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黑化前 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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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于永田不好說,北軍曾是大行皇帝親軍,深受愛重,霍中尉不惜一死報君恩。所以,這于校尉的立場目前尚不明朗?!彼麚u了搖頭道。 “先生是說,于永田可能會心向河內(nèi)郡?呵,”李晄突然失笑,“大侄子爛泥扶不上墻,真有人想擁立他?懷真,不如把他交給你那個神出鬼沒的道士護衛(wèi)。”他抬手在頸間抹了一下,面上雖帶著笑意,眼中卻殺氣畢現(xiàn)。 懷真連忙搖頭道:“不可,大侄子活著遠比死了對我們有益。你若殺他,雖說可以永絕后患,可是,這種行徑和燕王殘害手足有何區(qū)別?” “殿下言之有理,咱們不僅不能殺,還得善待,除非這位殿下心懷異志。”程循贊同道。 王嬍款款步出,補充道:“如今放眼天下,皇叔和王家根基最深,但他們的顧慮也最多,絕不會隨意傾巢而出進犯中原。兗州和青州雖不大,但……” 她頓了一下,神情微妙地望了眼懷真,繼續(xù)道:“自打駙馬開了先河之后,諸侯紛紛自封官職。時任兗州刺史盧義臨原是陳留郡守,洛陽失陷后,原兗州刺史董瑞想入京勤王,卻被部下所殺,其后八郡群龍無首,亂作一團,盧義臨適時挺身而出,憑借家族威望和鐵血手段逐一壓制住了其他郡,最后被刺史部十二從事推舉為兗州刺史。” 懷真頗覺汗顏,臉頰微微一燙,總覺得王嬍在影射自己掌握荊州的過程。 “青州自不必說,刺史秦昇是三公之后,秦家在青州根深蒂固,實力不遜于盧家?!?/br> “說起來,駙馬根基最淺,可是他深得北地民心,又有雄才大略,假以時日,等他將軍隊整合完畢,實力將遠勝于徐/州、青州和兗州。因為那三州都是世家豪紳掌控,大家族里陰私最多,想要分化打壓并不難?!?/br> 李晄眉頭微蹙,轉向懷真問道:“他吞并雍州殘部之事,你知情嗎?” 懷真被他森然的眼神看得心頭一寒,忙道:“自然知情,他將詳細原委都寫信告訴我了,我也同意了?!?/br> “糊涂,”李晄不悅道:“那是叛軍,罪不可恕,就該一舉殲滅?!?/br> “叛軍固然可恨,但其中不乏盲目追隨的百姓,若是全都殺了太過……”她心頭一凜,漸漸明白過來,失聲道:“你想讓他們彼此消耗實力?” 李晄點頭,語重心長道:“興衛(wèi)軍太過壯大,對謝珺來說并非幸事。他對你的心意天日可鑒,這一點我不懷疑。我只是擔心有一天心興衛(wèi)軍尾大難掉,他夾在朝廷和部眾之間左右為難?!?/br> 懷真啞口無言。 李晄繼續(xù)道:“謝珺的地盤可都是從崔氏和雍伯余手中奪來的,你倒是說說,那兩家誰忠于衛(wèi)室?” 懷真轉頭望向王嬍和程循,想要得到他們的支持,但他們卻都和李晄持相同意見。 “叛軍主力部隊尚有兩三萬,若要一舉殲滅,死傷可能不下五萬,且大都是雍州子弟。那邊本就荒涼貧瘠,城鎮(zhèn)村莊遠不及中原繁華富庶,可同樣承擔著徭役賦稅。當年的災荒,已經(jīng)讓很多地方白骨磊磊十室九空。如今再因為一場可有可無的戰(zhàn)爭讓他們死傷數(shù)萬,我實在做不到?!彼餍話伋隽诵闹械恼鎸嵪敕?。 “婦人之仁,”李晄毫不客氣地批駁道:“百姓知道什么?雍伯余勾引外族引狼入室,一路打到洛陽,所過之處死傷何止百萬?至于西北那場饑荒,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伤琅f是百姓心中為民做主替天行道的大英雄,無數(shù)人前仆后繼愿為他赴死。你憐惜他們,他們未必領情。” 懷真急喘了口氣,有些激動道:“若是咱們也生在貧苦百姓家,你被迫參軍,生死皆在當權者一念之間。而我只是個尋常女子,家徒四壁,守著年邁的父母,日日苦等遠征在外的兄長回家,你還會這樣想嗎?哥哥,百姓也許無知愚昧,可他們是最無辜最可憐的,他們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從生到死,皆如嬰兒般脆弱無助。你不能視他們?yōu)橄N蟻,你得愛護他們,否則如何為人君?” 李晄面頰漲得通紅,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突然開口道:“早點歇息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闭f罷拂袖而去。 王嬍和程循面面相覷,回頭卻見懷真正以袖揾淚,再未多言,轉身從另一邊出去了。 “先生……怎么看?”她心頭震撼不已,忍不住轉頭問程循。 “兩位殿下都沒有錯,”程循卻答非所問,“事已至此,再爭論也沒有意義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程循聽到懷真最后那句話時,神色間并無波瀾。也就是說,他一直都知道或者認同懷真全力扶持李晄。 可她卻不甘心,也無法接受時至今日,懷真汲汲營營所做的一切,還是在為他人作嫁衣裳。 ** 回京途中,懷真和李晄并轡而行。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話用在李晄身上太確切了。 懷真猶記得上次送親時,他全程坐在車里還暈的半死不活,這才過了兩年多,無論體質(zhì)、耐力還是馬術都較當日提升了數(shù)倍。 兩人約好進入伊闕關之后即分道揚鑣,各從東門和西門進入洛陽。 因為此時的洛陽城正處于興衛(wèi)軍和青兗軍的東西夾擊中,當務之急是穩(wěn)住兩路大軍,使之不起沖突。 伊闕關位于洛陽南邊龍門山與香山之間,兩山夾峙,伊河穿流其中,是洛陽南大門,也是荊州入京的重要關隘。 老將荀牧堅守此關多年,曾數(shù)次目送懷真經(jīng)此出入。 這日聽到屬下的稟報,沉思片刻,對身邊副將吩咐道:“長公主和韓王殿下過來時,立刻閉關,本將有要事同他們私下相商,未得命令,不許放行。” 副將不由大驚,忙勸道:“將軍,此二人如今可攔不得,數(shù)十萬興衛(wèi)軍和青兗軍虎視眈眈地盯著呢!” 荀牧道:“本將自有深意,你不用再勸?!?/br> 懷真等人風塵仆仆到了伊闕關前,只見峰巒疊嶂碧水悠悠,前方重樓飛閣旌旗招展。 旗號未變,但卻大門緊閉。 李晄吩咐親隨前去探看,轉頭問懷真道:“你覺得荀牧此人如何?” 懷真蹙眉道:“只要有他坐鎮(zhèn),伊闕關絕不會生變,除非有人先行一步,控制住了荀老將軍。” 李晄搖頭道:“這不可能,若要從關外進犯,我們的前鋒定會察覺。若從關內(nèi),又如何避得開東西兩路大軍的眼線?” 懷真翻身下馬,活動了一下僵疼的四肢,仰望著綿延起伏的龍門山,悠然道:“既如此,便是荀老將軍想攔我們了?!?/br> 李晄也下了馬,優(yōu)雅地整理著衣冠,挑眉輕笑道:“我倒想看看,他能做什么?!?/br> 懷真不無擔心地看著他,忍不住叮囑道:“人家是戎馬半生的老將,你待會兒放尊重一些,別總是趾高氣揚……” “識時務者為俊杰,這還用你教?不然你以為我這兩年怎么活下來的?”李晄不屑道。 懷真懊惱道:“原來你只在我面前飛揚跋扈?在別人跟前都是夾著尾巴做人?” 李晄低笑著撫了撫袍袖,“我不過是讓你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謝珺一樣,對你言聽計從?!?/br> 懷真嫌惡地瞪了他一眼,撇著嘴道:“誰稀罕呀!” 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謝珺,她立刻便精神雀躍,從袖中摸出小鏡子偷偷照了兩下,滿意地收了起來。 李晄派去探看的親隨很快回來了,領著兩名據(jù)守伊闕關的副將。 那二人上前參拜,報上名號后,便道:“荀老將軍知道二位殿下路過,特意備了薄酒,請二位過去一敘!” 懷真正要答應,卻被李晄抬手制止了。 “公主連日奔波,略有不適,恐不勝酒力,本王跟你們過去即可!”他下意識地將懷真拉到了身后,不容置喙道。 他向來敏感多疑謹小慎微,此刻卻答應地如此爽快,懷真沒來由地一陣感動。 “韓王殿下,荀老將軍邀請您二位一起……”副將堆起笑,還想再說,卻被他一個凌厲的眼刀瞪了回去,急忙噤聲。 懷真將他扯到一邊,小聲道:“我去吧,”她拍了拍腰間的短劍,胸有成竹道:“我比你身手好,真有什么變故,定可以自保。” “笨蛋,”李晄忍不住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沉聲道:“若到了需要自衛(wèi)的時刻,你覺得我們誰還能活?” 說罷又忍不住愛憐地摸了摸敲疼的地方,柔聲道:“乖,這次聽我的。我是哥哥,我得打頭陣。前方形勢叵測,我不能教你輕易涉險。” “可是你……”懷真眼眶一紅,緊緊抓著他的袍袖,擔心地差點哭出來。 “我是皇子,老六那樣陰狠的人,也不敢輕易把我殺了,你以為荀牧敢?聽話,我一過去你立刻后撤,在我沒露面之前,切不可魯莽行事?!?/br> 皇子的分量遠勝于公主,所以殺皇子的影響也遠大于殺公主,她豈會不明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再糾纏反倒顯得矯情了,只得打起精神囑咐道:“一切小心,勿以我為念?!?/br> 李晄見她答應了,頓時喜笑顏開,“待會兒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荀牧,哪有功夫關心你?自己跑遠就行了?!?/br> 兩名副將站在不遠處,一頭霧水地望著兄妹倆在上演生離死別。 ** 懷真在伊河邊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總算聽到了隱約的馬蹄聲。 面前閃過一道青影,就見一個纖秀清麗的少女翩然而至,“殿下,伊闕關大門洞開,韓王安然無恙,已經(jīng)在守將荀牧的陪同下出來了。” 懷真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問道:“青羽,你師兄呢?” 少女道:“他去前方探路,順便找駙馬報訊了。” 懷真有些不好意思,忙奔過去接住隨從手中馬韁,命令大家繼續(xù)前行。 方才退了六里,等到再趕過去時,已經(jīng)霞光漫天。 荀牧徑自迎到馬前,誠惶誠恐地拜倒,“末將魯莽,讓殿下受驚,實在罪該萬死!” 懷真看到兩丈開外的李晄氣定神閑,正朝她微笑,便明白只是虛驚一場,忙抬手道:“老將軍快請起,有話慢慢說?!?/br> 荀牧雖然須發(fā)皆白,可是精神抖擻聲如洪鐘,再三請罪后才肯起身,又盛情相邀,請他們在關內(nèi)暫留一夜,為他們接風壓驚,等明日再出發(fā)進京。 他們這一路鞍馬勞頓,到了此處確實也都疲憊不堪,何況洛陽近在眼前,也不急在一朝一夕,于是便留了下來。 酒宴散后,懷真立刻拽了李晄出去,一直跑到崖邊棧橋上才松開。 頭頂明月如霜,林間山風徐徐,伊闕關位于兩山之間,遠遠望去,漫漫雄關猶如一道燈火燦亮的紐帶般,聯(lián)結著兩座高山。 “我知道你在生氣,可是憑良心來說,你不覺得這樣最是穩(wěn)妥嗎?”李晄望著她的背影道。 懷真緊緊捏著欄桿,手指下是原木粗糙的紋理,她用指甲使勁摳著,可心里依舊郁憤難當。 “你憑什么替我做主?你信不信陸家是你的事,可我相信三郎?!彼箘糯妨税炎o欄,帶著哭腔道:“玄鶴已經(jīng)去通知他了,明日我卻跟你直接入城,他白等一場,心里會怎么想?” 方才在席間,荀牧得知他們的計劃后,建議他們不要私自與任何一方接洽,徑直從南方入城,先控制住洛陽亂局再說。 國朝氣數(shù)未盡,亂臣賊子再多,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否則燕王早就攫取帝位了,何須白等兩年? 李晄深以為然,他本就不信任世家軍閥,也不知道青兗聯(lián)軍退兵的條件是什么,因此心中頗為忐忑,如今因荀牧的話茅塞頓開,三思之后便應了下來,并拜托荀牧代為傳話,令青兗聯(lián)軍退至虎牢關。 同時,他也替懷真做了主。 懷真當著諸位軍將的面也不好駁斥,只得咬牙忍著,強笑著附和,好不容易熬到離席才把火氣撒了出來。 日間荀牧故意閉關攔路,是想考驗一下如今衛(wèi)室最有實力的兩人心性如何,能否擔得起重整河山恢復朝政的重責。 李晄有名師教導,這種理論知識是難不倒他的,何況經(jīng)過幾位兄長的前車之鑒,他也懂得了揚長避短,自然是揀臣民們愛聽的說,因此一番詳談過后,他在這名耿直忠厚的老將心中,已經(jīng)成了中興之主的不二人選。 “你剛還說你相信他,若他白等一場就起了異心,那你這信任未免太廉價了?!崩顣s無論心里邊再怎么關愛懷真,嘴上卻是永遠說不出好聽的。“兒女情長重要還是大局重要?謝珺又不是無知少年,他怎么可能不理解呢?” 懷真狠狠甩開他搭在肩上的手,哽咽著道:“他和你認識的人不一樣,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一定會跟部眾們說……說長公主是站在咱們這邊的,等她一進京就會先來同我們會和……可是現(xiàn)在你擅作主張,就算他不多想,那其他人呢?他們會不會以為我們和青兗聯(lián)軍暗中謀劃著對付他們?”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興衛(wèi)軍這樣想也正常,那你焉知青兗聯(lián)軍不這樣想呢?如今洛陽情勢嚴峻,就讓他們互相牽制互相猜忌,如此才不會冒進?!崩顣s耐心勸解道:“懷真,這種時刻不要意氣用事。陸琨先是陸氏一族的少主,其次才是宣誓效忠我的臣屬。同樣,謝珺先是興衛(wèi)軍的主帥,其次才是你的駙馬?!?/br> 懷真抹了把淚,轉頭望著他道:“你以為我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我只是過不去心里那一關。” 桅桿上的燈籠投下淺黃的光暈,映地她眼中的淚意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李晄心中微微一痛,他又何嘗忍心?他比誰都清楚謝珺對懷真的愛,只要是懷真一句話,他能毫不猶豫獻出一切。 可他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個手握兵權能力出眾的男人。 楊昌敗亡后,他以戴罪之身卻能收攏西北軍殘部,又陸續(xù)吸納隴山悍匪,招降西羌蠻人,從各郡不斷募新兵,甚至最后連叛軍精銳也能整合到一起,如今的實力已經(jīng)勝過了起兵時的雍伯余。 若他要造反,恐怕沒人攔得住。 他也想像懷真一樣無條件的信任謝珺,可理智告訴他不能低估人性。 “你還記得離開宛城那夜你說的話嗎?”他緩了緩聲氣,走到她身邊道:“剿滅叛軍余孽,傷亡不過五萬多你就受不了了。可要是這兩路大軍以京畿為戰(zhàn)場,到時死傷恐怕不計其數(shù),而且包括洛陽在內(nèi),不知道多少城池會化為廢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