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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種連環(huán)殺手,或者說是殺人狂魔,謝父在多年的刑名偵查經(jīng)驗中,慢慢摸出些許線索。 對于女兒,他也傾囊相授,并未藏私。 謝吉祥現(xiàn)在的斷案經(jīng)驗,大部分都來自于父親,少部分則是跟隨著皋陶司這幾位大人慢慢摸索。 因此,根據(jù)現(xiàn)有線索,她給出的結(jié)論和推斷是很合情合理的。 但邢九年卻搖了搖頭:“若還未驗尸,謝丫頭所言倒是在理,但是剛剛經(jīng)過初檢,這位金二姑娘卻是死在了吳周氏前頭。” 這一句話,直接把謝吉祥說愣了。 “什么,金二姑娘先死的?” 邢九年頗為慎重地點了點頭。 他領(lǐng)著兩人穿過祠堂的內(nèi)門,在一片光影明暗交疊之中,一個大紅的身影安安靜靜躺在竹床上。 邢九 年低聲道:“金家講究,不肯讓小姐躺在地上,便找來竹床暫時給用,而且……” 邢九年頓了頓,倒是很平淡:“金家只同意初檢,不同意復檢,尸體也不能帶離金家,只能派人看守?!?/br> 這倒是在謝吉祥意料之中,大戶人家里未成親的姑娘,便是死了也得維持生前的臉面。 謝吉祥關(guān)心的還是死亡時間:“邢大人,死亡時間對這個案子很重要。” 邢九年也知道她的意思,便輕輕掀開金二姑娘胳膊上的衣袖。 金二姑娘胳膊上已經(jīng)有大塊的尸斑,邢九年用手一壓,那尸斑紋絲不動,說明金二姑娘死亡最少超過六七個時辰。 而且她身體也顯得格外僵硬,死亡時間肯定比今晨死亡的吳周氏要更早,最晚也是昨日深夜,最早不超過昨日下午。 謝吉祥也很慎重,倒是趙瑞若有所思道:“可這兩人的死狀實在太過相似,若是巧合壓根也說不過去?!?/br> 勒死后吊起,祠堂、嫁衣、濃妝,兩個人甚至連腳上穿的繡花鞋都一模一樣。 謝吉祥輕輕摸了摸穿在金二姑娘腳上的那雙繡花鞋,低聲道:“鞋子大小同吳周氏腳上那雙一樣,但金二姑娘的腳可比吳周氏小得多,所以這雙鞋她穿剛剛好?!?/br> 幾人先不去分析死亡時間,也不去分析這兩個案子之間的牽扯,只單純查看死者金二姑娘身上的這身嫁妝。 女子衣裳,邢九年跟趙瑞不太懂,對于繡紋也是一知半解,謝吉祥彎腰在金二姑娘的吉服上反復摸索,最后下了結(jié)論。 “這套嫁衣跟吳周氏死后被換上的嫁衣一模一樣,繡紋都是龍鳳呈祥,衣擺皆是海瀾紋,盤扣用的是吉祥如意結(jié),面料也都是紅素綢?!?/br> 紅素綢并不貴,尋常人家也勉強可以穿得起,一般成衣鋪里的嫁衣大多都是這個料子,冬日夏日都可穿。 謝吉祥看完衣服,又去看鳳冠,道:“這鳳冠也是一樣的,都是最普通的團花鳳冠,上面只用了青石和很少的銀絲,所有紅色的部分都是用紅色絲絳盤成扭結(jié),并非寶石。” “我可以肯定,這兩套嫁衣都出自同一家成衣鋪?!?/br> 趙瑞這才道:“既然如此,便暫時先將兩個案子并案偵查,看是否能從兩個 案子之間的聯(lián)系和共同之處查到真相?!?/br> 謝吉祥想了想,道:“金二姑娘死于吳周氏之前,是否有可能因為金二姑娘是大家閨秀,手上沒有力氣,當她被勒殺時很快就沒了氣,所以兇手才干脆利落殺了她?!?/br> 邢九年若有所思,他低頭看了看死者脖頸上的傷痕,還是沒有下定結(jié)論。 謝吉祥又重新檢查一遍,突然道:“藏在外衣下面的下裳裙擺處有三條抓痕?!?/br> 幾人蹲下來看,發(fā)現(xiàn)金二姑娘的裙擺處確實有抓痕,不過抓痕很輕,只勾破了絲線,并不顯眼。 這也是個線索。 “邢大人,有勞你再進行一次初檢,然后再在祠堂內(nèi)搜尋一遍,看看她裙擺傷痕是否也對應線索,”趙瑞低聲道,“人我們不能帶回皋陶司,趁現(xiàn)在金家讓看,你看看這位金二姑娘是否也……” 剩余的話,趙瑞不必多言,邢九年心里就很明白。 吳周氏死時已經(jīng)有一兩個月身孕,若是跟孩子有關(guān),那么金二姑娘恐怕也有了身孕。但她尚未婚配,這話不好當著人家長輩的面說,只能含蓄地提一提。 邢九年應下,領(lǐng)著殷小六再去忙碌,趙瑞扭過頭來,發(fā)現(xiàn)謝吉祥依舊在看金二姑娘。 此刻,謝吉祥的目光落在了金二姑娘的面容上。 因為他們還沒過來看過尸體,邢九年一直沒有給金二姑娘擦去臉上的濃妝,謝吉祥在看的就是這一臉濃妝。 在趙瑞眼中,金二姑娘的妝跟吳周氏的沒什么不同。 都是蒼白的臉,大紅的唇,唇角硬生生往上勾起一個弧度,仿佛死者在笑。 但謝吉祥卻皺起眉頭,怎么看怎么怪:“這個妝畫得不如吳周氏的好。” 趙瑞很捧場:“怎么不好?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根本沒什么區(qū)別?!?/br> 謝吉祥白他一眼,指著金二姑娘臉上的浮粉道:“一般女子用鵝蛋粉,最后都喜歡壓一層茉莉香油或者香露,這樣粉不易飛,會很服帖細膩,但是金二姑娘臉上的妝卻略有些浮躁,你看眼角處都起皮了。” 妝畫得好不好,只有女人才能看出來。 趙瑞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妝畫得不如吳周氏好?那是不是意味著當時在金家,兇手很倉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