在臺下侯旨。 皇帝大喜,即刻命人傳召。 眾人齊齊將眼神投向了正前方的樓梯口,懷真也頗感興趣。 只聽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她眉頭一皺,感到有些納悶,但那腳步聲卻在中途又停了下來。 很快,一名留著絡(luò)腮胡的昂藏漢子便在中常侍的引導(dǎo)下昂首闊步走上臺來。 他雖系著頭巾,穿著平民的青色裋褐,打著綁腿,但龍行虎步氣勢不凡,就連陪同的禮官都顯得黯然失色。 那人在彩棚外的丹陛前站定,行的卻是武將的禮,朗聲向在座貴人請安。 懷真恍然大悟,原來他便是統(tǒng)領(lǐng)北軍的中尉霍嚴,也就是李荻未來的家翁。那么其他人……想必這次參與之人全都是軍中選拔/出來的精英將士吧! 那么謝珺在哪里呢?同僚出來游戲過節(jié),他還留在軍營中整頓軍紀cao練士兵嗎? “愛卿平身,”皇帝面上難掩喜色,“五校尉何在?” 中常侍回身望著高階底下,扯著嗓子道:“陛下有令,宣五校尉覲見!” 懷真突然兩手揪緊了腰間羅帶,緊張地快要喘不過氣來。 中常侍聲音剛落,方才的腳步聲重又響起。 就見五名蒼松勁柏般傲然挺拔的青年,各自領(lǐng)著兩名隨從,大步走上高臺,在霍嚴身后站定后,齊齊跪下參拜。 “屯騎校尉于永田、越騎校尉李德祿、長水校尉程瀚、射聲校尉呂朝隱、步兵校尉謝珺——” 他們服飾裝扮也和霍嚴差不多,只是頭上并未裹方巾,而是綁著赤色抹額,抹額中間繡著不同的徽記。 五人之中謝珺資歷最淺,所以排在最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