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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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甜捂住自己的臉,渾身已經(jīng)被汗浸透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張開手指,驚恐不安的眼睛在縫隙當(dāng)中轉(zhuǎn)動著,并沒有聚焦在眾人身上,而是驚慌地左右游移:我剛剛夢到了一個娃娃在剪我的頭?。。。?/br> 池甜突然再度發(fā)出慘烈尖銳的尖叫聲,抱住自己的頭,其他幾人被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緊接著就看到她幾乎崩潰地從被子底下抓起一捧難以辨別的黑色物質(zhì),近乎絕望崩潰地慘叫起來:這些是這些是頭發(fā)!是頭發(fā),是真的,夢是真的,是我的!她她真的來過了!她真的來了 在極度的恐懼之下,池甜的大腦完全變得一片混亂,聲音已近乎嚎啕,聽上去仿佛一只走投無路的野獸在凄慘嘶鳴。 眾人這才終于注意到,池甜之前的過肩長發(fā)被剪成了日系娃娃的齊耳短發(fā),平整的劉海仿佛是一刀切出來的,沒有半點多余,她的長相本來并不算特別出挑,只能勉強算甜美可愛掛的,在這種稚氣的發(fā)型下,卻似乎多出一種奇詭的清純感來。 簡直像是一個長著大人面容的小女孩。 隨著池甜的動作,床單甚至是被子上都已經(jīng)布滿了池甜那細細密密的碎頭發(fā),都碎得抓不起來,只是黏在手上,聚成一團,細細小小的,仿佛隨時都要鉆進毛孔里。 看來這人偶還有當(dāng)理發(fā)師的潛能啊。 在眾人因恐懼跟無助而引發(fā)的混亂局面之下,過于冷靜的左弦顯得極為格格不入,他斜靠在長沙發(fā)上,一雙長腿架起,正在好整以暇地看著手機,歪了歪頭道:順便,這個發(fā)型倒是也很適合你,看起來很乖。 池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嘴唇顫抖著,卻喪失與他抗?fàn)幍挠職飧w力,只是靠在麥蕾的懷里瑟瑟發(fā)抖著,流下淚水。 冷靜是一種好事,有時候也會是一種壞事,左弦的冷靜有時候值得信任,也顯得可靠;但在某些時刻,比如現(xiàn)在,他這種過于游刃有余的冷靜,卻幾乎引起所有人的反感。 有時候木慈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表演的這么討人厭。 在其他人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爭端之前,木慈首先出聲將事情拉回正題,他深吸一口氣,坐起身,兩只腳踩在地板上才發(fā)覺麻得厲害,麻痹感如同電流不斷地在肌rou里竄動著,又疼又癢,他來不及在意,而是極為認真地對左弦發(fā)問: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唔,怎么這么說?有理由嗎?左弦卻如隨堂抽考的老師,不緊不慢地微笑起來,還是說,你只不過是單純盲目地信任著我,要真是這樣,那我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在你心里有關(guān)我的形象這么高大 終于從其他人身上意識到情況可能有點不對勁的毛哥終于跟上節(jié)奏,他實在沒什么耐心聽左弦悠哉地說完那堆根本不重要的廢話,立刻毛毛躁躁地打斷道:得了得了,能不能說個正題,咋,我睡覺的時候真來女鬼了? 樂嘉平一身冷汗,也沒了好氣:這種鬼呸呸呸!這種情況了,誰他媽沒事兒逗你玩??! 毛哥摸摸自己的頭:那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啊,可那妞也不至于把自己頭發(fā)剪了來嚇唬我,一床碎頭發(fā),真他媽晦氣。等等,你們都見到了,就我沒有難道說是毛哥我這一身的正氣把她給壓住了? 毛哥越說越來勁,到最后簡直沾沾自喜起來。 壓個屁!羅永年難得失了冷靜,爆出一句粗口,人都被鬼剃頭了,你壓得住還有這事兒發(fā)生嗎?! 木慈若無其事地抹去自己頭上的冷汗,嚴肅道:你確實很會惹怒別人,可絕對不是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的人,你的表情已經(jīng)告訴我很多消息了。 你的觀察力大有長進,看來你的確在以自己的方式了解我。左弦看上去很愉悅,只不過,你真的想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什么意思?兜帽男忍不住開口,都什么時候了,有線索還藏著掖著嗎?! 樂嘉平也贊成:就是啊,大家現(xiàn)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既然是線索,那有什么不能說出來的?這時候還留一手,不太道德吧! 驚嚇得最厲害的池甜聞言,立刻撲到床邊,幾乎要滾下來,她顧不得之前左弦的表情,淚流滿面地抓緊他的袖子,抽噎起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好害怕!你說啊,求求你,求求你說一下,就算就算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也好?。?/br> 可是左弦巍然不動,甚至避開了池甜的手,只是凝視著木慈的臉。 這讓木慈臉上禁不住流下汗水來,他覺得自己像被丟進了沙漠里,炎熱跟焦慮炙烤著身軀,干涸的嗓子幾乎要冒出煙來,整個人仿佛是一株缺失水分的枯萎植物。 左弦?guī)淼膲浩雀校袝r候甚至能跟鬼怪一較高下。 他的廢話不少,可在關(guān)鍵的信息上從來不開玩笑,他會這么說,一定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怕的線索。 幾個新人卻在他們膠住的氣氛里觀察到不對勁,立刻轉(zhuǎn)頭開始向木慈施壓。 木哥!你就問吧!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知道鬼什么時候進來,快點吧!真是急死人了! 到底有什么不能說的啊,磨磨蹭蹭的,毛哥這脾氣都受不了。 木慈,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問吧 木慈垂下頭,他人的催促跟緊迫的時間都容不得他猶豫,于是毅然點了點頭,再抬起來時,他的眼睛里取而代之的是堅定:我想知道。 我一直在做一件事,你們都看見了,卻沒有人問我在做什么,甚至連學(xué)一下都不會。左弦舉起手,打開手機屏幕,上面的時間點居然仍舊留在四點整,從娃娃走路開始,我就注意到時間是四點鐘,一直到池甜驚醒,我們說了這么久的話,時間卻還是四點整,順帶一提,秒表同樣失效。 眾人倒吸了一口氣,樂嘉平虛弱道:那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還在夢里?或者說像是盜夢空間那樣,好幾層夢境,我們醒了一層還有一層? 時間?兜帽男若有所思,難道時間是關(guān)鍵,四點鐘?四點鐘要發(fā)生什么事,才能繼續(xù)走動,或者我們的困境就是掙脫出這個時間的囚籠。 左弦又嘆了口氣,他仍舊看著木慈:你呢? 我?木慈愣了愣,半晌才道,時間可能很重要,可是還有一件事很奇怪,讓我有些在意,我們是被池甜喊醒的,可是我當(dāng)時并沒有睡著,感覺就好像我本來應(yīng)該在地上,卻突然回到了沙發(fā)上,我剛剛仔細回憶了一下,記憶并沒有明顯斷層。 麥蕾忍不住道:左先生,有什么話您能不能直說?! 那我這樣說吧。左弦淡淡道,你們當(dāng)時看到人形娃娃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覺? 樂嘉平重復(fù)了一遍:什么感覺能是什么感覺,就是很恐怖很害怕 不。羅永年卻眼睛一亮,這個提醒讓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因此講述變得更為具體跟清晰,是支配感!在面對女鬼的時候,我感覺到恐懼,想逃走,是因為大霧的緣故才不敢亂跑,可是在面對娃娃的時候,我的感覺是畏怯跟沉默,就好像就好像她才是主人,我反而是玩具。 樂嘉平忍不住吐槽:不是吧,感覺也能盲盒? 主人玩具。兜帽男臉上掠過一絲恍然大悟,對!就是這種感覺,我感覺我就像個泰迪熊,被她搬來搬去的,太對了!就是這個形容,我剛剛怎么就沒想到呢。那個娃娃她就是在過家家啊,在給自己的娃娃梳妝打扮。 樂嘉平的笑比哭還難看:那怎么辦,我們就等死? 池甜已經(jīng)完全嚇懵了,她像是完全沒辦法理解幾個大男人在說什么,根本轉(zhuǎn)不過來彎來。 說話間,燈再度暗下來,熟悉的腳步聲在外頭響起。 左弦的聲音隨著黑暗一同降臨:我們不是她喜歡的玩具,池甜才是。 這句話不僅僅讓池甜如墜冰窟,木慈也感覺自己仿佛瞬間墜入冬天的冰河之中,幾乎說不出任何話來。 因為他們都聽見了如釋重負的嘆息聲。 木慈不知道那是來自于自己的心,還是來自于他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30 18:34:23~20210731 23:37: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688256 4個;馬猴燒酒味洗發(fā)膏、佚名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白白白 34瓶;云埋 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9章 第四站:盲盒(09) 房間外的腳步聲驚醒了樂嘉平。 為了自己人生而經(jīng)歷過的那些苦難造就樂嘉平與動物極度相似的野性,無處可去的他跟流浪的貓狗沒有什么不同,荒涼廢棄的地方總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骯臟,除了病菌,還有侵占地盤的蠻不講理,人一旦淪落,與野獸并沒有差別。 因此越是危險的地方,樂嘉平越是不敢睡得太深,門外的腳步聲一響,他就立刻從睡夢之中醒過來。 另一頭的毛哥還在呼呼大睡,樂嘉平聽著他沉重的呼吸聲,不由得搖頭笑起來,幸好毛哥一身的臭毛病雖多,但并沒有打鼾的習(xí)慣,而且他有時候還挺搞笑的。 奇怪樂嘉平困惑地睜開眼睛。 搞笑?我怎么會覺得毛哥搞笑? 就在樂嘉平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腳步聲已經(jīng)逼近,一件緋紅色的和服映入他的眼簾,房間里的陰暗感凝聚成了實體,仿佛外頭的霧靄飄進來,沉淀在微微帶著潮氣的地板上,叫人透不過氣。 是誰? 樂嘉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見那件緋色的和服走動著,突然停在他的眼前。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迅速籠罩了樂嘉平,他吞咽著口水,下意識去推搡身邊的羅永年,毛哥屬實是指望不上,盡管他也不知道一個剛出院不久的心臟病人能幫上什么忙,可是多個人陪伴自己總是好事。 為什么我要醒過來?。?/br> 樂嘉平幾乎要哭出來了。 黑暗之中,樂嘉平不知所措的手在地板上摸索著,很快接觸到了人體的肌膚,只是驚人的冰冷,像一只雕成腳形狀的陶瓷,而且非常小,應(yīng)該是屬于兒童的。 這絕對不是羅永年樂嘉平的心猛然墜了下去。 木慈跟左弦在這一刻都蘇醒了過來,他們像是玻璃柜櫥里的玩偶,黑漆漆的眼睛凝視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很像一個人形娃娃,這會兒正斜俯下身體,黑漆漆的眼瞳望著樂嘉平,她的頭發(fā)似乎又變長了,越發(fā)光澤亮麗起來,如同一匹黑色的綢緞。臉頰白得驚人,嘴唇很小,濃到發(fā)艷的紅色觸目驚心地點綴在這張幼嫩柔弱的面容上,兩瓣小小的唇中還銜著一抹墨黑的烏發(fā)。 她再一次變化了,這次看上去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再一次為什么是再一次? 木慈為大腦里閃爍過的信息疑惑起來,他曾經(jīng)見過這個小女孩嗎? 比起還算冷靜的木慈,看到小女孩的一瞬間,樂嘉平瞬間陷入了恐怖谷效應(yīng),控制不住地發(fā)出驚人的尖叫聲,在這個夜晚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高音有一天能跟帕瓦羅蒂一較長短。 壞掉了嗎?小女孩用手扶著地板,以極為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跪坐下來,仔細端詳著樂嘉平,嗓音帶著一點不諳世事的天真,壞掉的玩具就只能丟掉了。 對方的長相本來就給人一種巨大的不適感,猛然湊過來的沖擊力不亞于一輛行駛中的動車直接撞在樂嘉平的靈魂上,他猛然將尖叫聲吞了回去,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就在旁邊躺著的羅永年緊閉眼睛,決定不看不想,在心里默念: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上帝保佑 看來還是好的。 小女孩喃喃自語著,又再度站起來,不知為何,她的聲音里似乎充滿著遺憾。 房間里再度沉寂下來。 直到池甜的慘叫聲再度喚醒眾人。 這次跳起來開燈的是飽受折磨的羅永年,他覺得自己就像被打了局麻一樣,手腳無法動彈,大腦卻異常清晰,清晰到恨不得把自己一頭撞暈過去。 木慈迷茫地睜開眼睛,覺得這一切似曾相識,他抹了一把額頭,幾乎全是冷汗,還沒能完全反應(yīng)過來,喃喃道:是夢啊。 這次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四點鐘。 又是四點鐘 毛哥扶著自己的腦袋晃了晃,他迷茫地看著眾人,詢問道:等等,是我睡懵了,還是真的有這么一回事!咱們之前是不是醒過一次? 不是錯覺,就是醒過一次。兜帽男按著自己的大腦敲了敲,皺緊眉頭,奇怪,我們什么時候又睡著了? 木慈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剛醒的大腦還有些混沌,他花了大概半分鐘才想起來第一次清醒的狀況,立刻看向池甜。 床上的池甜呆滯地坐著,垂著臉,喊完之后就沒有聲音了,齊耳的短發(fā)掠過她雪白的臉頰,襯托出濃紅的小唇。 不是做夢嗎? 其他人似乎也接二連三地想起這件事來了。 只不過這次所有人都想起來第一次得到的信息,第二次信息更加明確了一些,果然就像是左弦說的一樣,又是池甜。 她果然被針對了。 是第三次。左弦忽然站起身來,一改之前的風(fēng)格,居然主動開口解釋道,不是第二次,第一次她來的時候,你們都沒有醒,當(dāng)然就沒有記憶,她是來找娃娃的。 娃娃?麥蕾花容失色,她顧不上許多,捂著臉忍耐了好一會兒,才忍住幾近崩潰的情緒,而池甜已經(jīng)完全沒有反應(yīng)了,她從床上跳下來,焦慮地詢問道,找娃娃?!也就是說我跟池甜的幾率是一半,這種這種難道就是完全碰運氣?!這有什么意義?!