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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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訕訕道:不敢不敢,豈敢豈敢,臣 還臣個屁,滾回去你的窩里候旨吧。學富五車,腦子里裝得不是書是稻草漿糊?蕭玄謙氣得想當場踹他一腳,又怕老師嫌他暴戾,才怒而罵道,從今天起你就去喂馬,要是帝師被你帶壞了,我扒了你的皮! 謝玟輕咳兩聲,蕭九便變臉跟翻書似的,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他的手臂被對方扯著,一點抗拒的余地都沒有。而匆匆下樓之后,周圍竟然沒有一個人旁觀,讓人肅清了整個樓宇,鶯鶯燕燕、絲竹管弦聲,盡皆不見。 謝玟讓他硬拉出來,腕骨泛酸。對方的手似乎很敏感地發(fā)覺到了似的,轉而揉捏了幾下他的手腕。樓外天色昏暗,馬車成列,當今天子卻不上車。 那些等候的人群很快離開了視野,四下寂靜,只有他們兩人。 有什么話不能回去說。謝玟道。 老師心里還想著跟我回去。蕭玄謙似是被這句話極大的安慰到了,他滿溢出來的濃重酸澀一下子壓下去不少,眼前水波粼粼,湖面的光折射著月光。 我是知道你不會讓我在紫微宮之外的地方過夜。月光微寒,謝玟揉搓了一下手指。 蕭玄謙轉過身,將老師的雙手一齊握住,他的體溫比謝玟的體溫高,掌心有一些別樣的溫暖。光線太黯淡,謝玟稍微一晃神,還以為他們仍是曾經的光景。 交錯的呼吸聲清淡悠長。蕭玄謙忍不住地靠近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凝望著對方的面龐,他似乎也同樣感覺到了舊日的氛圍,忽然道:你以前跟我說,有必殺不可的人,再開那把刀的刃。 謝玟默然無言,他轉過視線。 我身上好像什么東西都是你送的,放眼望去,幾乎沒有什么不與你有關,包括著宮殿、皇位、天下蕭玄謙低聲道,老師第一次疼我,也是中秋吧。 謝玟心里一跳,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提這個。 成華三十九年中秋,闔家團圓,不巧的是,那天謝玟風寒發(fā)熱,還在病中。蕭玄謙在他的門口心急如焚地坐了一夜,直到凌晨時才煎熬得受不了,敲響了房門。婢女給他開門時吃了一驚:九殿下,您怎么在這兒啊,宮宴您沒去嗎? 少年的發(fā)梢結了一層不易見的霜,他的手凍得通紅,但眼神卻是亮的、guntang得灼人:那里不用我,我來看看 他話沒說出口,侍女便已經了然,她連忙開門請人進來,心里想著殿下真是尊敬先生,有這樣一個學生伺候陪伴,她也就不用擔心了,正可以休息片刻。 屋里的爐子燒得很熱,謝玟發(fā)絲散亂地窩在榻上,厚厚的錦被蓋到肩膀。蕭玄謙見到他,明明心里著急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表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他輕輕地喚了兩句,謝玟抬起眼看了他一下。 很難說到底是因為什么,蕭玄謙就像是被某種沉重而奇怪的東西撞了一下腦子,他對上這道眼神沒有平時的嚴謹清冷、疏離淡然,他的目光迷茫時,竟然柔得讓人心悸。 謝玟的眼角都是紅的,他昏昏沉沉地望了一眼,跟對方道:這么晚了。 晚也要來。蕭玄謙道,再晚也要來。 謝玟的嗓音有點啞,他抬手捏了捏喉嚨,聽見蕭玄謙道:是不是出了汗就好了?謝玟道:也許能有些用。 老師一個人得到什么時候?蕭玄謙說這話時,絕沒有任何卑劣之心,他的擔憂之情溢于言表,滿腔赤誠、無所質疑,不待謝玟回答,他便寬衣脫去外袍,又焐熱雙手,他的手凍得久了,這時候進屋反而發(fā)燙。 謝玟倒也沒多想什么,他任由少年爬上他的床,心想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敬之應當是個人人稱贊的好孩子,比什么臥冰求鯉還更孝順一些。 少年的體溫果然比光蓋被子不知道強到哪兒去了。蕭玄謙此時雖然才十六七,但身強體健,肌rou明顯而不夸張,展臂就能將謝懷玉整個抱進懷里。因為風寒未消,謝玟的臉頰、手臂,肩頭,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發(fā)熱的。 怎么就病了。少年蕭九的聲音在他耳畔貼著,低低的,熱氣氤氳著散開。 我也不知道。謝玟閉著眼道,在你們這兒生病,真是要命的事。 他的意思是沒有感冒藥、沒有抗生素,中藥太苦不說,見效也沒有那么立竿見影。 病去如抽絲,在哪里不都是要命的事。蕭玄謙陪著他說話,老師睡不著嗎? 謝玟白日睡了一天,夜里又睡到現在才醒,這時候閉上眼也睡不下。他一邊感嘆年輕人的精力,一邊有些腦子發(fā)昏地道:上回教你的平川三策 學生背過了。 光背不行,你說給我聽聽。 蕭玄謙剛要開口,目光落在對方蒼白皮膚上因熱氣泛起的潮紅,整個耳廓都紅了。謝玟的耳下、修長的脖頸都露在外面,平日里封存在層層衣衫里的肌膚,像是秘密傾瀉一般他素日里戴的那個松柏玉簪放哪兒了?這頭發(fā)散著,看起來太旖旎了。 怎么不說?謝玟聲音微啞地催了一句。 蕭玄謙猛地收回目光,暗罵自己一句想什么呢,然后語氣清晰地將平川三策講了一遍,在里面加了一些自己的見解。 謝玟聽得有些不細致,但也沒想難為自己,打算等病好了再聽一遍,所以只簡單地指點了幾句,然后道:把內衫也脫了吧。 老師 又不是里面沒有衣服了。謝玟以為這是古人的含蓄,你腰上系的這個扣子,磨得我不舒服。 第17章 團聚 蕭玄謙遲疑了一瞬,很快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衣衫不知道讓他掛在了哪里。 這兩年有謝玟照料,雖然依舊說不上有什么地位,但起碼少去了許多打罵和傷口淤痕。他的身軀矯健漂亮,骨骼上依附著流暢的肌rou,衣衫單薄時就更顯出少年人抽條的迅速了。 謝玟被他抱著,輕輕地道:長大了不少。 是有您才長大的。蕭玄謙回答。 生你者父母,這可不是我的功勞。謝玟抬起頭,他這時候真覺得蕭九哪里都很好,堅韌不拔、赤誠一片,因為那么點感性的浪漫,他偏愛這樣的有情人,中秋宮宴,還是抱病不去? 我的心也不在那里。 你的心在老師這兒,我知道。謝玟說的是尊敬擔憂之心,此刻他還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毫無預感,明年,這幫狗奴才都要磕頭請你去。 他真心實意為蕭玄謙謀劃:歲末之時,軍餉大案必然要結,六皇子跟莊妃正緊張這一宗,這回讓他們犯到我手里???/br> 蕭玄謙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唇。少年的聲音低沉又溫柔,帶著一股別樣眷戀似的道:待您好了再說。 謝玟看了他一會兒,本想提醒他皇位之爭生死難料,要他不能這么單純,可話到嘴邊卻沒說,心想小孩子單純也好,能有這么兩年的快樂,還非要抹殺掉不可嗎? 隔著一層薄薄衣衫,被蕭玄謙抱了一會兒,果然有用。年輕人體熱火盛也就罷了,怎么心跳還這么快?謝玟不經意抬手摸到他胸口,忽地道:想什么壞事呢? 蕭玄謙呼吸一滯。 這太像調情了。 從小見到我就緊張。謝玟道,都兩年了,還緊張? 蕭玄謙艱澀地動了動喉結,他口渴得厲害,對方的發(fā)絲幾乎勾纏到了他的發(fā)間,先生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氣可能也是他的錯覺,藥氣和病氣還更濃郁些。 我我害怕。 怕什么? 怕老師難受。他道,我小時候生病,沒有人管我,又冷又熱,分不清白天黑夜,好像下一刻就要死掉了。 謝玟心中一動,他那股泛濫的多情又犯了,他伸出手捧住少年的臉頰,溫柔安慰道:我沒事的。老師還陪你很多年呢。 他說這話時心里想得大約是哄孩子,但蕭玄謙卻覺得這是許諾。他的眼眸靜謐又專注地注視著他,忘了對長輩而言,這樣的目光有多么冒犯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像是快承載不了這樣的慌張和情衷似的,他覺得自己喉嚨冒煙,口渴得說不出話。 而謝懷玉卻累了,他松開手,往少年的肩頭縮了縮,閉上眼好好保養(yǎng)這具身體,快要睡著時,感覺蕭玄謙的氣息忽而有些亂,他稍一抬頭,聽見少年低啞又緊張不堪的聲音:您不要動。 謝玟的困意消退大半,在這話說出來的同時,他的腿就碰到了對方。此時還清靜寡欲、修身養(yǎng)性如活菩薩的謝玟登時清醒:蕭玄謙。 按理說,這時候蕭九就應該滾到床下跪著,就是給他老師磕三個響頭都得被罵出來。但他卻依舊緊抱著對方,他裝聾作啞、哄人撒嬌的功夫深不可測,尤其在謝玟的身上總能靈驗,少年烏黑的眼眸看著他,露出一股堪稱茫然的神色,他好像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嗯? 謝玟炸裂的心緒忽然一定,他盯著對方無辜赤誠的眉目,再三疑慮,道:你做什么 蕭玄謙不躲不避地看著他,即便他的心弦已經繃緊得幾乎要斷裂,但卻還能表演出讓對方疼愛的模樣:我生來沒有人管教,沒有人教誨,不知道這情形要怎么做,又怕出去時被子里進了風,惹您醒了老師,蕭九是不是冒犯您了? 謝玟聽對方這么說,立刻想起宮闈中的皇子到他這個年紀,早就該有通房丫鬟,教導他生理知識了,可是九皇子不配他們關照,也就沒有這回事封建社會壓抑可怖,他的學生潔身自好、單純懵懂,這是無心之失。他沉默了片刻,正在思索應該說些什么,對方便親密地貼了過來,蕭玄謙的氣息溫熱的暈在耳畔,悄悄地、懇求地道:您能教我嗎? 從沒聽說過當皇子的老師,還要費這番功夫。謝玟剛想拒絕,忽而聽到濕潤的淚打濕綢緞的聲音,少年的氣息壓抑又滾熱地響著,他已那樣矯健強盛,抱著自己時都掙脫不開,蕭九素來堅韌,從不因苦累而哭,這時候卻氣息混亂,悶聲掉淚,過了片刻才道:學生實在不知道該像誰求教,這世上只有您聽我說話,把我當成人我卻這樣污人耳目,讓您厭惡 謝玟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他恰好就敗在這份有情里。蕭玄謙的皮囊生得非常好,此刻還沒有多年后的那股陰郁冷峻,眉間眼前,全都一片溫熱柔軟,好像謝玟要他的命,他也能活生生地剜出心送過來。 別鬧了。謝玟伸手擦了擦他臉頰上的淚痕,以前受傷受辱、挨打挨罵,都不放在眼里。這時候我既沒罰你,也沒怪你,委屈什么? 他雖然這么說,另一只手卻伸進了被子里。 謝玟悉心教導、不覺得生理知識有什么難堪的,蕭玄謙盯著他的唇,心中劇烈地動蕩,他的眼睫上還掛著眼淚殘余的痕跡,謝玟說到一半,小兔崽子忽然按住了他的手,難耐又收斂地低語了一句:您的手太輕了。 混賬話。謝玟道,嫌我手輕,就該讓你滾出去跪著。 對方悶悶地不語,掌心卻按在謝玟的手背上。他果然聰慧非常,很快便明白如何處理這些身體上的事,只是謝玟的手夾在中間,總覺得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什么不對勁。 他病里沒力氣,懶得深思細想。蕭玄謙小心謹慎,沒有污染床榻,天明時溫度上來,侍女休息過了,將熬熱了的藥酒遞進屏風里。她送酒時,謝大人仍在榻上睡著,似乎出過汗,看起來好得多了。九殿下穿戴整齊、衣不解帶地守著,正拿著一塊濕潤溫熱的布巾給謝玟擦手。 她并不知道蕭玄謙已經換了一套內衫了,也不知道自家謝大人那雙漂亮優(yōu)雅、向來從容的手都做了什么。蕭玄謙坐在他身邊,細心擦拭著對方的手指,他低下頭,鬼使神差地握住謝玟的腕,那樣纖細瘦削、骨骼分明,他在低頭吻下去前及時剎車克制住,想著老師的手除了他和棋子之外,就不要再碰什么別的東西了老師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能碰到我一個人。 這是一切越線的開端。 之后更荒唐、更難以言說的事,都是從這一次開始的。后來蕭玄謙真的跟他發(fā)生那種事時,謝玟回憶追溯,才想起是從這天開始不同的。 夜色濃郁,大節(jié)之下的京都燈火輝煌。夜深無人處,有一片河燈從上游遙遠地飄過來,星火瑩潤地點亮眼前。 謝玟道:你在我面前掉的眼淚,有幾滴是真心的。 這該是一個問句,但他卻用陳述的語氣說,無波無瀾。蕭玄謙握著他的手,沉默地望過來,他體會到一股隱痛發(fā)作,舌尖幻覺似的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從三年前開始,他就常常有這樣的幻覺。腥甜的味道縈繞在他的五感之間,像是根深蒂固地扎在他的骨血里。 蕭玄謙慢慢地收緊掌中的力道,聲音低沉:你走之后的第一個中秋,西北的戰(zhàn)事告急,我夜不能寐地等候消息。為了不讓百姓緊張,京中仍是太平盛世的模樣。萬家燈火為團圓而慶,傳遞戰(zhàn)事的快馬跑死了八匹我等待戰(zhàn)報時眼前的那盞燈上,掛著你曾經親自挑的燈罩,就好像我們團聚了一樣。 謝玟靜默不語。 但老師在我身邊時,我才發(fā)覺。那時候是我誤會了團聚這兩個字,燭火攏在手里,燒出來的傷痕血跡、那股蔓延甜腥氣、被握滅的燈芯這些都不是團聚的滋味。 要讓這個人剖白示弱,應該是很難的事吧。謝玟的心思忽遠又忽近,有些沒有頭緒地想著。他沒辦法判斷這話究竟是真的,還是為了挽留他而營造出來的話語為了達到他的目的,蕭玄謙什么事都會做,他不擇手段。 我握著你的手,心里就頃刻安定下來。老師以前說要陪我一世,永遠都會站在我這邊你告訴我天底下就算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你也會幫我的,就算最后滿盤皆輸、粉身碎骨,也愿意護著我、不離開我。 蕭玄謙像是說著一種在他腦海里反復涌起的幻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留住你。他低低地道,懷玉,你說要糾正我的錯誤,難道我對你的愛恨嗔癡、我的心意,全都是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