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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駙馬黑化前 第99節(jié)

    謝珺大感困惑,他想象中的同車場景,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明明前兩日的書信中,還在互訴相思呢!

    “泱泱,”他傾身過來,好奇道:“你今日有點不對勁,是不是連日趕路太勞累了?”

    懷真滿頭花釵珠玉,不敢低頭太久,生怕發(fā)髻歪斜步搖脫落,只得緩緩抬起脖頸,抿著唇小聲道:“沒有?!?/br>
    “那是為何?”他不解道。

    她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胸中的激動,低聲道:“我不太敢看你……一看到就心慌意亂?!?/br>
    “這又是為何?”他愈發(fā)迷惑。

    她抬手掩住臉,輕輕跺了跺腳,羞答答道:“太好看了。”

    謝珺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這是什么歪理?”說著去扳她的手,手指觸到她的面頰,不由微驚道:“這么燙?”

    他拿過卻扇,輕輕為她扇著風(fēng),關(guān)切道:“好點了嗎?”

    軟風(fēng)鉆進(jìn)交領(lǐng),在清肌瑩骨間飄蕩,懷真默默點了點頭。

    泥陽分別那日,她的確半開玩笑地說過讓他好好養(yǎng)護(hù)一下,其實只是怕他cao辦各項事務(wù)太過勞累,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變化實在太大。

    從他們在高奴城外的河邊重逢后,懷真內(nèi)心就慢慢習(xí)慣了他不修邊幅落拓不羈的樣貌,也做好了他將來會變成個糙漢子的心理準(zhǔn)備。

    “看我還用得著偷著嗎?”他樂不可支,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臉扳過來,壓抑著低笑道:“你早就把我從上到下看光了?!?/br>
    她只得調(diào)勻呼吸,別了他一眼,嗔道:“沒皮沒臉的?!?/br>
    他笑得頗為自得,往后靠在車壁上,雙手抱肩含情脈脈地瞧著她。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這幅樣子實在有趣,他看得津津有味。

    懷真只得稍微將頭轉(zhuǎn)過去一點,隔著薄幔欣賞窗外的風(fēng)景。

    最終她實在挺不住了,回頭拱手道:“求你了,挪一挪眼睛吧!”

    他自是不依,理直氣壯道:“我上車不就是為了多看看你嗎?”

    懷真無話可說,只得怒目瞪著他。

    他并不避讓,反倒眉開眼笑地迎視著,“路途漫漫,你要一直瞪下去?”

    她吁了口氣,垂下頭輕輕踢了踢他的腳。

    他忍俊不禁道:“泱泱,你如今也太溫柔了!”

    她意味深長地掃了眼簾外,又瞥了他一眼。

    謝珺總算明白過來,原來她這半日裝模作樣,是怕被外人聽到了笑話。

    他頗為納罕,湊過來道:“以前你邀我同車時,怎么不顧忌這些?”

    “那、那不一樣……當(dāng)時外面是我的人。”她強(qiáng)詞奪理。

    他含笑瞥了眼簾外,道:“正好呀,此刻外面是我的人?!?/br>
    “真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彼凉u漸適應(yīng)了過來,打趣道:“如今你發(fā)跡了,我卻落魄了?!?/br>
    “別說這樣的喪氣話,”他安撫道:“我不會讓你落魄的?!?/br>
    她納悶地望著他,似是不解其意。

    他理了理袍袖,張開手臂道:“你給我抱一下,我就告訴你?!?/br>
    懷真嘟著嘴巴,小聲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抱的。”說罷傾身過去抱住了他,是熟悉的感覺,強(qiáng)健有力令人心安。

    她的臉龐溫軟滑膩,不像方才那樣燙了,他輕輕挨了挨,柔聲道:“泱泱,就算是為了你,我也會匡扶衛(wèi)室的。我不光得護(hù)著你的人,還得護(hù)著你的身份、地位和聲望,我并無多大野心,只要做你的駙馬就心滿意足了?!?/br>
    懷真赫然間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胸中忽然一哽,定了定神,緊緊抱著他道:“審時度勢,忠于自己就行。我能護(hù)住自己的,你別擔(dān)心?!?/br>
    **

    婚禮在郡守府舉行,按照北地習(xí)俗,西南角的空地上搭著青廬,外面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

    新娘要踏著繡有各種吉祥圖樣的氈席進(jìn)入青廬,以男東女西的方位入座。

    華燈初上時,儀式在肅穆莊嚴(yán)的樂聲中開始,皇叔為主婚人,金城郡守為證婚人,其他儐相等皆是官員或名士。

    雖然規(guī)格比不上皇家婚典那樣盛大,但也別具特色。

    懷真和謝珺在歷經(jīng)了無數(shù)波折和磨難后,于燈火輝煌的青廬之中,當(dāng)著滿堂賓客,聆聽皇叔宣讀婚書,拜過天地、行過合巹1同牢2禮后,終于結(jié)為夫妻。

    本地婚俗活潑浪漫,頗富異域風(fēng)情,而且載歌載舞充滿歡樂。懷真從未見過,心里極為好奇。

    中原舊禮,有‘戲新娘’之婚俗,但這邊卻反其道而行之,不戲新娘戲新郎,手段陰損令人發(fā)指。

    可惜,今天的新郎有點棘手。按理說是由女方的親眷們帶頭,奈何昔日趙王妃曾為愛女之故為難過他,心下原本就有愧,哪好意思再借機(jī)作弄?

    而平襄郡主已嫁為人婦,她的丈夫本就介意她和謝珺有過婚約,就算為了避嫌,她也不好出頭。

    最終連懷真都看不下去,鼓動崔易去找人喊他玩角抵。

    崔易在得知懷真將王嬍帶來后,早就對她頂禮膜拜了,聽到懷真吩咐,立刻去喊來一幫軍將們,將謝珺拖到前堂去了。

    懷真自己是有私心的,謝珺出去玩肯定會被賓客們絆住腳步,就不會太早進(jìn)洞房,她正好能趁機(jī)溜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外面到處歡天喜地,讓她悶在寢閣中,那是萬萬不能的。而且,她也想給王嬍和崔易創(chuàng)造一個見面的機(jī)會。

    除去華麗的婚服和冠飾后,從頭到腳頓時一輕。

    懷真隨意換了身便裝,拉著董飛鑾穿過數(shù)重院落,跑到前庭去看胡商舞姬們吹拉彈唱踏歌起舞,又去花園找了處僻靜的地方,坐下來自行烤rou吃酒。

    “這酒有點烈,”董飛鑾執(zhí)壺,倒了一盞嘗了口,皺眉道:“你可不能喝。”

    “一點點,”懷真正在大快朵頤,伸手央求道:“有rou就該有酒,否則多無趣?”

    “你就不怕被人認(rèn)出來?”董飛鑾拗不過她,另外拿過酒盞倒了一點給她嘗。

    懷真背光而坐,笑嘻嘻道:“誰能想得到呢?大家肯定以為我在房中坐著呢!”

    她啜了口酒,辣地直吐舌頭,細(xì)細(xì)品了品,又覺得后勁濃烈醇厚,半杯酒下肚,豪氣干云直上九霄,伸手過去道:“滿上!”

    董飛鑾忙將酒壺藏到身后,搖頭道:“這可不行,你要是喝醉了,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這里又不是公主府,駙馬將來想治我的罪,那還不是一句話事?”

    懷真坐過去,抱住她手臂晃了晃道:“放心好了,將來肯定是我當(dāng)家,誰敢治你的罪?”

    董飛鑾還是不依,鄭重道:“今晚洞房欸,你若是喝了酒,會影響子嗣的……”

    懷真果真頓了一下,董飛鑾以為將她嚇退了,正自得意時,卻被她拉了起來,神秘兮兮道:“走,我有話問你?!?/br>
    董飛鑾忙放下酒壺,跟著轉(zhuǎn)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座位于高處的小亭子,視野開闊且僻靜清幽。

    懷真仔細(xì)檢查了一番,這才附在她耳畔,有些別扭道:“我不好意思問其他人,就是……我若不想受孕的話,要怎么辦?”

    董飛鑾大吃一驚,滿臉驚詫道:“為……為何?這……這也太……”

    懷真也知道這種想法對常人來說的確匪夷所思,但又不好解釋。

    同行之中雖有不少宮廷女官,可并非心腹。

    當(dāng)年廢后往元嘉的和親隊伍中安插眼線的事還歷歷在目,雖說帝后皆隕,但誰知道那些人心中怎么想的,所以她可不敢輕易交底。

    “我不方便……如今這世道,將來真要打仗的話,拖家?guī)Э谠趺刺??”她知道董飛鑾的顧忌,忙道:“這事我和三郎商量過的,你放心,絕對怪不到你頭上?!?/br>
    董飛鑾緩了半天才冷靜下來,沉吟道:“你算是問對了人,法子我還真有,是教坊司的前輩傳下來的,倒也不怎么傷身子,可就是……那個方子太霸道了,女子一旦用了,多半會終身不孕?!?/br>
    “我不后悔,”懷真忙舉手道:“這正是我所求。”

    董飛鑾為難道:“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這種事……將來要是后悔可就來不及了?!?/br>
    “你用了嗎?那你后悔不?”懷真反問道。

    董飛鑾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坦然道:“我用了,不后悔??墒俏覀兦闆r不一樣,我淪落風(fēng)塵,身不由己。你明明可以和駙馬生兒育女,和和美美……”

    “不生兒育女就不能和和美美了?”懷真截住話頭道:“人又不是牲畜,難道活著只為了繁衍子嗣嗎?如今這情勢,我倆要是有了孩子,無論對我們還是對孩子,都不是好事。”

    董飛鑾心下惴惴,知道她說得在理,可是又實在不敢自作主張,猶豫著道:“你再考慮一下吧!何況……是藥三分毒,哪能真的不損傷身子?”

    她想了想,決然道:“除非駙馬親自跟我說,否則我不能答應(yīng)你?!?/br>
    懷真沉下臉道:“難道我的身體自己還不能做主嗎?就因為成婚了,便要隸屬于別人?”

    董飛鸞啞口無言,她自己這輩子是做不了母親了,所以還在憧憬有一天能為懷真帶孩子,卻不想她竟做的這種打算。

    “我意已決,不會更改。你若不答應(yīng),我只能去找別人了?!睉颜娴馈?/br>
    “懷真……”董飛鸞語重心長道:“不要任性,姑姑若在世,肯定想看到你有自己的……”

    “你又不是我母妃,怎知她心中所想?”懷真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董飛鸞心頭微微一窒,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低聲道:“……想必姑姑會贊成你的想法。”

    懷真困惑地望著她。

    她突然別過頭去,使勁絞著雙手,悶聲道:“當(dāng)年……阿耶指使我引誘先帝,說是若能誕下皇子,便可保董家數(shù)代榮華……我太蠢了,竟……依言照做,先帝輕易窺破了我的心思,我只得如實招來,他說……并非姑姑不能誕育皇子,而是她不愿再受分娩之痛。”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必那個時候,董家已經(jīng)快出事了吧?”懷真嘆道:“可惜他們低估了我父皇,他向來殺伐果斷公私分明?!?/br>
    “好了,別想那些了?!彼锨巴熳《w鸞的手臂道:“咱們出來挺久了,還是先回去吧!至于我說的事,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強(qiáng)?!?/br>
    第96章 .共眠你不能欺負(fù)我的,只能我欺負(fù)你?!?/br>
    懷真回來時就見院中亂做了一團(tuán),王嬍站在出檐下,正苦口婆心地勸著。

    原來是女官們來覲見她,半天等不到人,這才鬧開了。

    一群內(nèi)院的婢媼仆役也跟著看熱鬧,聚在正屋臺磯前交頭接耳嘰嘰喳喳。

    表面上是挑釁王嬍,實則是在試探她的底線吧?

    而且這些人鬧成這些,崔易就算有心也不敢出現(xiàn)了,懷真想到此便有些惱恨。

    “咳,”她冷不丁走上前去,輕嗽了一聲,不看其他面生之人,只瞟著前排眾女官道:“今晚這么熱鬧,你們不去玩,來找我作甚?我就出去透口氣的功夫,至于這樣鬧騰嗎?”

    她拾級而上,走到王嬍身邊,語氣堅決道:“王娘子是我的人,你們是反了天,還想越過她去?”

    眾女官齊聲請罪,只說是來賀喜,并無不敬之意,不知道她不在里間,還以為王嬍故意不報,這才起了沖突。

    “此處不比宮里,若想頤指氣使養(yǎng)尊處優(yōu),還是盡早稟明了另謀高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