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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著急,隱在竹林后頭,四下探看。 好在自出殯之后,蔣府雖大門和二門把守得極嚴(yán),但為防影響主子們活動,內(nèi)院護衛(wèi)未曾增加太多,殷殷又從小苔那里套出了不少護院換崗的規(guī)矩,她上回來對此不熟悉,不幸被護院拿下,但二回熟,又得了殷殷消息的襄助,這回倒還頗算得心應(yīng)手,沒出什么岔子。 候了一刻,戲班子終于從致青園那邊過來,丁層云以一顆寶珠問路,約得班主敘了半盞茶的話,又將懷中藏著的珠寶奉上,以翻倍的事成報酬約好待戲班子出府之時,將她們二人藏在馬車夾層之中偷運出府。 丁層云得了班主的承諾,愁容消去不少,不敢再像上回一般繞遠路,只小心翼翼地從致青園外借道,從鐘萃園返回。 哪知剛至致青園附近,便見著面前直楞楞地杵著一人,里頭住著的是哪位貴客她自然清楚,登時嚇得步子一頓,又強自鎮(zhèn)定地問道:“這位爺有何貴干?” 邱平盤問了幾句,話里話外對她和殷殷的底細掌握得極為清楚,丁層云知扯些不相干的謊無用,便托辭說來找戲班子的人幫忙去瞧瞧殷殷母親。 此話尚算可信,又不是什么大事,也算人之常情,邱平?jīng)]再繼續(xù)深問。 丁層云雖納悶兒他為何會對這些信息知曉得如此清楚,但他既非蔣府中人,此事本也與他無關(guān),料想他應(yīng)該無意多管,便要告辭。 邱平攔下她,并不閑話,徑直遞給她一個冬青釉小瓷瓶:“治腿傷的藥,勞丁娘子轉(zhuǎn)交。” 丁層云一愣,便見他直接將藥瓶塞過來,隨即返身進了致青園中。 治腿傷的,勞她轉(zhuǎn)交,那還能是給誰的? 她還說這人怎會如此清楚她們的底細,原又是為了殷殷。 她念叨了一遍院中貴客的身份,低低嘆了口氣,殷殷這張臉啊…… 才剛定好脫逃之計,眼見著勝利在望,丁層云生怕又招惹上另一個蔣正,節(jié)外生枝再生事端,趕緊將藥瓶揣進懷中,疾步往回走。 第13章 殷殷在原地駐足了足足盞…… 蔣正第二日午后讓人過來傳話,讓殷殷去趟含汀榭。 她到的時候,里頭管弦絲竹之聲泠泠地淌出來,偶爾夾雜著幾句不入流的話。 小苔被攔在外頭,她只好自個兒慢慢走至水榭當(dāng)中。 有舉止輕佻的舞姬在前勾著,蔣正瞥了一眼她的傷腿,頓覺無趣,額上的包甚至也又隱隱作痛起來,只覺得叫她過來反而掃興,但人都來了,再趕回去也是下人臉面,只好叫她坐下來陪著喝上一盅。 殷殷瞧出他今日沒那等意思,游刃有余地同他周旋了一陣。 半個時辰過后,管家在外頭提醒蔣正,說薛晗前幾日就派人過來知會過,今晚要約見知府,萬不可誤了出門的時辰。 殷殷聞言松了一口氣,蔣正卻因近日連連堵心,煩躁不堪,更不想頂著一張傷臉去見薛晗,惡言將管家逼得噤聲。 小半個時辰后,外頭傳來管家親自通傳的聲音。 聲音未落,薛晗已掀簾進來,面帶怒氣地環(huán)視了水榭一周,目光直直落在蔣正身上,見他臉上竟掛著彩,冷著臉叫管家回話。 管家不敢隱瞞,忙將昨日之事隱晦地說明了。 聽他行荒唐事不說,竟還被沈還當(dāng)場拿住了把柄,并且還不知會她,令該打點的禮數(shù)都落下了,今日更連正事都敢耽誤。薛晗登時怒意更盛,語氣中含了幾分嘲諷:“夫君不知等會兒要去赴知府大人的宴?這會子在這兒做什么呢?” 一旁歌伎舞姬早跪了一地,殷殷拖著傷腿跪在一側(cè),將頭埋得極低。 蔣正酒早醒了,神智回籠,忙解釋道:“不過聽個曲兒,夫人何必動這般大的肝火?況且熱孝期內(nèi),咱們也不適合出門見客不是?” “你以為我愿意孝期出門見客?若非沈還那廝非拖著那事不處理,我會犯忌諱去見知府,求他在旁幫忙說說情?孝期見客也是沖撞了人家,我花了多少心思投了多少銀錢問路,才讓人家愿意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在外頭酒樓同咱們見上一面,你還有心思在這兒聽曲兒?” 薛晗怒極,抬腳就要踹翻一旁的楠木箏,余光卻忽地瞥見了一旁的殷殷,雙眼微瞇:“我說是哪個賤婢有這般面子呢,勾得你們爺亂來沖撞了貴客不說,今日還誤了辦正事的時辰?!?/br> “既有這等本事,合該再練練,趁著尚在熱孝期內(nèi),哄得你們爺喜歡,也好趕緊抬了你做妾,免得無名無分,委屈了自個兒?!彼聪蚴Y正,又看了殷殷一眼,吩咐鶯兒,“正巧我前幾日得了副鹿角爪,去拿來?!?/br> 鶯兒呈上來的是副帶倒刺的撥片,蔣正瞥向殷殷那細嫩蔥白的手指,雖他這兩日著實嫌她晦氣,但到底是惜花之人,忙解釋道:“我不過是怕人家忌諱,想著人家也不愿意這時候見咱們,不如就托人帶份厚禮去傳個話就得了?!?/br> “托人?府上的人哪個沒戴孝?你還想鬧得外人知道?” 她連連發(fā)問,一聲高過一聲,蔣正被震懾到,囁嚅道:“我隨你去就是了,倒也不用這么生氣。你若實在要撒氣便沖我來,何苦為難一個小婢?” “在你心中,我就是這般容不得人的小人?”薛晗閉眼,長呼出一口氣來,“你坐擁美人這些時日了,我說過你一句不是?若非你耽于美色誤了出門的時辰,我也不必尋到此處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